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一頓折騰檢查之後,洛檸的狀況還是比較好的,隻不過還要住院觀察一下,出院時間得看病情。


    即便洛檸已經習慣了病房的空氣與味道,也難免落寞。他有時候也很討厭自己,討厭這如影隨形痊癒不了的病痛,討厭自己的脆弱和無能為力。


    夏星言讓人在靠窗的真皮沙發上加了床被子,似乎是打算在醫院陪洛檸過夜。


    洛檸猶豫的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眼神著落在虛無的點上,聲音清冷疏離:「你不用做到這樣,回去忙你公司的事更好吧。」


    夏星言伸手替他掖好被子,語氣淡淡道:「今天周六,沒什麽事。」


    洛檸看了他一眼,慢慢把臉偏到另一邊,悶悶地說了句:「那隨便你。」


    -


    趁著夏星言去洗手間洗澡的時候,洛檸打開手機回了幾條未讀消息。


    當他看完洛瀟給他發的消息之後,整個人愣了會兒,慢慢垂下了眼睛,藏住了眼眸裏的自責與難受。


    洛瀟最終還是選擇結束了在國內的生意。雖然安阿姨退休了,願意跟他們一起去d國養老也是一方麵原因。


    但是從他之前給洛檸發的消息來看,他早就知道了之前公司出現危機是因為夏星言搞的鬼了。夏家的手雖長,但要徹底伸到國外阻礙洛爸爸在外國的生意,也沒有那麽容易的。所以他隻是把原定的計劃提早了兩年而已,隻想告訴洛檸不要自責。


    【我會找到最好的時機把你帶走的。換心手術在d國那邊做也更好,隻要找到心髒供體就馬上做手術。】


    洛檸怔了會兒,才慢慢回道:【哥,我沒事的,你們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洛瀟的回覆來得很快:【你不好要我們怎麽安心?】


    洛檸慢吞吞的打著字,打了刪,刪了寫,拚拚湊湊的發了幾條消息過去。


    【我的牽掛就是你們,隻要你們都平平安安的,我就能徹底放心。至於我和夏星言的事,我不想把你們牽扯進來了。而且即便你插手也沒有辦法解決的。他和他之間的事,也不是誰不辭而別一走了之就能徹底解決的。】


    【我會和他說清楚的,也會讓他自己放手的。】


    許久後,洛檸才能到洛瀟的回覆,字裏行間透著些無奈的味道。


    【如果你堅持要自己解決,我也沒辦法勉強你。我們還沒有那麽快出國,希望那小子早點認清楚現實。你們倆之間的事真的是一團亂麻。】


    -


    病床正對麵的電視機開著,播著一部狗血的古偶,洛檸看完消息後就有一下沒一下的隨意看著。


    夏星言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整個人身上帶著些清新的水汽味道。他穿的很休閑,睡衣是剛差遣助理在樓下超市裏買的,純棉布料,材質一般但挺好穿的。他慢慢坐在了病床旁邊的沙發椅上,輕輕皺著眉看著手機,似乎是被人惹得有些不悅。


    洛檸看了眼手機時間,發現還早,他吃了藥之後雖然有些累,但困意也還沒有湧上來。


    他偏著臉,仔細望著夏星言的臉。


    夏星言永遠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額頭和眉骨分界明顯,有稜有角。眉眼清雋偏又沒有任何溫柔的味道,永遠是那樣冷漠和拒人於千裏之外。雖然他早已褪去了大男孩的青澀,早就變成了一個成熟的英俊男人。可每當洛檸望著他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走神,忍不住想到那個他喜歡過很多年的男孩子。


    如果再重來一次,洛檸想,自己應該還是會喜歡上他吧。


    那時年少,一個眼神都足夠驚艷,足夠他記住整個青春的歲月。


    可惜那些義無反顧最後都成了意難平。如果真的能重新來過,洛檸隻希望自己能不再那麽卑微的愛著。


    -


    夏星言似乎留意到了他的目光,抬眼朝洛檸看去。他忽然發現,洛檸好像是在望著自己,可透過那雙琥珀色的漂亮瞳眸,又覺得洛檸好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夏星言忽然很想攥住洛檸的手腕,問問他究竟在看誰。


    他慢慢垂下眼睛,終究還是把那些作祟的情緒盡數藏在了黑沉沉的眼底。


    夏星言忽然想起了心理醫生對他說的那番話。他那些無法對陌生人訴說的過往,又敢不敢告訴洛檸呢?


    他明明用盡手段將洛檸困在了自己身邊。


    即便如此,洛檸仍然說他不懂喜歡,不懂怎樣愛一個人,珍惜一個人。


    -


    夏星言忽然握住了洛檸的手,十指相扣,無名指上戒指的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


    洛檸愣了愣,有些茫然的抬眼看了一眼夏星言,頓了片刻後才試圖把手抽回來,可沒能動彈。


    「夏星言?」洛檸皺了下眉,聲音裏充滿疑惑。


    夏星言垂著眼睛看著他,可手上的動作並未改變。


    洛檸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很無奈,望著夏星言的眼神就像望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小朋友一般,「你要幹嘛啊?」


    「你出不了國的。」夏星言卻忽然輕輕地摩挲了一下他手上的戒指,慢慢道,「我隻是不想放手而已。」


    洛檸怔了一會兒,忽然像是明白過來什麽一般。漂亮的杏眼也慢慢睜圓裏,裏邊盛著些怒意。


    「你監控我的手機?」他的語氣裏有些不耐煩和震驚,人也靠著床頭一下子坐了起來,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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