宮亂平息後, 鍾夫人因那夜擔憂驚懼過甚, 情緒起伏太大,到底是病了一場。


    在皇帝當朝清算了亂黨餘孽後, 鍾羨便特意告假在家侍疾。


    這日,鍾夫人服過藥,歪在床上看著床前的鍾羨道:“按說娘一把年紀了,不該這般怕死,可是娘心裏怕死得很。你還未成親,娘若撒手而去, 你們父子倆, 可交給誰去照料啊?”她說著便忍不住淚水漣漣。


    鍾羨忙遞了帕子給她,道:“娘, 您別多想, 大夫說了,您的病沒有大礙, 好生休養,不日便能痊愈的。”


    <a id="ads" href="/">【本站首發,最快更新】</a>


    “娘就是這麽一說。”鍾夫人拭著淚道, “羨兒,過了年你就二十三歲了, 你告訴娘, 這婚姻大事, 你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鍾羨看著眼前病弱的母親,再想想被他窮盡心力藏起來的重傷的長安, 萬般糾葛都掩在一雙眸中。


    他微笑著伸手給鍾夫人把被子掖好,道:“娘,孩兒心裏已有想娶之人,就等著您好起來給我張羅呢。”


    鍾夫人拭淚的動作一頓,問他:“果真?不是哄我?”


    “真的。”鍾羨道。


    “是哪家的姑娘?”鍾夫人急急問道。


    鍾羨略帶調皮道:“先賣個關子,等娘您好起來了,我再告訴您。”


    “你這孩子。”鍾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情大好,覺得自己明天就可以下床了。


    片刻之後,鍾羨離開賦萱堂,來到院中。


    初冬了,天氣漸冷,然太尉府偌大的花園中,卻是梅紅菊黃一片勝景。


    母親一直都是這樣,總是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將他們父子照顧得妥妥帖帖。她年輕時身子也是很好的,極少生病,可近些年來,許是因為年事漸高思慮過重,生病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多了。


    過了年他就二十三歲了,這個年紀成熟得足以讓他收回一切不該有的任性與堅持,為自己的父母負起他身為人子本應肩負的責任來。


    長安想遠遠地離開這一切,他應該成全她。


    而他此時成親,能打消皇帝對於她未死這一猜測的最後一絲希望。


    隔日,他備了些禮物,獨自策馬趕往坐落於無名山南坡上的恩施觀。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長安遇難的當日,張競華落胎了,第二日張夫人便去孫家接回了張競華,兩家似乎因此起了些齟齬。後來張競華借靜養之名來了這恩施觀,一直沒回孫家,也沒住在娘家,倒是讓她躲過了宮變之夜張家被秋皓帶人屠戮的厄運。


    想起秋皓,他又不免感慨。他們是朋友,秋皓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若不是有對陶行妹的這份感情在裏頭,知道自己的父親要謀反,他必然會竭力阻止。可就因為這麽多年心慕陶行妹,以至於聽聞她被害後,他竟為了給她報仇不顧大義,跟隨他父親秋銘一道謀反。


    由此可見,一份感情,如果堅持到了盲目,於人於己,都是禍害。


    來到恩施觀前,鍾羨剛剛下馬,忽見裁雲白著臉著急忙慌地從觀中奔出來,一抬眼見是他,頓時哭著道:“鍾公子,我家小姐不見了,您能幫我找找她嗎?”


    鍾羨見隻有她一人奔出來,並無觀中姑子跟隨,心下明了,遂道:“你別著急,慢慢說,到底怎麽回事?”


    “上午奴婢去給觀中姑子洗衣裳,洗完之後回到房裏,就看到小姐把她僅有的釵環和細軟還有一張放身契都放在奴婢鋪上,還給奴婢留了一句話,叫奴婢好好活下去。我擔心小姐她做傻事。”裁雲抹著淚道。


    鍾羨眉頭一皺,問:“這附近可有什麽湖泊或者斷崖之類?”


    “就在山下的林子裏有個湖泊,小姐心情煩悶時奴婢常陪她去那裏散心。”裁雲瞪大了淚眼道。


    鍾羨二話不說翻身上馬,將裁雲也拉上馬背,轉身就沿著山路朝山下奔去。


    兩人還在道上,裁雲就指著山下稀疏的樹林深處那方隱約可見的湖泊叫道:“那裏有個人影,會不會是小姐?”


    鍾羨不語,隻是加快了策馬的速度。


    一路疾馳到樹林中,裁雲等不及鍾羨抱她下馬,自己摔了下來,她也顧不得,爬起身來拚命跑到湖邊四顧,卻又不見人影。


    “小姐呢?會不會已經跳進去了?”她站在湖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一邊哭一邊六神無主道。


    話剛說完,隻聞噗通一聲,卻是鍾羨跳進了湖中。


    裁雲看著瞬間消失在水中的鍾羨,捂著胸口緊張地看著湖麵。


    沒過多久,湖麵水花四濺,鍾羨從水底浮了上來,懷中抱著麵色蒼白雙眼緊閉的張競華。


    “小姐!”裁雲驚叫。


    由於救得及時,張競華還有一口氣在,鍾羨將她們主仆安頓在恩施觀內,不顧自己一身濕透,轉身策馬回了城中,帶來了大夫和馬車。讓大夫給張競華診治過後,確定她性命無虞,鍾羨便用馬車載著她們主仆倆回到盛京城中,一路來到了孔家門前。


    聽說鍾羨來了,孔夫人親自迎到門前。


    鍾羨上前見禮。


    對於鍾羨,孔夫人是極為喜歡的。去年鍾家來提親,她女兒無福消受,一病不起。知道女兒的病看不好後,孔家原本想退親的,也免得耽誤鍾羨另行婚配,鍾家卻堅辭不肯。從她女兒生病到亡故,鍾家一直對孔家照拂有加,對此,孔莊和孔夫人對鍾家都很是感激。


    “賢侄,請堂中用茶。”鍾羨見過禮後,孔夫人招呼他道。


    鍾羨忙道:“謝孔伯母盛情,鍾羨此番前來,實則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孔家承鍾夫人照拂頗多,若有我能幫得上忙的,賢侄不必客套,直言便是。”孔夫人道。


    鍾羨道:“門外馬車內,是雍國公張家的女兒,原鎮北將軍的兒媳,張競華。她因舉報夫家謀反有功,陛下赦她免於一死。張家在宮亂之夜被反軍屠戮殆盡,她因避居城外的恩施觀而逃過一劫。我與她有過幾麵之緣,今日路過無名山下,恰逢她投湖自盡,為我所救。她的丫鬟道觀中姑子勢利,不容她們主仆二人,我欲相救,卻又不便將她帶回府中。她有病在身,可否請孔夫人暫且收留她們主仆二人,待我回去稟過母親,再做計較?”


    “這……”聽聞張競華這般來曆,孔夫人一時有些猶豫。她孔家一向家風清白,這又是反賊兒媳又是張家之後的,委實是讓她忌憚。


    鍾羨見狀,忙抱歉道:“是鍾羨唐突了,既然孔伯母有難處,那鍾羨另想辦法吧。”說著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便要告辭。


    “你且等等。”孔夫人叫住他道,“容我看一下。”


    她來到馬車旁邊,鍾羨為她打開車門。


    她往車中一瞧,但見一名哭紅了雙眼的丫鬟抱著一位素衣散發麵色蒼白的病弱女子縮在車廂中,一臉的茫然與無助。


    她瞧著那似乎還在昏迷中的女子,不免想起了自己小女兒病重的樣子,一時悲從心來,雙眸微微濕潤地對鍾羨道:“恰我府中還有空房,你便將她們主仆留下吧。”


    “孔伯母大仁大義,鍾羨代她們主仆謝過了。”鍾羨作揖道。


    就這樣,張競華主仆住進了孔府。


    當天深夜,因落水昏迷的張競華悠悠醒來,見自己沒死,不免要問裁雲究竟是怎麽回事。


    裁雲便將鍾羨跳湖救她還將她送來此處的原委與她說了。


    張競華強撐著虛弱的病體起身,對裁雲道:“我們不能住在這裏。”


    “為何呀小姐?恩施觀的姑子勢利眼,容不下我們,國公府也回不去了,我們不住這裏,還能去哪裏?”裁雲急道。


    “我夫家是誅九族的反臣,母家一頂附逆的帽子扣在頭上,是忠是奸還未有定論。我如此身份,一著不慎就會連累旁人。鍾公子也好,孔家夫人也好,都是對我心存善意才會救我留我,我不能連累他們。裁雲,你把我們的行李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向孔夫人道謝並辭行。”張競華道。


    “可是小姐,離開了這裏,我們要去哪兒啊?”裁雲憂心道,“我們身上也沒什麽盤纏了,你身子又這麽不好,萬一有個好歹,奴婢怎麽辦?”


    張競華看著從小陪自己長大的丫頭,哀傷道:“其實你又何必來找我救我,我活著,也隻能拖累你。你如今是自由身了,完全可以自己去奔前程啊。”


    “小姐,你這說的什麽話?奴婢自幼跟著你,除了伺候你什麽都不會,奔什麽前程?你若離奴婢而去,那才是斷了奴婢的前程。你別想再偷偷撇下奴婢一個人走,從現在開始,奴婢一天十二個時辰一步都不會離開你的。”裁雲倔強道。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傻?”張競華眸中淚光晶瑩。


    裁雲紅著眼眶道:“都說有其主必有其仆,這個問題,小姐應當先問自己才是。”


    正房裏,孔莊卻心事重重地還未睡著。


    孔夫人在一旁自責道:“我當時隻同情這女子的遭遇,未曾為我們尚在宮裏的珍兒想一想,這都是我的錯。”


    孔莊道:“鍾羨特意來托付於你,你也不好拒絕。唉,既然人已經住進來了,那就先幫她把病治好,然後,就讓她離開吧。”


    孔夫人點頭:“也隻能如此了。但願陛下不會因此而覺得我孔家同情反賊,苛待珍兒。”


    次日,孔莊因要去上朝,天未亮就起身出門了,孔夫人送他。兩人剛到院中,就見張競華主仆站在那兒,丫鬟肩頭還挎著個包袱。


    見兩人出來,那弱不禁風的女子帶著丫鬟一同向他們跪下,行禮道:“多謝孔大人孔夫人收留之恩。”


    “唉,不過是區區舉手之勞,難當如此大禮,快快起來。”孔夫人見張競華身形伶仃弱不勝衣,想起她夫家被誅,父母兄弟也盡皆被殺,獨留她一個弱女子孤伶伶活在這世間,心生憐憫,親自將她攙扶起來道。


    “孔大人,孔夫人,我身體業已大好,不便在此久留,特來向二位辭行。”張競華道。


    “這……”孔夫人回頭看向孔莊。


    孔莊道:“我還要去上朝,此間事宜,都由夫人作主。”


    孔夫人頷首。


    孔莊離開後,孔夫人對張競華道:“昨日我見你病勢沉重,不過才過了一夜就大好了?不若在此多休養幾日吧?”


    張競華搖頭,道:“多謝孔夫人關懷,我身子真的無事了。”


    “那,若你堅持要走,還請再稍待片刻。昨日是鍾公子送你們來的,托我照拂你們。你既要走,也待我知會他一聲可好?”孔夫人道。


    張競華忙道:“不必了孔夫人,鍾公子他秉性良善,喜歡扶危助困,而我身份尷尬,並不想連累於他。它日他若問起,你便說是我自己不願與他辭行。我與他非親非故,他為人又十分大度,想來不會介意此事的。”


    “那你主仆此番離開,是要去往何處?”孔夫人問。


    張競華低眉道:“我們自有去處,孔夫人不必憂心。”


    孔夫人見她們去意已決,知道強留不得,便同意了。


    看著張競華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走出孔家大門,孔夫人終究是不太放心,招來一名小廝吩咐道:“你且跟著她們,看她們在何處落腳,回來稟報。”


    小廝答應著去了,沒多久便回來稟道:“夫人,那姑娘走出去沒多遠便在巷子口暈倒了,丫鬟正在那兒抱著她哭呢。”


    孔夫人忙站起身道:“快,帶府裏的丫鬟婆子去把人背回來。”


    張競華落胎後身子本就虛弱,此番又落水著涼,病勢洶洶,昏昏沉沉地躺了大半個月,灌了無數湯藥,才總算撿回一條命來。


    冬天過去後,她張家的罪名也下來了,坐實了附逆罪,全家被誅,而張競華依然在赦免之列。


    張競華感念於孔家的救命之恩,雖然她並不是很想活著,但別人救了她,她便是欠了恩情。是故向孔家二老道,若他們不介意她是罪臣之女,她願以丫鬟的身份,伺候二老餘生。


    幾個月相處下來,孔夫人知道,這張競華雖是罪臣之後,但她本人心地善良老實本分,是個極好的女子。恰她和孔莊如今唯有一女在宮中為妃,膝下寂寞,且過年時宮中賞賜頗豐,陛下似乎並不介意他們收留了張競華。於是孔夫人便向孔莊提議,他們身邊無有子女,張競華無有父母,不妨將她收作義女,如此雙方都有著落。


    張競華在孔府住了一個冬天,她的一言一行孔莊也看在眼裏,於是便同意了。


    張競華於忐忑中認了孔家二老做義父義母,言行更為小心謹慎,照顧二老也更為妥帖至孝。


    原本日子就這麽平淡安靜地過下去了,可是第二年春天發生的一件事,卻迫得張競華不得不帶著丫鬟留書出走。這件事便是,鍾家派人來孔家提親。


    鍾羨花了整整一個冬天的時間,終於說服了他爹娘同意他娶張競華為妻,不料媒人剛派過去,沒過幾日孔夫人便急慌慌地找上門來,說張競華留書出走了。


    鍾羨看了她留下的書信,安慰了孔夫人幾句便帶著人騎馬出去找張競華。


    一日夜後,鍾羨在離盛京一百多裏外的一座小鎮碼頭上截住了剛剛上岸的張競華主仆。


    張競華上了碼頭,抬頭一眼瞧見鍾羨站在那裏,當時便愣住了。裁雲倒是高興得很。


    鍾羨看過她留給孔家二老的信,她在信中說自己乃是罪臣之後,又曾嫁過人,委實配不上他,為免二老為難,故此不辭而別。所以他也不問她為何要走,隻開門見山道:“張姑娘,你可知,你讓丫鬟提醒我小心孫捷一事,並不足以讓你在滅族之禍中置身事外?”


    張競華裹著頭巾,隻露出一雙霧蒙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鍾羨,聽聞此句,她茫然而不解地問:“鍾公子此言……是何意思?”


    “你這條命,是我去陛下那裏求來的。”鍾羨看著她道。


    張競華驚得微微後退了一步,“為、為何?”


    鍾羨移開目光,道:“一開始隻是出於感激。”那日若不是有她報信之舉,他就不會去半路攔截皇帝。皇帝不回宮,他縱能用父親的令牌進宮,也絕對無法在太後手裏帶走長安。所以他認為,長安死裏逃生,有張競華一份功勞在裏頭。


    “後來,因父母催婚,我想起當年母親對你的品貌甚是嘉賞,便起了娶你之心。”鍾羨直言道,“張姑娘,我知道你心中所慮,但也希望你能明白,我鍾家既能去孔府提親,便代表無人在意這些。你留書出走,孔家二老甚為擔心,你還是同我回去吧。”


    從自己情竇初開之年便一直心心念念的夢中之人如今站在她麵前說要娶她,張競華心中卻除了自慚形穢與命運弄人的感傷之外再無其它。


    她微微側過身去,避著鍾羨的目光,道:“我極想回家繼續服侍義父義母,隻是,鍾公子,你可否另覓佳人婚配?我……我委實與你不相匹配,此生,也無再嫁之誌。”


    裁雲在一旁聽自家小姐把話說得這般決絕,急得幾乎要跺腳。


    鍾羨見她如此,知道若要用勸的,隻怕一年半載都不可能勸得她點頭同意,便問道:“張姑娘既不願嫁我,不知我的兩番救命之恩,張姑娘打算如何回報?”


    張競華愣住。


    鍾羨目光一轉,看著裁雲道:“不然,就把這名丫鬟賠給我們鍾府吧。我瞧著她既忠心又機靈,正好我母親身邊有個丫鬟到年紀要配人了,這丫鬟應當能得用。”


    “不要,我不要離開我們小姐。”裁雲躲到張競華身後道。


    鍾羨恍若未聞,隻問張競華:“張姑娘意下如何?”


    “鍾公子,你、你何必這般……”


    “哪般?”她說不下去,鍾羨追問。


    張競華低著小臉,手指緊緊捏著袖子,無措得幾乎要哭出來。


    鍾羨向她作揖,道:“張姑娘,我知道此事是我一意孤行,於你不公。我不敢說我是因為心悅你才求娶於你,但就眼下而言,你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我鍾羨不是十全十美之人,但你若肯下嫁於我,我向你保證,餘生定盡我所能絕不負你。你如今是孔家二老的義女,他們真心疼你,便不會忍心看你終身不嫁,若遲早要嫁,與其嫁給旁人,何不嫁我?張姑娘,你心有顧慮,可不必急著做決定,我可以等你。”


    張競華主仆回到盛京孔家之後,鍾夫人抽空去了一趟。


    她如今雖有些介意張競華的身世與已經嫁過人的事實,無奈鍾羨認定了一定要娶她,她這個做娘的拗不過兒子,少不得要親自來為他說項。


    張競華原本是因為自己配不上鍾羨才不願嫁,如今孔夫人和鍾夫人左一次右一次地勸說,倒顯得是她拿喬不肯嫁一般,她實在頂不住,就點頭同意了。


    是年的六月二十,張競華以孔莊義女的身份,嫁入了太尉府。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文到這裏,就徹底完結了,感謝大家兩年半的陪伴。烏梅寫文經驗不足,創作中難免出現各種問題,在這裏謝謝大家的寬容和鼓勵。寫《女宦》一文,最大的收獲便是認識了你們。


    接下來烏梅大概會休息一陣子,接檔文是《上仙,我真不是你娘》,輕鬆治愈的仙俠文,作者專欄裏開放了文案可以收藏,有興趣的親不妨去瞧一瞧。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9125737 2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39125737、嘲風閣主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昌弘 2個;18374876、一一5、ll、?怪物李?、淺斟一盞、傲嬌的小跳蛋、lelouch、霓氤夕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比伯之妻黃貓之媽 30瓶;憋屈貓奴、半個檸檬、悟、lelouch 10瓶;憂鬱型男 8瓶;藺juan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南梅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南梅萼並收藏女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