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裝了好不好。」許嘉宴的眼神和灰白色牆麵相稱,讓人無端發冷。


    虞越:「裝什麽?」


    他走近一步:「你叫我別裝,那你也別裝了行不行。」


    她吸了口氣,往後退:「我裝什麽了?」


    「你明知道我那一下是為什麽,還故意上來問,還要帶我去醫院?」他又往前,虞越沒辦法,隻得往後退,他的眼神無聲寂靜,像一片幽暗森林,一不小心就會迷失。


    她盯著他線條結實的手臂,「我怎麽就不能是真關心你?」


    許嘉宴冷笑:「真關心我,這麽久都不來找我?」


    虞越覺得冤枉,她那次讓小助理給他打電話那不是在找?是他自己不下台階,然而眼下形勢不妙,她決定順毛,「我這不是來了?」


    許嘉宴不說話。


    虞越轉移話題,翻著白眼瞪他一眼:「誰讓你放水了?」還放得那麽大膽。


    「不放水你就輸了。」


    「……」虞越可真是謝謝他的大實話了,「誰說我靠自己贏不了?」


    許嘉宴悶笑一聲,眼神有幾分張揚:「別的你可以贏我,網球你贏不了的。」


    虞越不服氣:「那是紀岑水平太次!」


    「你選錯了,你隻有跟我站在一起才能贏。」說著,他微微低頭,伸手將虞越的一縷碎發攏到耳後,「跟別人,你才贏不了。」


    低沉冷冽的嗓音擦過她耳肉,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又快臉紅。


    有一點想親他,還有一點想錘他。


    虞越打掉他的手,往後撤,後背卻抵上書桌。


    真正意義上的前有追兵,後無退路。


    許嘉宴低下頭,單手撐在虞越腰側,他習慣性這樣,像在圍捕獵物,虞越一抬眼就看見他流暢削瘦的下頜線。


    「躲什麽?」


    「沒躲,你湊這麽近幹什麽?」


    許嘉宴:「我就想看看你能有多討厭我……好像是挺討厭的。」


    「……你胡說八道什麽?」


    「沒胡說,剛才紀岑離你那麽近說話,你都沒躲。」他語氣下壓,帶著點小鼻音,壓抑的侵略感中莫名帶了些奶,虞越一聽就知道,他又來了。


    她伸出指頭戳他:「行了你,別裝乖,你的尾巴早露出來了,別再想讓我上當。」


    她突然的親近,讓許嘉宴內心狂跳,唇抿成一條線,不自覺微微翹起,戾氣在一瞬間被抹平。


    還肯碰他,至少她沒那麽討厭。


    「哦,那是你叫我不裝的,我聽話。」他攏緊手臂,貼住虞越細瘦的腰,頓了頓,看虞越眼神裏帶著笑,像是種無聲的鼓勵,他眼裏有光閃動,另一隻手探到她臀下,托住了,將她一把抱起來。


    虞越嚇一跳,扯住他的衣領:「你手還沒好,想當殘廢嗎?放我下來……」


    許嘉宴:「你不亂動我就殘廢不了,乖,」他聲音低啞,「讓我抱抱。」


    其實虞越真不是很愛聽「乖啊」、「寶貝」之類的話。


    她覺得肉麻,覺得膩歪,渾身起雞皮疙瘩,聽到就會想,憑什麽乖啊,你是誰啊?可這人偏偏是許嘉宴,他裝得那麽乖,把她哄得團團轉,他明明是該乖的那一個……


    為什麽心跳得快要癱軟,她也想不明白。


    就已經在他懷裏乖乖不動了。


    許嘉宴埋頭在她頸窩,他像小動物,有自己鍾愛的小窩,比如虞越的鎖骨這塊,他嗅了嗅,輕輕咬一下,冷酷的眉眼都變得放鬆,滿足極了,將她抱得更緊,「我好想你。」


    他頭髮還有些濕,毛茸茸軟塌塌的,她輕輕揉了一下,心變得鬆軟,塌陷一片。


    「想誰?」


    許嘉宴:「想你。」


    「我是誰?」


    他悶笑一聲,抬起薄薄的眼皮看她,吐字清晰到近乎執拗:「虞越。」


    虞越扯了下他頭髮:「好啊你,敢直呼我的名字。」


    「痛……」他聲音嗡嗡的,唇還貼著她皮膚,潮意靡靡,攪弄風月,像隻委屈的大狗狗,「那我該叫你什麽?虞虞姐姐?」


    虞越心裏一陣嘆息。


    她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


    虞越鬆開他頭髮,安撫似的摸了摸,「如果你喜歡,你也可以這麽叫我。」


    他垂著眼,不大高興的樣子,眨一下眼,睫毛就蹭她一下,好甜蜜的折磨。


    「我不喜歡,你喜歡你就去當別人的姐姐。」


    他冷了聲,心底湧上萬般澀楚,怎麽在虞越心裏,別人可以如此,他「也」可以如此,他不要這個也,他要獨一無二。


    可再一想,她身邊總有那麽熱鬧,前仆後繼來爭取寶座,他如果不努力,恐怕連那個「也」都要失去。


    虞越原是被他話裏的委屈逗笑,剛想說些便宜話來哄,一低頭,驀然撞入他的眼神。


    眼眸深黑,沉默直白的,不留餘地,閃著的微光是他的小心翼翼,讓虞越覺得,他可以被她輕易傷害。


    即使影帝如陳柏粵,也詮釋不出這樣熱烈又含蓄的愛意。


    虞越心軟得一塌糊塗,她想到一個詞。


    deja-vu——既視感,似曾相識,好像在夢裏曾見過。


    虞越更喜歡理解為宿命感。


    「放我下來。」虞越不喜歡這種騰空的感覺,也不知道他手臂恢復得怎麽樣了。


    這回許嘉宴總算動了。——卻不是就此放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哦,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予我白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予我白鷺並收藏哦,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