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實在不相信,這哭著的人居然是當今世上屈指可數的頂尖高手。要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大丈夫行走江湖,頭可斷,血可流,但唯獨眼淚不屬於男人。可是葉秋心中又是一暖,看來瘋刀客真的把自己當成親生兒子了。


    瘋刀客的臂膀很寬,把葉秋樓的緊緊的,葉秋甚至可以聞到從瘋刀客胸口流血處散發的血腥味。葉秋輕輕拍了拍瘋刀客的背道:“爹,不要太傷心了。”


    瘋刀客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口中道:“我對不起你的娘啊,是我把她殺死了。”突然,瘋刀客一把推開葉秋,站起身來,瘋瘋癲癲的跑開了,口中一直喊到:“惠蘭,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那聲音漸漸飄遠,葉秋這才緩過神來。


    葉秋不曾想到瘋刀客居然就是殺死自己妻子的人,大駭之餘,葉秋生怕瘋刀客再做出什麽自殘的行為,想要追上去。可是突然發現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正是南宮紫秋。


    南宮紫秋手中拿著一把紫雛菊,放在了那個土堆上。葉秋道:“你也瘋了不成?”


    南宮紫秋歎口氣道:“在你眼裏也許這隻是個普通的土堆,但在義父眼中,他最親最愛的人就在裏麵。(.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葉秋不明白道:“難道真是你義父把自己的妻子殺了嗎?”


    南宮紫秋道:“義父本是一個武癡,更是一個刀狂,不曾想到睡夢中練刀,殺死了自己的妻子,而且那時候義父的妻子已經懷有身孕。”


    葉秋震驚,天底下竟還有這種奇事,但葉秋不明白南宮紫秋是如何成為瘋刀客的義女的,便問道:“你是怎麽成為瘋刀客的義女?”


    南宮紫秋看了看葉秋,那種眼神說不透,也看不穿,但卻讓人那麽傷感,南宮紫秋緩緩道:“其實我本來很討厭你,但看到你剛剛和義父抱在一起時,義父臉上痛苦又摻雜著欣慰,我才知道其實我們兩個在義父眼裏都一樣,我也沒必要討厭你了。”


    葉秋摸了摸後腦勺道:“我怎麽越聽越不明白,什麽叫做我們兩個都一樣。”


    南宮紫秋道:“其實我是一個遺孤,在我五六歲時家鄉鬧災荒,餓死了很多人,恰巧義父經過救了我,那時候義父已經有些瘋癲,但還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嚴重,那時候義父還時常有精神清醒的時候,斷斷續續我知道了義父以前的過往,義父殺了自己的妻子和肚中的孩兒,因此後悔懊惱,同時就把我當做親生女兒般對待。”


    葉秋似乎有些明白道:“從此你便和你義父流浪天涯,相依為命,而你義父思孩成疾,自己的孩子未出世便被自己殺死了,適才才會把我當成了他還未出世的兒子。”


    南宮紫秋道:“事情差不多是這樣,可是義父這些年一直念叨著說自己有一個兒子,但找了很多年也沒找到,但我沒想到義父看到你第一眼便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兒子,這也算了結了義父的一樁心願。”


    葉秋終於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他還有不解的事,問道:“你說義父之前神智沒有現在這般不清,那是因為什麽才使得義父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南宮紫秋又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在我小的時候,就看到義父每天拚了命的練習刀法,他把對失去妻子和孩子的痛全部轉移到刀法上來,而且義父在練刀時喜歡喝酒,也就因此創出了那套瘋子刀法,但誰知義父對武學的狂熱超過了非常人所能想象的地步,隨著義父刀法的不斷猛進,而義父的神智也越來越不清楚,有時候哭哭鬧鬧和個小孩字沒兩樣。”


    葉秋這才知道瘋刀客是練刀把自己給練瘋了,但歸根究底,瘋刀客是心中始終有一塊揮之不去的陰影,有時瘋了倒比清醒還要好,因為這樣可以減少痛苦。但這始終是逃避,就像人常借酒消愁,想要喝醉後拋出一切不快,但結果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葉秋道:“難道我們不需要追上你義父嗎,萬一有什麽不測?”


    南宮紫秋道:“十年了,每年這一天義父都會狂性大發,就算我們追到他也沒用,今天晚上他也是不會回來了,等到明天他便會自己回來,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葉秋覺得南宮紫秋說的也對,南宮紫秋跟隨瘋刀客十幾年,自然比葉秋這個剛認的兒子懂的多。


    直到深夜,正如南宮紫秋所說,瘋刀客沒有回來。不過,南宮紫秋對葉秋的態度總算和緩了,雖不算親近,但也不會揚言靠近三尺之內就把葉秋殺了。


    月已偏西,但葉秋仍沒有合眼。不是沒睡,而是醒了。葉秋做了一個夢,他又夢到了昆侖四公子在圍攻朱丹,而自己卻是束手無策。男人生於天地間,應該頂天立地,而男人最應該做的就是保護好你愛的和愛你的所有人,如果連這都做不到,又怎敢自稱男人二字。


    葉秋渴望做一個大丈夫,大英雄,我想每個人都有這個想法。但因為現實,因為生活的磨難,我們習慣了逆來順受,我們習慣了安於現狀,但現在,葉秋想要改變。


    因為葉秋不在是以前孤零零的一個人,葉秋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些人,多了一些自己渴望保護的人。所以,葉秋想要強大,這個想法自從在葉秋獨占昆侖四公子那一刻,就在葉秋心中種下了種子,現在這顆種子已經萌芽。


    葉秋下了床,順手拿起那把菜刀。風不大,但竹葉發出的瑟瑟聲,依然聽得很清楚。葉秋站在竹林間,風吹起了他蓬鬆的頭發,葉秋感受到自己的頭發撫擦臉頰的感覺,像是對自己的鼓勵和默默支持。


    夜很黑,月亮不知何時也躲了起來。風中,林中,黑夜中,有那麽一個男子,他手握菜刀,他渴望用這把菜刀斬出一條通向巔峰的路。他是一團火,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黑夜便是敵人,葉秋要戰勝黑夜,他要在黑暗中劈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一人,一刀。天大地大,可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圍著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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