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剛拉著夜一一準備離去的時候,就被一道健碩的身形給擋住,「好狗不擋道,讓開。」夜亭清說。


    「我爸爸不喜歡你,你讓開。」夜一一覺得麵前這個叔叔看爸爸的眼神太可怕了,他害怕爸爸被他一口給吃了,他不喜歡這個剛剛幫過他們的叔叔。


    「不讓,我想和你聊聊。」宋寒輕自動忽視前一句。


    「你是誰啊,我和你又不熟。」夜亭清瞥了對方一眼,冷冷地說:「要聊找別人聊去,我和你之間沒什麽好說的。」他認出來了,這個小女孩長得和宋寒輕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夜亭清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兒,心髒有些揪著的泛起了疼意,眼底也有些澀澀的,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艱難起來。


    原來,這人早已有了別人,他不是他的唯一。


    「我有說的,我有很多話都想和你說。」宋寒輕如今已經完成了最後的任務,不久後他就可以離開那個他待了六年的地方,以往那些不敢說的,不能說的,他統統都想講給夜亭清聽。


    他不是那種做好事不留名隻懂得奉獻犧牲的性子,他做了這麽多,他得讓對方知道,他想夜亭清也疼疼他,他無時無刻都在念著夜亭清,他得讓他知道。


    即便對方如今的身份,已經有妻有子。


    宋寒輕看了一眼巴巴的望著夜亭清的小女孩,不對,還有一個被自己養了幾年的女兒。


    「我沒有什麽要同你說的,你最好別出現在我的麵前。」夜亭清隱忍著眼底的酸意,直接拉著兒子越過了對方,朝著門口走去。


    宋寒輕自然不會輕易放他走,他再次攔住了夜亭清的去路,語氣比剛才軟了不少,「你不要你的孩子了?」他朝著杵在一旁,隻眼巴巴的看著,並不敢靠近的小女孩看了一眼。


    宋一一接受到他投過來的眸光,怯怯的站到了夜亭清身旁空出來的一側,她見媽媽看也不看她一眼,隻敢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他。


    夜亭清的注意力都在宋寒輕的身上,並沒有察覺到她的意圖,直到手心裏被塞進了一個軟乎乎的小手後,這才發現自己被那個酷似宋寒輕的小女孩給拉住了。


    夜亭清下意識就想甩開對方,可是卻被小女孩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給看得心裏有些難受,宋寒輕見兩人一副很是溫馨的場麵,就說:「我幫你找回了孩子,你打算怎樣謝我?」


    夜亭清有些發懵,被他這話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他看看了小女孩,又看了看宋寒輕,心裏的怒意就再也壓不下去了,他狠狠地甩開了小女孩的手,怒意滿滿的開口:「我謝你什麽,謝你和別的女人生了個孩子?」


    話題一打開,夜亭清心裏的酸楚一個勁兒地往上冒,他的聲音裏甚至已經都帶著濃濃的哭腔了,「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這樣來對我。」


    從這人臨走前的畫麵到這人突然出現之間的點點滴滴,全都像放電影似的接連在夜亭清的腦子裏閃現,有他在醫院醒來被告知意外懷孕的驚嚇,有第一次感受到胎動的神奇,有臨產前肚子疼到在床上打滾的難受,有夜裏胸口漲得睡不著的想哭,有自己試圖讓孩子吸奶緩解疼意的難為情,有把屎把尿的盡心,有帶著孩子在草坪上玩耍的愉悅,有自己不過是上了廁所女兒就不見了蹤影的毀滅,一切的一切都像刀子一樣的紮在夜亭清的心髒上。


    他疼得不能呼吸,卻並沒有朝著宋寒輕大聲地嘶喊,隻背過身去不想讓這人看到自己有些失控的狀況。


    孩子的感官是最靈敏的,夜一一小朋友的手指被爸爸攥得有些生疼,可是他並沒有發聲,因為他察覺到了爸爸又在無聲地掉眼淚了,隻是這次的眼淚似乎比以往多很多。


    爸爸緊緊咬著唇瓣的模樣讓夜一一小朋友心裏也開始一抽一抽的疼,他一把抱住夜亭清,邊哭邊說:「爸爸,你別哭了,我會把妹妹找到的。」在夜一一小朋友的記憶力,爸爸每次哭泣都是因為妹妹。


    他一發聲,夜亭清瞬間又想到了那個不知在某個角落受著苦難的女兒,瞬間就再也忍不住了,隻緊緊地抱著兒子哭泣。


    宋一一看到媽媽和弟弟哭了,心裏也泛起了難受,她不是妹妹,她記得媽媽說過她胃口比弟弟大,個子也比弟弟高,她覺得自己是姐姐。


    「媽媽,媽媽。」宋一一小聲的喊著她也想加入兩人的陣營,隻是夜亭清背對著她,她也就摸著對方的一個衣角。


    宋一一當下也大聲哭了出來,她也想媽媽抱抱她,明明一家三口,為什麽不讓她抱著一起哭?


    宋寒輕被這副場麵搞得徹底蒙圈了,他什麽時候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


    ——他冤枉啊!


    明明就是夜亭清和其他的女人生了孩子,最應該哭的是他宋寒輕才對。


    夜亭清幾乎沒在他跟前掉過眼淚,除了以往在床上的時候,眼下他這副哭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場麵,直讓宋寒輕的心口堵得慌,他也顧不上去深究剛才那個問題,隻從身後一把摟住對方,聲音柔柔的說:「我錯了,別哭了,你再哭,我心都要碎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夜亭清哭得更凶了,也顧不上會不會被兩個孩子笑話,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原本兩個跟著抹淚的孩子一下子就被他這痛哭流涕的場麵給鎮住了。


    也不敢發聲了,隻傻愣愣地看著夜亭清有一下沒一下的扯哭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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