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努力的翻白眼仍然無損於父子倆的熱情。


    張萬山擅長養生。年輕時也是個風流人物,家裏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的事情,凡是個心智正常的男人都能明白,兒子張青軒也是青勝於藍勝於藍,背著自己兒媳婦玩的花心之舉不計其數,但父子倆在外邊開疆拓土,這麽一脈相傳下來,就張小艾這麽一根小獨苗。


    《西遊記》裏有一童女叫一秤金,但對父子倆來說,張家老太太日日燒香念佛做慈善,花費不下數千萬數億了才了這一寶貝疙瘩,林羽這一施手,差點就弄個長生牌位日日燒香上供著。


    張萬山朝自己兒子使個眼色,張青刻心神領會,知道自這女兒是老爺子心頭一塊肉,割掉了就是一心痛而死的杯具,連帶自家老太太估計都會一口氣不上來跟著走了,幹脆利落的掏出支票薄,往林羽手中一遞,“您隨便簽。不簽我可又往地上跪去了。”


    林羽搖頭笑了下,拉著周玲到了門外,拋下了一句話:“別壞了我的興致,你女兒的命能拿錢買回來?”


    一句話,將張家父子說得渾身一冷,能和周家小姐呆在一塊的人物自然也是有性格的人物,錢這玩意對勞苦百姓來說是唯恐少了、求也求不到的好玩意,但對某些人來講,講錢反而會壞了格調,原地維維艾艾半天,正要補救,兩人已經撐開傘去了雨中。


    走了片刻,周玲才不無遺憾的道:“像張家父子這樣成功的商人其實並不太多了,喜歡拿錢說話是通病,歸根結底還是少了那份氣象,如果再提升一步,有份眼中無錢的胸襟,你倒可以和他們深交下,放過了其實也挺可惜的。”


    “我剛才的想法很單純,是隻想救人。”林羽頓下腳步,看著周玲的眼中多了些大孩子的頑劣,“如果給我錢,我反倒自己這份心不太舒爽,如果非得要給一個什麽理由,隻是希望我們以後有個孩子,如果有遇險的不測,也能化險為夷吧。”


    “孩子?”林羽一句話牽動了周玲的神經。男人的成長多數是被迫式的,一般是有了孩子才會做父親,如果哪天嘴裏冒出個孩子,這往往意味著,他明白了責任。


    往日兩人幹柴烈火的大多數結果,都是三億子孫都葬身在一顆小藥丸裏,偶爾林羽心生內疚,想帶把雨傘,但這女人的狂野有時候比自己更甚,三五下衝撞又得換個套子,遂也心安理得,掐準了前七後八原則才能痛快痛快淫褻一把。


    如果真有不成功便成人的一天,兩人的準備都不怎麽充分,遠不說兩人亂七八糟的關係,近有葉家那頭老虎在,雖然兩下私下取得諒解,但盤根錯節的東西和雙方其他人的意見也都難得理清楚,所以林羽隻是微微沉吟了片刻,扭頭時就看見美婦人臉蛋上微微濕潤的眼角。


    “咱們的未來不知道有多長。”周玲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難得的有了些愁緒。因為愈是懂得上層的力量,越知道自己的男人想成為其中一員,有多麽艱難。


    “有咱們的一輩子那麽長。”林羽眉毛揚了揚,露出了些邪笑,其中信心不言自明。


    他能夠在國外闖蕩幾年,開了片天地後,再次跑到國內,過這種需要向上攀登的日子,盼著的可不是小富即安,這世界上所有的活動都沒法獨善其身,因為金融危機的緣故,西方將目光投在了國內,認為華國才是最有希望拯救世界的最後市場,地下勢力也是,國外各大地下勢力早已經劃地為王,各自守著一畝三分地不容第三者插足,自己要不是靠狠準快成功滅了些零星的勢力,整合起來一份不小的力量,估計現在早躺著某個公墓或亂墳崗裏供小姑姑他們哭得稀裏嘩啦了。


    但他回來後,也不意味著一份自保的力量都沒有,這兩年裏跟長出觸手的妖孽一般努力鑽營,已經糾纏了許多人的共同利益,如果有麽一天,能夠登臨頂峰俯瞰眾生,和那些大佬們坐在棋盤前玩著驅豬吞象的把戲,作為一個禽獸,也不會忘了自己身邊這個可愛嬌媚,甘心做個藤蔓死死纏著的女人。


    “一輩子?”周玲隻是念叨了一遍,就在雨中。靠近人行道的牆壁上,被這家夥很溫柔的推在了牆上,來了個結結實實的法式熱吻,舌頭比狼伸得還要長,徹徹底底啃著了所有的地方。


    “這家夥發起瘋來的時候,不知道誰拉得住。”周玲將十根修長白皙的手指齊齊插進林羽的頭發裏,細聲享受著這份突如其來的狂野,世人皆知就皆知吧,不顧江山落了個蕩婦名聲,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歸根結底,舍不得這份能讓自己融化掉的粗野。


    林羽對女人的本事拿賈威那個猥瑣男的話來說,自家老大早已經脫離了偶像劇裏的形式主義,達到了大道至簡的程度,男女之間歸根結地,隻是體液和體液的交換。


    不過連沙破天這麽個悶葫蘆都不齒賈威的這套理論,賈威拿錢砸得張開大腿,想玩漫遊玩漫遊,想毒龍鑽就毒龍鑽的明星們,圖的隻是個錢字,而林羽,錢在其次,相貌在其次。要的卻是那一個情字。


    對一個花心蘿卜來說,說情字似乎玷汙這個字,但禽獸自然有禽獸的道理,林羽的道理就有一個最樸素的理論基礎,君不見,一頭雄性老虎也好,一頭公獅子也好,屁股後頭總是跟著幾頭低眉順眼的母老虎和母獅子的,等遇見外敵什麽的,自然是林羽出身擋刀子,他早過了那個能將短短幾個字掰成一篇萬字情書的年紀。隻喜歡用最簡單最堅決的動作詮釋他的占有欲和那份溫柔。


    周玲喜歡上這家夥也無其它,看中的就是林羽這份安全感,一個勇猛如同老虎,占有欲極強,保護欲極強的男人,總比她這些年見慣名利場上,那些認為升官發財死老婆為人生三大喜事的男人強。


    不過,林羽才從她的耳垂邊開始,像頭狼崽子一般舔到垂了根細小鉑金鏈子的頸子後邊,手機就滴滴的響了,隻得伸手接住。


    山寨機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呱噪,也省了周玲伸過脖子去偷聽的功夫,一見是有人請吃飯,不由嘟起了被這禽獸撕咬得紅豔豔腫得老高的唇,目光就不那麽溫柔了。


    “你欠我一頓鐵板燒。”周玲見他手機一掛,頓時發揮了她大多時間處於政商中間角色的精明,拿著衣服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林羽,好像這家夥做了什麽人神共憤,可以讓人拿剪刀將弟弟剁成八截喂狗的壞事似的。


    “先記著帳,下回我給還上,這次咱們這次吃大戶去。”林羽盤算著老師昨晚給自己透漏的信息,非得哄了這女人給自己去做次顧問。


    他這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對於玩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蠻狠,他自認第二,誰敢稱聲第一的人都得摸摸脖子掂量下大好頭顱還能鮮活呆多久,否則老老實實捂著菊花蹲在安全角落別想著爬他頭上,在流風社裏,那位大郎兄被一劈兩半的下場足夠說明他這份霸氣。


    但說到談生意,林羽想著自己連高中都沒讀完,估計被人家幾個專業名詞就能弄得趴下了,就連華允文那頭當年能讓索羅斯都吃過暗虧的老狐狸在手把手教了他幾個月後,最終送了一評價,朽木不可雕也。


    算起來,林羽天生就是這種對金錢沒概念的人,好聽點叫千金散盡還複來,難聽點是敗家,所以當年唐老爺子一哭二鬧就差上吊。不顧自己和陳老爺子平輩的事實,一心想將陳蘭影作為孫媳婦,就怕家業給這小子折騰個精光。


    周玲對他的提議暗暗有些欣喜,自己總算能插足他的圈子裏了,男人能夠放她進他的圈子,一般就代表著,他不但相信她,還認可了她有參與的資格,而不是一花瓶角色。


    但女人該有的矜持她也不少,故意扭了下腰肢,聲音卻媚了三分,低眉順眼跟一小媳婦似的:“那我去的話,行嗎?”


    “還和我耍這樣的小心眼兒。”林羽毫不客氣的戳破她的把戲,在女人繃得緊緊的翹臀上摸了一把兒,裙下的臀上肌膚跟剝了殼的雞蛋殼似的。


    周玲在這人來人往的街上被非禮了一把,隻得忍著喉間騷媚入骨的呻吟,大力白了他一眼,跺了跺足後才回嗔作喜,任由林羽握著小手走進一輛的士。


    而在小香湖167號餐廳裏,艾千軍眼看著快到中午,預約的人還沒有來,早已經轉悠了七八個圈,續了三杯茶水,連身邊坐著的中年男子都等不及了。


    “老艾,拿封建社會來講,你現在可是正四品了,人家就一白丁,用得著這麽緊張?”說這話的趙德生是和艾千軍一起上北京讀大學的老同窗,畢業後一個進了政界,一個到了媒體,兩個鄉下娃子明白在京城這塊地想要站穩腳跟就得靠團結,這些年配合得默契,笑著艾千軍即將外調嶺南省城做個副市長,趙德生也高升一步,也快接近他在首都某家喉舌媒體裏想要的總編位置了。


    “德生,等會人來了就知道,人家胸中藏著龍象,吼一吼就是整塊地皮抖幾下的主。”艾千軍隻要想著來的人擁有沈清閑這種一身白丁,偏生左右建築業風雲的老師,還有個三言兩語就可以將經濟走向撥個彎的姑姑,以及桃李滿天下,在南方那個院校裏吼一吼都能讓大半個中國晃幾晃的林家老頭子,就算他是個傻子,艾千軍也有種抱著大腿幫他數數腿毛是否粗壯的衝動。


    “行,你要這麽一說,沒準我今兒能給你整個好報道來,給你在上任前吹把風,去得光彩,日後也好站穩腳跟。”趙德生爽朗笑了。


    艾千軍也沒客氣,官場上有句話叫樹倒猢猻散,說明什麽友情同窗之誼都是狗屁,利益才是第一,沒利益了,就算這老同學念著情分,見麵會叫聲老艾都了不起,但想著前陣子同學聚會有個老同學混得下崗了,他趙德生也好,自己也好,最多是掏了千把塊錢救濟下,懶得多操份閑心,但自己南下的這一趟,可是實實在在的實權市長,趙德生不巴結下都不行。


    感謝了兩句後,他這心裏頭還是有些沉不住氣,說聲我先去外邊等著那小子,才去洗手間整理了下頭臉,才跑到餐廳前邊張望。


    而林羽此刻的心情並不好,恨不得宰了前邊這的士司機,從市中心醫院到小香湖大概有十多公裏的樣子,這家夥在後視鏡裏盯著自己身邊這位雍容華貴,偏生笑起來嘴角上翹,嫵媚傾城的妖孽不下二十次,幾次差點將車子開到人家大巴的車輪下,還一副恨恨不平神情盯著自己,覺得自己肯定是小白臉軟飯王似的。


    心裏頭一窩火,林羽就想掏錢砸他個滿頭滿臉,但往褲袋裏一摸,臉色就苦了起來,除了剛才坐公交車那幾個鋼嘣外,錢包早忘在沈怡那丫頭手裏了。


    這一下,那司機的嘴臉上更是掛了份痛心疾首,現在的女人怎麽了,挑男人還挑個啃軟飯的,兒周玲忍著笑,從手提包裏翻出些零錢交了車費,打發了那位豬哥,才抬腿走了下來。


    艾千軍就在餐廳外的街道邊等著,這位仕途一片光明的得意人士,並不高調得有什麽範兒,身上簡簡單單的西服都是在他的工資水準之內,畢竟,在京城這片地裏,前些年連部長級的都得騎著自行車買菜,他扔在這裏更不起眼,盼的就是個去外地的機會,這次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想著要大幹一場,對林羽的結納十分在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在他的目光落在林羽旁邊的女人身上後,隻覺得眼睛花了一花,拍了下大腿說了紅顏禍水,才扶了扶臉龐上添了些斯文氣的眼鏡,上前幾步笑著道:“總算盼到你了,林少,請。”


    “艾市長不用客氣,咱們一塊兒走。”林羽也沒多做客套,他對周玲的神通廣大已經適應得麻木,剛才在出租車上,隻是按著手機號碼發了條訊息,就將這位艾千軍的底兒都摸透了,老師對自己打啞謎故作高深,但他一向的原則是不打沒把握的仗,這一聲艾市長就已經隱隱點明了對方身份。


    艾千軍也對這年輕人多了份重視,看他簡單得接近樸素的衣物就知道這不是京城裏司空見慣的紈絝子弟,反而可能是什麽低調子弟,想到這裏,看著自己特意花了幾千塊添置的西裝不由苦笑了下,自己可真沒顯擺來著,那些俱樂部裏的子弟要是看見自己這身沒準認為是打折的換季衣物,沈清閑的弟子,果然不能夠以常理度之。


    艾千軍沒有資格參加有周玲參與的那些高檔次聚會,所以也不認得這位一瞧就氣質高貴的名門女人,光是那截雪白如玉的腕子上一串康熙三年從坤寧宮裏流出來的玉鐲子,就足夠讓京城裏那些大大小小的古董商眼睛發直了。


    不過,周玲反而喜歡艾千軍這樣的人,見多了那些希望去高層次聚會露個頭臉掙分前途的鑽營,對這種一心想幹實事的人反倒敬重,扭頭悄聲對林羽道:“這位艾千軍值得深交,是個想幹事的人。”


    林羽點了點頭心神領會,隨著艾千軍一路熱情的寒暄到了包廂裏,趙德生正捧著茶水,看著中央十一台裏的京劇,嘰嘰呀呀的哼,聽見包廂也沒來得及回頭,但聽到柔媚裏露著一絲端莊的嗓音後,這後背汗毛一樹,手裏的茶水就抖了抖,差點灑出來。


    來了大人物!


    “來,我為大家互相介紹下,這位是我老同學,xx晚報的副總編,趙德生,這兩位呢,嗬嗬,沈清閑的得意弟子林羽,和他同來的小姐——恕我眼拙。”艾千軍抬頭看了周玲煙視媚行的妖孽臉孔,視線又不由多停留了一秒,醒覺不妙後才迅速挪開。


    “這位應該周總周玲小姐?”那邊的趙德生已經小心翼翼的叫了出來,連他這位喉舌媒體的副總編也隻能去做個普通記者跑腿的場合裏,眼前這位名門小姐卻往往都是其中的焦點人物,剛才還覺得自己老同學年紀輕輕得了個正四品了不起,但說到眼前這位小姐,雖然職務隻比艾千軍高了半級,可其中的差距能以千裏計,更何況,她的背後還有個連提下名字都得帶些敬意的家族。


    “嗬嗬,趙總編?我可記得你哦,記得上回在釣魚台,我還叫你給我美言幾句的。”周玲莞爾一笑,漫不經心的將那一絲凝重揮除,轉頭看著林羽暗自得意的嘴臉後,抿了抿嘴唇心裏頭多了份暖意,卻覺得這廝真是厚臉皮,剛才還一副要死要活嫌棄人家的士師傅嫌他吃軟飯的模樣,現在卻穩坐不動,帶些驕傲了。


    艾千軍也是成了精的人物,一看自己老同學這種如履薄冰的模樣,不由暗自調整下了心理預期目標,說話也小心翼翼起來。


    林羽不喜歡這樣的氣氛,男人間想拉近關係,得靠一碗酒一塊肉的不分彼此,周玲這妖孽的份量還是太重了,那位梳著三七開中分的知識分子現在擦了額角的汗不下四次,就知道人家緊張成什麽樣了。


    “艾叔叔,咱們今天不談國事,隻談風月,來,咱們敬兩位叔叔一杯?”林羽自居晚輩,站起來斟滿酒。


    “不敢,不敢當!”艾千軍趕緊站了起來,周玲也盈盈站起,笑著撇了林羽一眼,拿著杯子迎向麵前兩位,目中溫柔沒有半點掩飾,讓那邊的趙德生膝頭一軟,差點就絆倒了凳子栽倒。


    這位貌不出奇,一點不在乎人靠衣裝這句話的大少爺,到底是什麽樣神仙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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