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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中殿開宴。三級丹陛上,楠木屏風前,李蕃寧和李母並作正位,容輝、陳淩雲、趙清沐盤坐在東麵矮幾前,容雪三姐妹則坐西麵矮幾前。眾賓客亦分男女,在丹道東西坐席。


    瀟娟掌管宴樂,在丹陛旁擺了編鍾、絲竹、管弦等樂器,親自帶進一隊青衣樂師。宴會用一品靈米,樂起開席,共奏九曲,樂罷放著。直到此時,眾人方知是主家賜宴。杯盤相擊聲中,誰也不敢喧嘩,算是默認了這層關係。


    午宴散後,李蕃寧領著一眾長輩出院子散步踏秋,隻談酒看花,說些養生之道。小字輩中,有人想四處看看,便由周氏安排飛行法器和護衛,由趙清沐陪同。


    姑娘小姐中,有想去放風箏的,由容雪帶著。由人想去遊園,則由容霜和容雰陪同,四處走走停停。李母則領著一眾夫人媳婦,回“紫薇閣”曬太陽聊天。


    陽光燦爛,秋高氣爽,山穀中人來人往,比過年還熱鬧。容輝還有正事,當即和陳淩雲邀了各家主事,和各地錢莊東家,到書房前廳,說起合並錢莊的事。


    金價猛漲,各行業收支脫節,以至各銀號都有壞賬,急需資金補缺。而各修真家族都想入行,急需“靈山金號”支持。容輝聽眾人一說,見果不其然,就按石萬鑫方法,當場把“靈山金號”下所有賬目分成了四路:


    做販運生意的,並入“匯豐錢莊”。開荒種田的,並入陳家的“豐盛錢莊”。開店鋪作坊的,並入趙家開的“豐登錢莊”。開酒樓客棧的,並入宋家的“豐碩錢莊”。分門別類,互不搶行。


    各家錢莊算清份子後,又按當前所需金額,增發股本,讓各修真家族入股。一時間既度過了難關,又將福地內大小勢力綁在了一起,於是皆大歡喜。


    容輝、陳淩雲陪著眾人在書房前屋的西梢間內喝茶,石萬鑫親自在東梢間書房裏打算盤。算珠相擊,如珠落玉盤,“叮當”有聲。穿青綢盤領長衫的文吏用托盤端著單據,在東西間來回穿梭,將各家應繳的款項傳給三家主事,又將現寫的股書分派給廳中眾人。


    黃昏時分,容光身邊的小廝進書房報訊:“二爺,大爺和三爺領著花轎上山了。”眾人聽言,互道恭喜,齊往前殿觀禮。當天晚上,煙火綻放,照亮了山穀內外。尖嘯破風,振聾發聵,過了夜半才停。


    婚禮過後,周氏派車架送各路賀客回城中驛館歇宿。容輝又傳令陸大海,讓他派護衛送各路賀客回封地。


    翌日清晨,新婦興見舅姑。“紫薇閣”中,七歲的宋氏戴了整套赤金頭麵,穿了套繡百子嬉戲的大衫,奶聲奶氣地喊“爹娘”,逗得一眾人掩嘴直笑。歡笑聲中,周氏領人端進長壽麵,向容輝道喜。


    新婦三日回門,陳淩雲和容霜,趙清沐和容雰,送走容耀的車架後,又在“紫薇閣”吃完中飯,就要告辭回去。容輝送兩位妹夫出門,轉眼見人去樓空,心頭微暗,索性去了盝頂書房鑽研靈山道統。


    容光回了書房點算賬目,宴會開支,將近白銀一萬兩。菊釵和蓉釵管內院賬目,周氏找她們點算開銷,加上煙火、紅包、和新房布置,也將近一萬兩。兩人謄好禮單後,將各家禮品一並送去了“星耀閣”。又因丫鬟的新裝,各處的喜簾、擺設原是為容輝和淩霄準備的,暫不入賬。


    容耀和宋氏黃昏才歸,自第四日起,開始晨昏定省,白天一起練功讀書,夜晚由大丫鬟陪同,同床抵足而眠。


    闔山上下開始準備容輝的婚事,所有物件,全由石萬鑫在“一品堂”定製。工匠上山量好“紫薇閣”地基尺寸後,就在山下開建。造好以後,由法器架送上山,直接插入地基。非但和原來樣式等同,還附帶聚靈法陣。放好不過片刻,屋中已是靈氣蒸騰,恍若仙境。眾人歎為觀止,又將物件擺回原處。不過半個時辰,就能重新入住。


    石萬鑫一見可行,依樣畫葫,重新定製了外院的前、中、後三殿,容輝的正院,和榮光、容雪、榮耀、瀟月、瀟娟、燕玲的住處。半月之間,山中房屋,煥然一新。又各以陣法,連成了一氣。


    梅釵等將正屋陳設搬回了“無量閣”。一桌一椅,全依舊製擺放。石萬鑫又在“一品堂”定製了一套紫檀家具,木質上乘,精雕細琢,驕陽下流光暈轉。


    容輝重遊故地,感覺分外親切。又因燕玲有孕,索性住回了書房。西次間臥室裏,每當午夜夢回,看見燈下銅鏡,總忘了今夕是何年。眼見吉期將近,暗暗打定主意,每月至少在書房住半個月。


    這日午後,秋陽燦爛。他吃過中飯,回了盝頂書房午休養神。靠在躺椅上剛有些迷糊,忽聽金玉相擊,“玲——”,一聲輕鳴。心頭一跳,循聲睜眼,見是瀟娟來了,連忙起身開門。


    瀟娟用金玉首飾纏了飛仙髻,穿了件紫羅半臂,神情很是尷尬。容輝拂開結界,見她衣下穿了條橘黃色馬麵羅裙,卻被貓熊咬住了裙角,正在拖拽。雛鳥站在熊背上,對著瀟娟展翅叫喚,“嘰嘰喳喳”,也似在為貓熊鼓勁,看得他不由好笑:“你怎麽得罪它了?”


    瀟娟苦著臉說:“你看看這個!”抬手取出一顆石球,拋給容輝。貓熊見了,低吼一聲,巴巴地看向容輝。


    容輝隨手接住,仔細打量,見這石球雞蛋大小,外形與鵝卵石無異。凝神感應,發現球中含有一股極弱的靈力波動,不由輕疑:“這是……”


    “我剛才從院子裏出來,見它在咬這個東西玩,正不亦樂乎!”瀟娟正色解釋:“這熊從不吃石頭,我一時好奇,就搶了過來,發現竟是定位用的法器。”


    容輝麵沉如水,苦著臉說:“不錯,的確是引導遠程法器的感應珠。”略作沉吟,試探著說:“應該是有人趁三弟成親那天,帶上山的。而當時沒有發動,多半是要等我洞房的時候,才會動手。”四下望了望,正色囑咐:“這樣,你帶著梅釵她們,到各屋牆角樹下,仔細搜一遍。再讓她們查查,這些天誰下了山,幹了什麽事情,誰和以前不大一樣?”


    他又蹲下身囑咐貓熊:“小灰,幹得好。有人要用這個東西害我們,你快到各處去找找,把他們都找出來。你找到一顆,我就給你種一畝你最愛吃鳳尾靈竹,怎麽樣?”


    大太陽下,貓熊猶豫了片刻,點了點熊頭,馱著雛鳥,小跑而去。瀟娟見了好笑:“這家夥,倒聽話!”更不遲疑,轉身去找梅釵商量。


    容輝睡意全無,站起身回入書房。走到窗邊觀看塘中殘荷,不由苦笑:“跟哥玩陰的,哥就陪你玩一把。”


    十月初八,朱芯到賀,以一套署名為“雲穀老人”的“四書”作賀禮。容雪去長沙府還劍時,得她陪同遊覽衡山。眼下再見,便邀了瀟娟和瀟月,陪她四處遊玩。


    陪青山綠水間,香車羅帳裏。容雪知她另有來意,於是主動商量:“陳都在信江之濱,順流能直抵鄱陽,是福地內最大的城池,最適合建書院教化百姓。那套四書,我看當鎮院之寶最好!”


    朱芯點頭讚同:“那好,我們先去看看!”欣然前往。


    容光去陳家迎嫁妝,陳家請了從前的“澄國公”夫人做“全福人”。十月初九,隨嫁妝上山,為新人鋪床。中午時分,山門口升起一簇煙火。內院丫鬟見了,爭著去“紫薇閣”報訊:“老太爺,太夫人,大爺把嫁妝迎回來了!”


    李母眉開眼笑,當即招呼周親家母等夫人:“走,我們瞧瞧去!”站起身親自去看嫁妝。


    一眾人從後門走進正院,隻見湖邊鵝暖石徑上,朱漆肩輿從後屋排到了前屋,錦鯉群般,一隻排到門外。當先一台是三尊赤金打造的福、祿、壽三仙翁,個個都有嬰兒大,分量十足,秋陽下光彩奪目。後麵是成套的首飾法器,上至頭麵,下至腳鏈。一共十二套,全是最新款式。


    陳夫人戴了整套赤金頭麵,穿了件棗紅絲百福大衫,由周氏陪同,笑嗬嗬地上來道賀:“恭喜太夫人。”當下拿出嫁妝單子,點給眾人看:“這後麵是琥珀絲,雪蠶絲織的常服,各二十四套。金、銀、錫、玉製餐飲具,各兩套。青、彩、粉、白瓷器,各一套……”見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更是得意,邊走邊念,一直走到“垂花門”下。


    婚禮籌備匆忙,李家的禮單上直接寫了三萬兩黃金,一座山頭,十件法寶。相加起來,也就十萬兩黃金出頭。“抬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周氏見陳家的嫁妝一點也不含糊,不由感慨:“果然是當過國主的人,出手就是不一樣!”


    李母也樂到了心裏,點頭讚歎:“太客氣了!”


    “這不是他們有緣分嗎?”陳夫人笑顏如花:“一共一百二十八台,填滿這前後屋和山下那座別院,正好十萬兩黃金的嫁妝,外帶兩萬畝靈田。”


    眾人聽了,麵麵相覷。陳夫人與有榮焉,又商量李母:“太夫人,您要是看著沒錯,我這就去給新人鋪床?”


    “錯不了,錯不了!”李母笑得合不弄嘴:“讓老大媳婦陪著你去!”


    周氏襝衽應了聲是,陪陳夫人去往後屋。周親家母見女兒在山上獨當一麵,欣慰之餘,又恭喜李母:“太夫人,您可生了兩個好兒子啊!”


    “那也是他們都娶了個好媳婦!”李母微笑應承,伸手相請:“這裏是他們的,我們回後院接著說我們的!”又帶眾人回往“紫薇閣”。


    當天晚上,梅釵借口掃塵去穢,帶著人張掛喜幛紅綢之餘,將內外院各屋各房,全搜了一遍。容輝被裏裏外外的大紅燈籠晃得頭疼,索性眼不見為淨,去了書房睡覺。


    吉時定在“酉正”,容輝吃完午飯,沐浴後穿了朝廷賜服,披上九尺紅綾,在家廟拜別了父親,和嚴良一起去陳家迎親。


    陳都午門上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大太陽下,容輝身騎白馬,微笑進城。城中人從“音晷”裏聽說“靈山真人”大婚後,早守在了前門大街上,一見容輝現身,紛紛高喊起來:“恭喜真人!”“真人,小的願拜您為師!”“真人,小的以前跟您打過靈州城!”……一時間如烈火烹油,人聲鼎沸。


    陳家護衛用長戈攔出的夾道上,容輝乘馬還禮:“同喜,同喜……”走到午門前,正當申初時分,眼見五扇朱門齊開,重重拱衛中,陳淩雲背著新娘子款步出門,當下一蹬腿翻身下馬,親自牽上三馬拉的紅圍香車。


    陳淩雲背著新娘子坐上香車,陳夫人扶著新娘子坐到位上。容輝暗暗記住,上前問候:“舅兄,有勞了!陳都繁華,又臨大江,我看正好在清水湖上興建河港……”


    嚴良見容輝一副轉移話題的樣子,忙推了他一把,汲汲打斷:“要建港口,以後再談也不遲!”


    “我就這麽一個親妹妹,就交給舅兄這個妹夫了。”陳淩雲如釋重負,接過丫鬟呈上的酒,雙手敬向容輝:“上馬酒,正宗的二十年女兒紅。幹了它,上路吧!”


    容輝見這一缽酒不下兩斤,深深吸氣,聞到悠悠醇香,微笑答應:“好,幹!”雙手接過,仰頭就喝。咕嘟咕嘟,喝了個涓滴不存。酒碗離口,鞭炮齊鳴。四周叫好聲響成一片,沸反盈天。


    淩霄坐在車裏,充耳隻聽鞭炮交鳴,劈啪聲響。繼而身下一動,香車開始起行。鼓樂聲中,鞭炮一波接著一波,漸響漸遠。心裏緊張,不由去數,第二十波後,就隻聽鑼鼓鏗鏘,鎖啦交鳴。


    “出城了嗎?”她心頭微凜,想到住了二十年的家,再回來時,就是他人婦。心裏一酸,思緒如潮水湧來。陳家不比趙、宋兩家,兄弟房頭眾多,人丁興旺。碰上這個世道,自己能嫁進李家,已是最好的選擇。身隨心動,回頭去望,眼前仍是紅豔豔地一片。深深吸了口氣,壓下思緒,隻盼新夫能給自己一份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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