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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輝見她撅起嘴就要流淚,連忙提醒:“嘿嘿嘿,這裏沒有水啊。要哭,出去再苦!”又低頭道歉:“情非得已,多有得罪!前路未明,還望姑娘多擔待些!”


    “師兄不必介懷,設身處地,師妹也不會輕易相信他人的!”朱芯眨著眼襝衽行禮,順勢拾起“厥陰石”和“嗜血劍”符寶說:“這些全因師兄所得,師妹不敢鞠躬,還請師兄收下!”說著走上前躬身遞出。


    “在下李容輝,也不是那見寶起意的人,你先收著吧,沒準還用得著!”容輝擺手婉拒,又指向東邊問:“你說這裏是古薑國的地盤,我日出時睜眼,看見東方有座城池,能看出是哪裏嗎?”


    “城池?”朱芯嚇了一跳,連忙辯解:“我們從河邊來,這裏離黃河絕不會太遠!從時間上看,也隻有古薑國,甚至更久前的空間遺址,才會如這般毫無生機!”


    “是也好,不是也罷!既然來了,就得想辦法出去!”容輝見朱芯體虛,又遞給她一塊糕點,接著問:“我打算去東邊看個究竟,姑娘願意通行嗎?”


    “自然同行!”朱芯欣然接過,整塊塞入口中,囫圇吞下,又商量容輝:“師兄,還請讓我稍作調息,恢複體力!”容輝點了點頭,待她轉過岩石,也收起幹糧和水,盤膝坐下,開始煉化食物,恢複精力。


    朱芯調理好身體,已是日將中天。她熱得不行,站起身解開發髻,隨手挽了個纘。捋好劉海,擼平衣裳,又拂幹淨鞋麵裙角,才轉過岩石,找容輝商量去路。


    容輝也已收功,站起身見碧空剔透,驕陽斜照,嘴裏不住發苦:“這個鬼地方,雖是深秋時節,可中午比‘三伏’天還熱。動一動都流汗,就別說趕路了!我這裏不過三斤水,還是省著點用吧!”說著請朱芯站到陰出,又問她:“空間節點,有沒有固定的地方。”


    “空間節點未必在中心位置,可一定在靈力中心!”朱芯略整思緒,仔細回答:“若是靈脈上天然生成的‘須彌空間’,那節點一定在靈眼上。若是以法陣造就的,節點就在陣眼上。若能知道這到底是一處什麽所在,我就有信心找到‘節點’。”


    “哦?”容輝一聽有戲,欣然追問:“姑娘還懂陣法?”


    “我雖不懂具體的陣法,可還看過一些陰陽風水類的書籍!”朱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凡禁法大陣,無不講求因勢利導。如風力、水流、地熱……均可推動法陣。更高明的,還可借助日月升沉,寒暑交替,四時變化之力。像這樣的須彌空間,縱然不在靈脈上,也必是一處上善極壤,否則不合形勢,也無法久存。”


    “風水?”容輝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俗話說風水之法,得水為上,藏風次之。這裏既沒有風,有沒有水,顯然是一處大凶之地。居此絕後,葬此變凶!”


    朱芯一怔,覺得這裏也可能是古修士的坐化之所,連忙勸阻:“李師兄,你別亂說!”心念急轉,連忙解釋:“那又不然,江南山多水多,自然講究水文山勢。塞外一馬平川,牧民都多逐水草而居,他們的風水更講求星象,謂之‘天星風水’。”


    容輝聽得津津有味,索性讓朱芯仔細解釋。收益之餘,也感慨她家學之深,更相信她出生嶽麓書院。待暑氣稍減,已是申初時分。他站起身見日將西沉,正好趕路,就商量朱芯:“我們就用輕身術趕路!”稍作檢點,端起弩機。鼓蕩靈力,抬腿踏出。這一步似緩實疾,身形一竄三丈,卻似風輕雲淡。


    朱芯見了,暗道一聲“佩服”,飄然跟上。待走到夕陽落幕,紅光耀天時,忽見容輝停下,立刻提高警惕,追上去問:“怎麽了?”


    “你自己看!”容輝麵沉如水,抬手向前一指。朱芯順勢望去,見黃沙盡頭聳立著一座古城,也嚇了一跳。定睛細看,餘輝前屋脊飛簷,依稀可見。


    “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容輝凝視著遠方空城,嘴裏不住發苦:“我可沒聽說過,哪一國修士有住城堡的風俗!”


    “我看不出來!”朱芯知道事情不妙,不敢妄言。想到一個可能,又商量容輝:“這是一座空城,不如走到近前看看吧,或許能從構造上發現些端倪!”


    容輝點頭讚同,提起精神,正色囑咐:“事到如今,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多小心!”說完飄然躍出,直奔城牆。朱芯輕咬貝齒,跟在了三丈開外。


    容輝凝神警戒,跑到城外百丈,忽見城中立著一根黑柱,又停下來指給朱芯看:“你瞧,那是石柱,還是石塔,還是圖騰?”凝神細看,城牆以夯土壘成,寬厚沉穩,莊嚴肅穆。那黑石柱子卻直衝蒼穹,其中肅殺威懾之意,與城池格格不入。


    朱芯也看得奇怪,失聲低呼:“這是‘薑國古城’,沒錯呀!可縱然有石柱子,也該是白石,怎麽會是黑石柱子呢?”一語出口,身心皆寒,不由打了個冷顫。


    容輝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走,過去看看!”邁開步子,繼續前行。朱芯被嚇得六神無主,見容輝走遠了,忙喊了聲“等等我”,飛身跟上。


    城牆高足十丈,全由夯土壘成,還築了一列牆垛。箭孔幽深,看得人不寒而栗。容輝端著弩機,深怕牆中裝有暗箭,捏腳跑到城牆下,才鬆了口氣。回頭見朱芯跟在身後,忙問她:“這城怎麽沒門啊!”


    朱芯嘴唇發白,勉強擠出一句話:“門……門應該在南邊吧!”不由拽住容輝的袖口,緊緊跟在了他身後。


    容輝不由好笑:“怕什麽,這裏一隻螞蟻都沒有,就算有什麽法陣,多半也朽了!”說完凝神屏息,沿著城牆往南走。


    城方百丈,容輝走到東南腳時,夕陽餘輝也已散去。夜空茫茫,星鬥滿天。他正要轉出,忽有所感,反手按住朱芯,拉著她一起靠上了土牆。


    朱芯一怔,正要驚呼,卻見容輝抬指靜聲,直嚇得全身發抖。容輝抽回手端穩弩機,對著拐角悄悄鼓蕩靈力,待一觸即發時,才沉聲喝問:“是哪位朋友!”這一語以靈力送出,暗含神念,震得牆上沙土濺落。


    “是我!”語聲清脆,頗具歡意。


    容輝心頭一震,欣然歡呼:“瀟璿!”縱身躍出,見陰影中站著個一青一黃兩道倩影,正是瀟璿和碧霞,忙上前牽了瀟璿的手,招呼碧霞:“姑娘也在啊,幸會幸會。援手之恩,感激不盡!”


    瀟璿也喜出望外,仔細打量容輝。碧霞卻隻淡淡一笑:“我要是你,就笑不出來!”姿容恬淡,仍是風致嫣然。


    容輝聽出她言中所指,不由斂了笑容,回頭招呼:“朱芯姑娘,出來吧,是自己人!”待她出來,略作介紹,又招呼眾人:“這裏情況不明,我們走遠些再想辦法!”眼見瀟璿點頭,頓知她們也沒來多久,於是帶三人走到百丈外一處岩石前,才問朱芯:“姑娘應該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吧!現在該來的都來了,姑娘不妨直言!”


    朱芯翹首北望,指向城外兩座十丈方台,招呼眾人:“你們看,那是闕台!”輕咬嘴唇,仰起頭瞧了片刻天空,接著說:“從外形和星象上看,這裏應該是一座墓城。可奇怪的是,城中間那根黑石柱,絕不附和古薑國的陵墓布局。”


    “墓城?”容輝一怔,失聲低呼:“你是說我們正在一位古修士的墓裏?”


    朱芯見瀟璿臉色陰沉,碧霞目光閃爍,繼續解釋:“人分善惡,地分貧富,星亦有吉凶之分。我們講‘三垣、四象、二十八宿’,他們講星座,根本不是一回事!一年四季,吉星時時變化。若不知這墓城落成和下葬的時日,根本無法推算!”


    容輝和瀟璿覺得她說得有道理,紛紛點頭讚同。碧霞卻聽得蹙眉,待朱芯說完,不由輕哼:“無知!”


    容輝一聽有戲,睜大眼睛請教:“仙子懂‘天星風水’?如果知道,還請示下,我等好協力脫身!”


    “無知!”碧霞白了容輝一眼,看著墓城悠悠輕笑:“井蛙不可語於海者,據其墟也。夏蟲不可語於冰者,篤於時也!”再不多說一句。


    容輝碰了一鼻子灰,不由暗罵:“敢情您不知道,還裝清高!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才是秋後的螞蚱,井裏的癩蛤蟆!”索性拉了瀟璿,直接商量朱芯:“這麽大的墓城,總有墓誌銘吧,沒準能找到些線索!若一切順利,不知姑娘有幾成把握推算出陣眼節點。”


    “古薑國的文字,我認得不多,若真有墓誌銘,解讀個時間地點,倒沒多大問題!”朱芯咬了咬嘴唇,接著說:“可是‘天星風水’是風水術中最玄妙的一個分支,我隻知道有這麽回事,根本不懂!”眼見瀟璿和容輝臉色微沉,又說出個主意:“我雖不能觀星定穴,可墓室是死的,大不了我們一間一間地找。這麽多年過去了,再厲害的法陣,也該土崩瓦解了,沒準還有什麽機緣呢!”


    瀟璿想到古修士的珍藏和功法,也點頭讚同:“還是進城看過再說吧!萬一沒有絲毫線索,也隻好用這個笨辦法了!”


    容輝覺得說那些還早,忙岔開話題:“你們有沒有虧損了元氣受了傷的!”說話間凝神觀察三女,隻屬朱芯最虛,於是解下背後劍鞘和竹筒說:“我這裏還有兩斤糕點,三斤清水,至少夠我們四個人活十天。”說著將水筒和包囊遞給瀟璿,正色囑咐:“我的東西多了,帶著吃力,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就指望它了,你仔細收好!”


    瀟璿把包囊斜背到身後,心生一計,又把竹筒遞給碧霞,趁機問她:“姐姐一定有辦法,是嗎?”


    容輝見碧霞目不斜視,傲然而立,隻好走上前拱手相請:“仙子若有良策脫身,還請先說明,我們好配合!”


    “葬者,藏也!”碧霞仰頭望天,緩緩敘說:“這裏是古修士埋骨之所,外人既然進來了,還想出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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