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渙帶著薑輕雨一路向南疾馳,已到乾震兩州交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震州南部風景秀麗,甚是宜人。


    此時,一片竹林之中,陸渙負手而立,望向不遠處,隻見那裏有一塊界碑,上書“乾州”。薑輕雨站在陸渙身後,麵色複雜地望著眼前這男子,輕咬丹唇,卻並不說話。她此刻早已恢複,想到那日洞中旖旎風光,仍不由麵色嫣紅。薑輕雨心中一度在想,要是當時陸渙別替她解毒,而是與她想到此處,薑輕雨隻覺心中大亂,搖了搖頭,趕忙壓下這股邪念。陸渙背對著薑輕雨,自是看不到她的表情。


    薑輕雨兀自出神,卻隻聽的陸渙道:“薑道友,你如今已然恢複,還是早些回到地峰去吧!想那成然在山河宗倒還不能為所欲為。”薑輕雨隻聽這句話甚是平淡,直如尋常路人言語一般,心中陣痛,麵色變了又變。但見陸渙沒有絲毫轉身相送之意,薑輕雨猛地一咬牙,強笑道:“謝道友救治之恩,輕雨告辭!”說罷不敢多作停留,隻恐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轉身便走。


    薑輕雨方才走了幾步,便聽得陸渙的聲音傳來道:“你,路上當心”薑輕雨不又停下身子,猛的回頭,卻隻見陸渙早已經跨過了周界,去得遠了。薑輕雨看著那越來越模糊的背影,終是忍不住扶住身邊一個青竹,淚滴滑落,順著竹竿滲入泥土之中。


    乾州號稱八州之首,物華天寶,人傑地靈。陸渙離了薑輕雨一路至此,發覺乾州大地風景如畫,城池林立,比震州繁華的實在是太多了,實不負帝州之名。


    陸渙記得諸葛天說過魔族總壇設在乾州西部的東來山脈之中,也不去留戀這帝州勝景,來到乾州便一直向西飛行,此時距離那東來山脈已不足萬裏。


    陸渙正在禦風而行,隻見遠處遙遙閃過一道紫光,定睛一看,卻是一紫衣少女急速飛行。那少女想是看見了陸渙,驀地轉向朝著陸渙飛來,陸渙見此少女,本不欲理會,但見其向著自己疾馳而來,不由放慢了速度,且看是何事。


    那少女速度甚快,片刻之間已經來之陸渙身前,輕輕抱拳道:“到友請了,敢問此處朝前而飛,可是東來山脈方向?”陸渙見此少女不過十七八歲模樣,甚是可愛,但觀其修為不弱,想是某個大門派或大家族的子弟。但聽少女說話故作老成,陸渙不由心中一笑,點頭道:“不錯。”那少女聽罷自語道:“那就是了,爹不讓我來,我倒比他先行來此。”隨即看著陸渙,少女又道:“你也是去往東來山脈?”陸渙點頭不語。


    少女不由笑了下,這一笑卻如萬花綻放,明豔動人。少女道:“那想來你也是魔族中人了,隻是你是哪一部的呢?”


    陸渙聽聞此語暗暗搖頭,心道:“這丫頭還是太小,不知人心險惡,這一句問話要是被別有用心之人聽道,難保不會起了歹心。”隨即道:“我是天部的。”


    少女笑道:“我是地部的,我叫若冰。剛好我不認識路,不如我們同行吧。”陸渙聽罷,暗道:“此女一人獨行難保不會發生意外,我便同她一路,也算是有個照應。”於是陸渙便點點頭,卻不再說話,當先朝前飛去,少女忙一路跟上。


    一路上,陸渙尚未言語,隻聽少女一個人不停的說話。原來少女名為若冰,是地部之主,也就是魔族地護法的女兒,欲來參加這魔族祭祀,其父不讓,便先行偷偷跑了出來,一路至此,遇到了陸渙。陸渙聽聞隻是暗自搖頭,心道這少女實在太不機警,自己一句話為說,其倒是先將底細交代了個一清二楚。陸渙正自飛行,距離東來山脈已是不遠,忽覺少女漸漸慢了下來,轉頭看去,隻見若冰香汗微現,氣喘籲籲,咬牙硬挺,不由恍然大悟,卻是若冰雖然修為不低,但究竟是窺道境界。這不足萬裏,又以如此高速飛行,自然氣力不支,但她性子倔強,不肯開口停歇,一直在堅持。


    陸渙見狀,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下麵一處山峰,我觀其風景秀麗,可否下去停留片刻?”若冰“呀”的一聲,知是自己修為不足,被陸渙看出,但陸渙如此說,卻是為了不讓她尷尬,不由麵色微紅,輕輕點頭道:“謝謝啦!當先便朝著那山峰落去。”此山峰青翠蔥蘢,碧澗流泉,風景很是不錯。二人落在山頂,隻見一座亭子,中有一麵石碑,刻滿了詩詞墨跡,想是常常有人登臨遊覽。


    二人坐於亭中,看著那石碑上文字,有些癲狂不羈,有些仙風道骨,有些借風景以抒情懷,有些登高山以言心誌;或豪放,或婉約,或低沉,或高昂,真個是百家爭鳴,各有千秋。二人看罷,隻覺天地之大,能人輩出,非是修道之人便更厲害,凡人之中又何嚐沒有大能?


    若冰不由歎道:“想不到世間文字竟然可以如此運用,神乎其技,一點也不比那些厲害的神通差了。”陸渙聽道此句,心中暗讚,多數修士皆是目空一切,視凡人如螻蟻,卻忘了自己當初也不過一介凡人。而若冰能去真心佩服讚賞凡人之作,此份胸懷卻是比許多人強了何止百倍。陸渙淡淡道:“凡人之中亦有高士,這世間又豈會單單是修道人的世間?”


    若冰笑道:“正是如此呢?那你最佩服的人是誰呢?”這一問陸渙剛要開口回答,卻是話到嘴邊不知如何說了,回想之前認識的所有人從陸堪輿到林中天,從風天易到諸葛天,隻覺這些人自己都很佩服,但卻沒有一個最佩服的。若冰見他不答,自顧開口道:“我最佩服的,卻是一個女子。”


    陸渙道:“道有陰陽,人分男女,女子中又何嚐沒有傑出之人?”若冰點頭笑道:“不錯,正是如此。我所佩服的那女子,是我地部中人,她叫冰淚,是我的姑姑,我的名字便是我自己改的,希望有朝一日能成為姑姑那樣的人。”


    聽到此處,陸渙卻是身子劇震,這個名字太熟悉了。小時候,每當父親陸堪輿酒醉之時,口中喃喃呼喚的便是這個名字,陸渙的娘親便叫做冰淚。但是心中又一想,世間同名之人太多,怎會如此之巧,正自想著,卻聽若冰問道:“你知道我姑姑?”原來若冰見他表情激動,目露思索,故有此一問。


    陸渙道:“我確實識得一女子名喚冰淚,隻是不知是不是你姑姑,你且說來聽聽。”


    若冰點點頭,道:“姑姑冰淚自幼便資質絕佳,美如仙子”當下便將冰淚之事娓娓道來。


    卻說五十多年前,天下道修與魔族征戰不休。魔族地部長老歐陽後土生有一兒一女,女兒名喚冰淚,自幼便天賦絕佳,更有其父真傳,卻是那一輩之中的翹楚。冰淚十五六歲之時,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彷如淩波仙子,魔族之中青年英傑皆奉若神明,追求者甚多。


    卻說冰淚十八歲這一年,道魔之戰愈演愈烈,冰淚隨父親去參加魔族祭祀,也是在這東來山脈之中。當時魔族傳承兩把武器,是一對仙劍,一長一短,一陰一陽。長者名為永日鳳凰,短者則是夭夜蝴蝶。魔族盛傳此劍認主之人,當是魔族下代之主,共掌魔族大事。


    這一日,祭祀才開,道修們不知從何處得來消息,竟然舉眾殺將過來。為首一人身著白衣,手提一杆金光閃耀的大筆,當先向著祭壇衝去,欲將祭壇毀掉以懾魔族。魔族眾多高手皆被道修所阻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祭壇將毀。而就在此時,隻見一道紫色身影,急速向那人衝去,卻正是冰淚。那執筆男子眼見對方來勢洶洶,眼中不由戰意滔天,一往無前,轟然撞去,隻見得天地間一聲巨響,兩道身影雙雙墜下,落於祭壇之上。


    冰淚肩膀被那金筆點中,灑下幾滴**,卻是正巧落在祭壇劍台中那把夭夜蝴蝶之上。隻見那夭夜蝴蝶本來是鏽跡斑斑,可是吸收了**之後,驀地神華湧現,斑斑鏽跡變成一隻隻蝴蝶雕文,翩翩起舞,而那短劍亦是浮空而起,飄於冰淚身前。冰淚不由伸手握住劍柄,猛然間,天色突然暗了,離合紫光自劍上發出,一隻隻蝴蝶曼妙起舞,圍繞著冰淚。


    冰淚漸漸騰空而起,紫劍紫衫,紫光紫蝶,天地間一切都是紫的,當真是如夢如幻,似魘似蜃。那執筆男子不由看得癡了,他自幼天資聰穎,修為高深,又極富文采,饒是如此,卻也是搜腸刮肚找不出任何一詞能描繪如此美景,如此美人。


    這一刻。


    紫光閃耀;


    這一刻


    紫衣紛飛;


    天地間的光彩盡被你所掩蓋。


    隻剩下。


    那女子,那蝴蝶。


    彷如永恒,帶著眾生,墮入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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