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薑照月腦子裏出現的卻是她和宋漸明擠在一張小小浴桶裏坦誠相見的樣子。


    他要真是一隻長不大的靈獸就好了。


    可偏偏每到這種時候,薑照月就會回想起攝靈珠裏頭幼崽宋漸明長成偏偏少年的模樣。


    不行……萬一以後宋漸明漸通人事,想起了這一茬怎麽辦?


    薑照月頭搖的仿佛撥浪鼓似的,她嚴詞拒絕,「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那要怎樣才能授受可親?」


    「像我這樣就可以親了!」


    薑青青蹦了過來,她跳到薑照月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脖子,然後踮起腳,不輕不重地在她的臉頰上啵了一聲,示威一般地緊緊盯著宋漸明。


    「隻有我們女孩子才可以,除非你也變成一個女孩子。」


    她對著宋漸明做了一個鬼臉,毫不客氣地嘲笑他,「反正你現在也看不見,你也不知道怎麽授受可親。」


    她特意加重了「可親」兩個字,配上剛剛響亮的一聲,示威的意味就更重了些。


    「而且我還可以和你的主人一起洗澡,一起做很多事情。」


    這些她都不會和你一起做。


    看著宋漸明越發失落的臉龐,薑青青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她感覺這些天積攢在肚子裏的怨氣此刻全都吐了出來。


    看著宋漸明難得一見的吃癟樣子。


    真是通體舒暢。


    薑照月楞了足足一刻鍾,然後便飛速伸出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漬。


    她向後退了退,有些無語地看著薑青青。


    「其實他看不見,所以你大可不必對我真的這麽熱情……」


    「說真的,我寧願被宋漸明親也不想被你親。」


    薑照月端來一盆水,毫不客氣地當著薑青青的麵洗了一把臉。


    這都什麽事。


    她隻是看了一場戲,為什麽最後受傷的會是自己?


    悲憤欲絕的薑照月狠狠地扔下帕子,然後抱著盆怒氣沖沖地衝進了隔壁浴室。


    她感覺她不幹淨了,她現在誰也不見,她隻想洗澡。


    氤氳的水霧一洗往日疲倦,她將自己完全浸沒其中,連著思緒都鎖在了裏頭,隻留下屋外的一人一獸麵麵相覷。


    薑青青摸了摸腦袋,掩飾性地打了個哈欠,她擺擺手,看也不看宋漸明一眼道:「我困了,先去睡了。」


    她臉紅的發燙,也不知道剛剛的自己是被哪根筋刺激到了。


    居然為了薑照月和一隻小靈獸爭風吃醋。


    果然都怪這小靈獸平時不給她摸不給她抱,現在她因愛生恨了吧!


    "那個薑照月,我去隔壁屋睡了,我不和你的小靈獸爭了!"


    外頭的動靜漸消,裏頭泡澡的薑照月舒服的快要眯起了眼睛。她緩緩閉上眼,感受到丹田之處的靈氣流轉,感覺每一絲的疲倦都在漸漸抽離身體。


    「姐姐……」


    細微的聲音從屏風後頭傳來,隔著屏風薑照月隻看見一個小小的頭鑽進了窗子裏,然後又靈活地滾了進來。


    嘩啦啦的水聲想響起,薑照月捏了一個訣,硬生生地將宋漸明隔在了外頭。


    他一時不查,人魚臉就這麽貼在了無形的牆壁上。


    該死該死該死,她好像沒教過這小鮫人人類的規矩。


    比如,洗澡的時候是不可以進來的!


    「偷看女孩子洗澡是要被戳瞎雙眼的!」薑照月兩手比劃著名,裝出一副惡狠狠地樣子警告他。


    "我又看不見。"


    宋漸明撇撇嘴,他隻在原地呆了半刻便又大步向前走去,仿若在過無人之境一般輕鬆。


    地上漫了些水有些滑,再加之他如今還是個魚身,走起來甚是不便。


    他雙目緊閉,微微側過臉,仔細辨聽方向,


    薑照月正躲在屏風後頭穿衣裳呢,哪裏管的上他。


    於是宋漸明癟癟嘴,雙手在空中虛虛扶了兩下,泄氣似的說:「為什麽不來抱我?」


    以前薑照月都捨不得讓他下地走路的,到哪兒都是把他抱在懷裏頭的。


    「你剛剛還說喜歡我,怎麽現在收了金子就不認人?」


    小鮫人甕聲甕氣地指責著她,水汽瀰漫上他的眼眶,熏得他鼻尖紅紅的,配上瓷白似的肌膚,甚是可人。


    「我錯了我錯了。」


    薑照月舉手投降,她係好腰間的帶子便趕緊往前走去。


    剛剛她起來的匆忙,濺出了好些水花,薑照月低著頭小心地避開地上的水汪,她又擔心宋漸明會滑倒,於是又時不時抬頭看看他。


    他現在倒是乖巧,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隻等著她來。


    「你怎麽又來找我了?」


    宋漸明鼻子抽了抽,「我害怕。」


    又感覺有些沒麵子,他開口解釋道:「我感覺到這兒有壓製我的東西。」


    啊,什麽壓製的東西。


    八成就是小孩離開家鄉心裏頭傷心了唄。


    「沒什麽害怕的,你可是東海之王。」薑照月踮起腳,小心地抱起他,「再說了,不都有我陪著你嗎?」


    此害怕非彼害怕……


    宋漸明知道薑照月肯定是誤解了他的意思,他不多解釋,隻是強行按捺下眉心的不適。


    若這兒沒有什麽,他身體裏頭的那東西……不會反應這麽大。


    青州果然是解開當年東海之殤的關鍵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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