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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深夜才停,樹林裏雪深三尺,山門中也有一尺。大年初一,全門上下要來“無量閣”恭賀新春。梅釵等天沒亮就起來掃雪,清晨院門大開,任人進出。


    瀟璿穿了件蒼鬆紋紅緞大襖,戴了套翡翠頭麵,坐在西廂房,接受女弟子和管事媽媽的祝賀。梅釵端了筐銀錁子站在一旁,來人說一句吉祥話,就給一顆。金屬撞擊,“嘩啦嘩啦”,如烈火烹油。


    容輝穿了件寶藍色克絲深衣,陪著一眾管事和馬長老等在書房喝茶說話。男弟子來了,就在廳中對著裏麵說賀詞,由燕玲發銀錁子。聲音大的多給,說得好的也多給。


    弟子們往年收的是桃符和竹簾,今年改了銀錁子,自有一番議論。有的誇瀟璿會當家,有的誇容輝做人實在,沒有一個不誇夫妻倆好的。原來死忠於趙長老的一眾管事,這時也拉下臉來,先後去“無量閣”請了個安,道了聲賀,算表明了態度。


    瀟璿等的就是現在,看在眼裏,雖然二話沒說,心中卻有了計較。晚上雲開霧散,翌日朝陽東升,冰雪漸融。待山路暢通,已是大年初五。


    春耕如打仗,片刻也耽誤不得。容輝立刻調集耕牛,分別發下兩百多把鐵犁,去開耕七處田莊。野火雖燒盡了雜草,可泥土下荊棘縱橫,必須深耕。荒地土質又硬,就更難耕作。從前一頭牛拉的犁,如今要兩頭牛拉,進度越發慢了。


    元宵過後,瀟璿開始處置趙長老和陸瀟誠等人。先借口“山上天氣冷,不利於眾人養傷”,把他們遷到了鎮上大宅。又借口“鎮上喧囂,不宜靜養”,又把他們遷到了田莊小院。由田莊供奉吃食,仍讓以前的道童照顧。幾位長老的家人借口“山下缺衣少食”,向瀟璿求了個恩典,才把他們接回了家。


    眾人看在眼裏,既不說,也不鬧,好像從沒見過那幾號人,心裏卻提了十二分小心:“夫人待人和顏悅色的,卻喜歡秋後算賬,以後千萬不能得罪。”


    容輝怕有人找自己說情,給瀟璿添麻煩。於是趁天氣好,騎馬去各處田莊巡視,幾天不見人影,一回來就向眾人抱怨:“照這樣下去,春雨來前,能耕完一半就不錯了!我們不是還有三千匹戰馬嗎,能不能用來耕田?”


    眾人的注意自然被吸引到春耕上,算是揭過了這件事情。瀟璿不由好笑,等他回屋,親自安慰:“你急什麽,反正銀子花出去了,急也沒用。我也沒指望今年有收成,耕不好接著耕。橫著耕完了,豎著耕一道,再斜著耕兩道也無妨。”


    容輝一想也是:“不把土翻散了,就是搶著播下種子,也長不出莊稼!”於是又調給田莊七十輛空閑馬車,幫他們拖磚運料蓋房子。


    千呼萬喚中,“匯豐錢莊”開業。新利息牌往門外一掛,天下嘩然。有心人立刻查出,錢莊換了東家。新東家財大氣粗,一口氣銷了所有爛帳。


    各地小錢莊紛紛聯合,跟著抬價。可家底在那裏放著,隻敢收那麽多存銀。利息給高了,根本賺不到錢。於是沒過幾天,紛紛打回了原型。


    接著有人查出,錢莊總號搬到了七驛鎮上,東家直指容輝和瀟璿,江湖轟然震動。有心人不住苦笑:“人家有十三座小城墊著,誰敢說錢莊背後沒實力?”雖然不願接受,可利息擺在那裏,隻好把白銀存進錢莊。


    陸大海等收賬回來,果然帶了幾十個破產掌櫃。大太陽下,容輝在“無量閣”召見眾人,聽說其中有做過布匹生意的,就讓燕玲隨便問問。


    燕玲問了幾句行話,那人果然對答如流。容輝一看有戲,索性讓燕玲給他們安排去處,讓嚴良寫文書,然後送來簽章。自己則回了書房,看起輿圖來。


    瀟月在一旁問:“琢磨什麽呢?”


    容輝據實相告:“我想把從山上到七驛鎮的山路修修。那路以前好像有人修過,下麵墊的是石基,現在連石尖子都露出來了,不光馬走得蹩腳,車跑一趟,輪子上也得磕幾個缺。下雨一身泥,晴天一身土的。就是不交稅,多半也沒人想往這裏走。”


    “被你說著了!”瀟月娓娓道來:“那是二十年前太子東狩的路。他每來一回,都是黃土鋪地,夯實後撒上清水。”


    “可現在農戶忙著耕田,我抽不出人手來。”容輝搖頭苦笑:“等夏天再說吧!”


    “為什不先請師傅搭個作坊造青石板。”瀟月立刻給他出主意:“一百裏山路,鋪兩尺長,一尺寬的青石板,就得十五萬塊。鋪一丈寬的路,就是四十五萬塊。我手下剛好有座磚瓦場,看在大家這麽熟的份上,給你個優惠價。十五文一塊,隨要隨到,怎麽樣?”


    容輝皺眉輕疑:“你一家做得出來嗎?”


    “我當然得劃個標準,再找下家嘛!”瀟月兀自強辯:“你一次要這麽多,誰接得了?”


    容輝欣然微笑:“四千五百兩,四十五萬塊。”


    “喂!”瀟月蹙眉輕嗔:“你總要給人家留點脂粉錢嘛!”


    “不幹算了”容輝拋出自己的殺招:“我讓石萬鑫找下家去!”


    瀟月據理力爭:“就算十文錢一塊,剩下的路都由我來鋪,先付一半定金,兩千二百五十兩!”說著抬起手張開五指。


    “成交!”容輝揮掌拍出,雙掌相擊,“啪―”,一聲脆響,定下了這樁買賣。當場簽給瀟月一張白條:“提銀子去吧!”


    轉眼到了二月,天氣漸暖。容輝親自下山,把李蕃寧和瀟璿的家具一並接回山上,從此開始晨昏定省。容光一家則被安頓在了七驛鎮的大宅院裏,先跟鎮上管事熟悉行情,打開局麵。


    石萬鑫理順了開業後的生意,就來“無量閣”找容輝商量下一步生意,開口就問:“怎麽,又要修路?”


    容輝靠在書房醉翁椅上,點頭承認:“是啊,從七驛鎮到山門,再一直往東,修到宋國的官道,兩百多裏,差不多一百萬塊青石板,折合白銀一萬兩。加上兩百民夫的工錢,一千兩,就是一萬一千兩。以後每過一輛車,不管是拉人的還是拉貨的,連車帶馬,滿一百斤收一兩過路費。”


    石萬鑫一聽有戲,伸手拿過桌上算盤一陣撥打。算珠停止,欣然讚同:“好買賣,一年就能回本。這筆錢,可以貸。剛好我那裏還有個稱煤車的大台秤。我們再做點手腳,滿八十斤就算他一百斤。”


    兩個人一拍即合,定下了這件大事。容輝精神一振,坐起來問:“有什麽事嗎?”


    石萬鑫直言不諱:“上半年正是用錢的時候,錢莊踩在點上,本金又足,生意一片紅火。不光存錢的人多了,借貸的除了我們自己,還有些端‘鐵飯碗’的公侯世家,所以本金有些不夠用。再過一陣,提銀的人就提不到現錢了。”


    “你是說再注資?”容輝搖頭輕歎:“可咱連私房帶公中,都搬到銀庫去了,一分錢也沒了。”


    “這個我知道,所以我想了個一本萬利的好辦法!”石萬鑫興致勃勃,往西南一指,故意賣了個關子:“君侯可知道那裏是什麽地方?”


    容輝實話實說:“太陽落山的地方呀!”


    石萬鑫粲然一笑,娓娓道來:“那邊三千裏外,就是金州,盛產金礦。可是蠻夷教化未開,一般人進去都得過五關斬六將,就別談運東西出來了。我聽出來的人說,那裏的黃金兌白銀是一兌四到一兌八,我們錢莊可是一兌十一到一兌十三。所以我們隻要把白銀運進去,買了黃金出來,兌成更多的白銀,再運進去買成更多的黃金。這樣利滾利,不是一本萬利嗎?”輕歎一聲:“可惜我那些手下功夫不濟,幾次運貨進山,都被搶了……”


    容輝聽得眼睛發亮,忙喊來瀟月問話:“你知不知道金州。”瀟月按“域誌”記載,把金州的豐物特產,人情習俗介紹了一遍,果然比石萬鑫說得更加詳細。


    “這樁買賣不錯,可還有件事擋在前麵!”容輝躺回醉翁椅,長歎一聲:“江湖同道要重新結盟,對付我們。”


    瀟月忍不住叱罵:“他們吃飽了撐的!”


    “他們是吃不飽餓的!”容輝搖頭苦笑:“我們現在的勢力,抵得上原先兩個‘神劍門’。下麵的大掌櫃壓抑久了,剛脫了韁,就開始擴張勢力。我再想勒韁繩,可勒不住啊!大掌櫃們也說自己見好就收,可他們的手下跑得更歡!如今前麵有‘九嶺十八寨’的山賊為戒,後麵又有錢莊墊著,是個人都得撒丫子悶頭往前跑,就差沒明火執仗地搶了。我眼看著前麵有堵高牆,可他們硬是要往上撞啊!”


    “那怎麽辦!”石萬鑫擔心起來:“眼下基業未穩,要是有個閃失,上上不去,下下不來,這一大家子可就全完了!”


    “所以我得趕到前麵,先把牆推斜了,改成陡坡!”容輝見石萬鑫比自己還急,就安慰他:“放心,金州我勢在必行,可之前還得去把那個結盟攪一攪,最好能塞點錢,讓那個盟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錢莊的本金,我來想辦法。”說著站起身來,隨口吩咐:“你們先商量個章程出來,現在到底能撐多久。每多撐一天,又要投多少錢。”說完回了後院。


    大太陽下,瀟璿在草地上鋪了方花布,席地靠在大引枕上看書,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樂在其中。梅釵幾個或在一旁練劍,或在旁邊繡花。花團錦簇中,透著別樣的安寧。


    容輝站在廊下,看在眼裏,心緒漸漸舒暢,又悠悠走到瀟璿身邊坐下,微笑調侃:“小日子挺滋潤啊!”說著端起她杯中香茶,一飲而盡。梅釵見二人有話要說,忙向旁使了個眼色,領著眾人退下。


    瀟璿折好書卷,伸了個懶腰:“這就是生活!”


    容輝接著他的話說:“生活,生活,就要揭不開鍋咯!”身子一仰,靠在了瀟璿身邊。


    “怎麽?”瀟璿側過頭問:“出什麽事了嗎?”


    “三件事!”容輝言簡意賅:“缺一筆錢,找一個人,出一趟門。”


    瀟璿聽他說得隨意,又放下心來,悠悠輕疑:“怎麽講!”


    容輝把剛才碰到的難題說了,瀟璿沉吟片刻,悄聲說:“我知道哪裏藏著一筆錢……”


    容輝精神一振,開口就問:“哪裏!”


    “你記不記得那密道裏的幾個石門,就是用你那玉如意開的。”瀟璿信誓旦旦:“一道門是下山的路,其餘門裏,肯定是銀庫。至於庫裏有沒有錢,我就說不準了!”


    “我們今晚就去一探究竟。”容輝一聽有戲,乘熱打鐵:“人呢?”


    “‘青蓮山莊’林家家風嚴謹,底蘊深厚。這一代莊主少年習武有成,好給人打抱不平,頗有俠名。結果被人卸了條胳膊,從此再也不管閑事。”瀟璿計上心頭,娓娓道來:“林大俠還有個女兒,閨名一個‘風’字,雖出生在武學世家,卻是在書畫堆裏長大的。英氣爽朗,優雅閑靜,兼而有之。若能替嚴大哥求來做媳婦,再支持那位林大俠做盟主。他就是不為女兒著想,也不會興風作浪!”嫣然一笑:“人和錢我想好了。門,就得你自己出了。”


    容輝豁然開朗,乘興在瀟璿臉上親了一口:“我這就去找嚴大哥說他的終生大事。”一躍而起,興衝衝去了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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