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蓮蓬,也正好走到農貿市場,護城河邊這邊的農貿市場是最塘東區最大的一家綜合菜市場,薑西知道藝術館的食材都採購於此,不止一次,薑西來買西瓜碰巧遇上趕來買菜的袁姐。


    隻是今天更巧,薑西都要驚訝是不是上天註定了,透過農貿市場南大門的鐵門框,她看見了陳鶴予。


    鄉人齊聚的地方永遠熱鬧,薑西在這裏生活得久了,水果攤的老闆娘都能親熱的叫上她一聲「西妹」,她一邊熱絡的應,一邊望著亂七八糟的攤子前半蹲著的陳鶴予,他好像是在挑南瓜,又好像在挑洋蔥,撿了幾個起來放進手裏提著的袋子裏,起身,遞過去給攤主稱重。


    亂七八糟的買了大堆,他轉身後才看到手裏捧著渾圓大西瓜的薑西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穿著綠裙子的明媚妹妹正挑著眉沖他俏皮一笑。


    陳鶴予提著東西朝她走了過來,沒什麽起伏表情的問她,「你怎麽在這裏?」


    「家裏沒西瓜了,我來買西瓜的,」她下巴沖他手裏的東西一點,「你來買菜啊?」


    「袁姐今天晚點到,我就過來買了。」他也抬了抬下巴,輪廓清晰的下顎線短暫一顯,有些好笑的問:「就買一個西瓜還跑這麽遠,你不累麽?」


    那表情,顯然是難以理解。


    薑西不服氣的說:「你可別笑我,整個塘東的水果店都快被我買遍了,就這邊門口的水果攤賣的西瓜最甜最便宜,不信分你半個!」


    他點了下頭,嘴裏卻說不用了,「再買個吧,我幫你拿。」


    薑西沒動,陳鶴予眉宇間又透出淺淺的不耐煩,「又傻了?」


    「受寵若驚。」薑西這樣說,但還是手腳飛快的又去買了一個西瓜。


    回去路上,他們沿河廊走,陳鶴予單手將西瓜半攏著,另一手提著他買的菜。薑西左瞧右瞧,又覺得有點後悔了。


    她剛剛想的是什麽?他幫她拿是要送她回家的意思啊!


    可是現在呢,他確實在送她和她的西瓜回去沒錯,但好像,會累著他吧……


    「重不重?」


    「還好。」


    「要不我自己拿吧?」


    陳鶴予一句話也沒說,隻是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


    好的,她閉嘴。


    日頭高升,熱意漸漸明顯,薑西鼻頭沁出密密的汗珠,她騰了隻手胡亂抹了一把,又覺得鼻子一癢,吸了兩吸——


    「阿嚏!——」


    「咚!」


    「撲通!」


    三聲同時起。分別是薑西沒忍住猛的打了噴嚏的聲音,身子順著這麽一前傾,有了懷裏西瓜落地摔碎的聲音,緊接著,薑西沒來得及去管西瓜,就聽見了人從護欄處傾倒落水的聲音!


    「我……」薑西是親眼看著在她右前方的小男孩落水的,她急得語無倫次,「我……陳鶴予,我不會遊泳啊!你你你你你會不會遊泳下去救人啊!」


    薑西沒看清一旁的陳鶴予是什麽表情,隻聽到他的聲音極為冷靜,但又像咬著牙齒在克製什麽。


    她聽到他說:「我?我下去我就死了。」


    作者有話說:


    這部紀錄片算是鶴鶴的病因之一;


    本文提到的所有紀錄片都無原型,因為現實中幾部海洋相關的紀錄片更加震撼,我筆力有限寫不出大氣(捶手手)


    等一個男主掉馬,那個時候,我們西妹肅然起敬的人又會多一個


    第十三章


    這時候,如果薑西轉過身去,就會看見一張毫無血色且蒼白的臉,他沉著嘴角,因為深度恐懼而緊咬著內側的唇,不一會兒,唇縫抿出一道清晰可見的血色,順著嘴角溢出一抹血跡,格外駭人。


    嘴裏生生被他咬破了個大口,陳鶴予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他隻是逼自己動了動腳,卻覺得腳底生鉛,寸步難移。


    那雙滿是疏離氣的眼無奈的看著四五個河邊的行人瞬間奔過來,有人跳下去,有人拋竹竿,連身邊的薑西也不管不顧的跑去跪到岸邊朝河裏的人伸手。


    「陳鶴予,過來幫忙啊!」薑西回頭,喊了他一聲。


    陳鶴予沒動,他眼裏隻剩下渾濁的河水,漫開的水波,耳裏隻剩下了掙紮聲,呼救聲,聲聲都刺耳極了。不可自控的快要閉上眼睛,頭頂的陽光像一麵刀背反射出的厲光,刺得他眸光暗淡。


    直至小孩被救了上來,他才微微退了兩步,胸腔擠壓的一口氣像是鬆了,不知何時起的暗湧也被壓了下去。


    嘴裏的那一口血,也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


    趁薑西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落水小孩身上的時候,陳鶴予毫不猶豫的換了個方向,跨步離開。


    -


    確定小孩沒有生命危險,薑西回過身,這才發現陳鶴予不見了。


    薑西去了藝術館,上午這會兒還沒有什麽人,她進門就看見陳鶴予已經套著誌願者的紅馬甲,若無其事的靠在展館與後院相隔的門框上。


    小應一聲「西姐」的招呼讓他掀了掀眼皮,隻是神色仍舊淡。


    「西瓜我放食堂了。」陳鶴予以為她是來拿西瓜的。


    薑西和小應這邊打好招呼,才走到陳鶴予麵前,聲音壓很低,「你臉色不太好。」


    他忽然勾唇笑了一下,笑裏卻不見半分笑意,他嗯了聲,說:「沒事,應該死不了。」


    新來了客人,小應照應不過來,站在門口叫了一聲「鶴予哥」,陳鶴予便收了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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