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純微微一愣,仰起頭望向柱間。


    夕陽的餘暉徹底消散,夜色降臨,沒點燈的院子裏一片漆黑。


    即使幾人坐的距離不算遠,此刻也很難看清彼此的表情。


    源純的眼底閃過一抹流淌的深紅,三勾玉悄悄冒出來,視野逐漸變得異常清晰。


    她看清了柱間的臉。


    十四歲的少年臉頰輪廓尚顯稚嫩,眼神已經比許多成年人都還要堅定了。


    隻是這堅定裏,藏著一點深深的難過。


    「當然不是啦,你怎麽會這樣想,」源純笑了起來,笑容溫柔,「如果姨父沒把我帶回來,我恐怕早就死在外麵了,哪兒還有心思想其他的。」


    別人怎麽想,源純不知道,她隻知道她的心就那麽大,塞不進去多少東西,平時也冷冰冰的不太好捂熱。


    中也小天使照顧她,想送她遠離黑暗,去更安全更美好的世界,她領情了,把中也捏成背著小帽子當殼的蛞蝓形象,悄悄藏在心裏;


    佛間爸爸在危險關頭救了她,無視反對意見將她帶回家認真撫養,對她比親兒子還好,怕她傷心難過,示意她藏好別對宇智波出手,她領情了,把佛間捏成腦袋上圍著白毛巾的q版淳樸老農民形象,妥善地放在心裏;


    柱間和扉間陪她慢慢長大,陪她玩,陪她訓練,陪她做任務,他們青梅竹馬,感情很好,她也把他們裝在心裏了;


    還有一直暗暗學習怎樣給妹妹當哥哥的斑,追在姐姐身後像兩條小尾巴的板間和瓦間,對她盲目崇拜的芥川兄妹,年紀輕輕卻莫名有保父氣質、順手把她當孩子一起照顧的織田作……


    森鷗外……哼,雖然他總不當人,還陰險狡詐地給她下套,但港黑畢竟是她來到異世界的第一處落腳點,她也從森鷗外身上學了不少東西,勉強在心裏給他留個位置吧;


    至於某個繃帶浪費裝置……啊他真的好煩!但又不能放著不管,萬一哪天死了怎麽辦?


    源純摸了摸胸口,感覺心髒微微鼓脹,像裝了罐劇烈搖晃後「砰」地炸開的檸檬可樂。無數細密的氣泡咕嘟咕嘟爭先恐後地湧出來,伴隨著微酸又甜的氣息,很快蔓延得到處都是。


    這裏快裝滿了。


    「隻是剛好趕上了,」柱間神情恍惚,「也可能提前到的是宇智波家,這並不是特別的事——」


    「對我來說非常特別,」源純打斷了柱間的話,她目不轉睛地注視他的眼睛,眼神是前所有未的認真,「事實就是我現在是千手,或許真的在某個平行世界裏有宇智波源純,但那跟我有什麽關係?」


    「這裏不是我的負擔,這裏是我能安心睡覺的地方,是我能放鬆玩耍的地方,是我能無所顧忌撒潑打滾的地方。」


    「這裏是我的……家。」


    源純握住了柱間的手。


    「我選擇了你們,是因為我主動做出選擇,沒有誰逼迫。」


    「但這並不代表我要放棄小暮。」


    「我、全、都、要。」


    「哥哥,我還記得你的願望,我們一起努力吧,總有一天,我們的夢想都會實現的。」


    第98章 098


    【有人來了。】九喇嘛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源純的腦海裏。


    源純目光一閃, 收回寫輪眼,下一秒,扉間設下的封印被輕微地觸動了一下。


    「……到處都看不見人, 原來全躲在這兒了,」佛間的腦袋從院門外探進來,他準確地找到柱間,瞪了他一眼, 「又帶著你弟弟妹妹們準備闖什麽禍呢?」


    之前柱間跟漩渦家的一個小夥子切磋, 兩人打著打著打到隔壁養雞場去了, 忍術放得劈裏啪啦, 硬是把雞們嚇得好幾天沒敢下蛋。


    柱間還沒反應過來,其他人不敢吭聲, 源純轉身朝佛間笑了笑, 軟聲撒了個嬌:「沒有啦!柱間哥哥在給我們講故事。」


    「他還會講故事?」佛間小聲嘀咕一句, 招招手, 「來來來吃飯了。」


    扉間深深地看了源純一眼, 趕著兩個弟弟往外走, 水戶趕緊跟上去。


    柱間還在發愣,源純推了他一把。


    「小純——」柱間回過神。


    「噓, 」源純豎起手指在柱間的嘴上輕輕一點, 「姨父來叫我們吃飯了, 走。」


    柱間呆呆地點了點頭,「哦。」


    源純拉著柱間,綴在最後麵。走著走著,她忽然感覺手被人用力地握緊了。


    「我知道了。」柱間低聲道。


    ###


    年夜飯異常豐盛, 源純吃得肚皮滾圓, 最後撐得吃不下了, 毫無形象地往後一仰,四肢攤開倒在地板上。


    九喇嘛癱在源純旁邊,姿勢跟她差不多。


    看著這一大一小,水戶差點兒沒憋住笑。


    最開始水戶以為源純是個柔弱溫軟的小妹妹,雖然隻比源純大了沒幾個月,但一路上她還是努力像可靠的姐姐一樣照顧她。


    後來水戶才發現,源純其實是個小搗蛋鬼,隻是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


    扉間頗為無語,他撈起九喇嘛,幫小狐狸揉肚子,「你仿佛八輩子沒吃過好東西,平時也沒短了你的飯。」


    源純抹了把眼淚,「我隻是想起了一年前……呃應該是兩年前。」


    剛來千手家那會兒,源純為什麽沉迷種田還研究養豬啊?她那麽懶的一個人,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要不是為了口吃的,哪會那麽勤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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