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私底下,一石麥粉已經能換兩三石的粳米(舂過的粟米)。


    可以預見,明年關中解除糧食限購和配額製後,麥子的價格一定會大漲!


    尤其是麥粉!


    恐怕會成為關中中產階級乃至於貴族公卿家族的標配。


    就和過去的梁米一樣,變成奢侈品的象徵。


    而新豐,恰好大麵積的補種了宿麥!


    就是這一個事實,就已經足以讓整個新豐上下,都對張越死心塌地的崇拜和尊敬了!


    老百姓(包括貴族士大夫)都是一樣的。


    誰能帶他們發財致富奔小康,誰就是好官!


    而這個事情,反過來讓新豐各級官吏,特別是王吉等太學生們,更加相信張越的三世體係。


    孔子不是說過嗎?


    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


    而類似桑鈞這樣的理智分子,更是狂喜不已!


    大家都知道,自己押寶押對了!


    乘著這條船,說不定未來或可拜將封侯,名垂青史。


    於是,士氣max!


    此時,長安傳來了左傳楊宣公開經義,擺明了挑釁張越的傳聞。


    當時,整個新豐就炸窩了。


    特別是基層的太學生和公考士子們,一個個擼著袖子,恨不得飛到長安,將那楊宣打的滿地找牙。


    新豐的遊俠就更激動了。


    本來因為朱安世之故,他們就已經很崇拜這個人們口中的張蚩尤了。


    而這張蚩尤上任後,所做樁樁件件,他們看在眼裏,知道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為新豐百姓和貧民著想的好官。


    現在這樣的好官,居然被人挑釁了?


    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啊!


    當時就有人要提著刀子到長安來找楊宣講道理了!


    要不是這些傢夥還沒有出新豐就被新豐鄉亭的官吏攔了下來,指不定現在長安可能出現什麽事情呢!


    他們的行動力,可是無敵的!


    為了偶像,拋頭顱灑熱血,連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


    當年,郭解就是這樣被他們坑死的。


    而麵對這樣群情激憤的局麵,長孫劉進,自也坐不住,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


    而桑鈞則作為新豐士民代表,跟著回來了。


    當然,這些事情,桑鈞不會跟張越說的。


    張越聽著,卻是笑道:「不過跳樑小醜胡鬧而已,至於如此陣仗嗎?」


    桑鈞聞言,不可思議的看著張越:「縣尊已經有十足把握了嗎?」


    想了想,桑鈞搖了搖頭。


    他在長安城也有情報來源。


    旁的不說,長安九市,誰不賣他這個大司農的衙內麵子?


    故而,他很清楚,明日的那位楊宣背後都站著些什麽人!?


    是整個古文學派以及一部分今文儒生!


    傳說,甚至還有卜者丘子明,也為其卜算,卜噬結果非常吉利。


    而反觀張子重陣營?


    連以往最力挺他的公羊學派內部,也是議論紛紛。


    連一個巨頭也沒有站出來力挺。


    很多人都說,這次張蚩尤要栽跟頭了!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強如項羽,不也最終隻能在烏江自刎,屍首被人砍成零件瓜分?


    張越卻隻是神秘的笑了笑,對桑鈞道:「桑令吏既然來了也好,先與我去拜見長孫殿下吧……」


    桑鈞聽著,連忙拜道:「諾!」


    但心中,卻依舊有著猶豫。


    他在來前,先去見了自己的父親桑弘羊,得到了乃父的暗示,若張子重提出請求,大司農係統可以伸出援手。


    和其他九卿衙門不同。


    大司農和儒生們已經打了二十幾年的嘴炮了。


    為了應對輿論攻仵,大司農養了數以百計的文人,還贊助了蜀郡的張寬的文教事業,培養了大量親近自己的儒生。


    儒生攻仵桑弘羊和鹽鐵係統,嚷嚷著『請烹弘羊』。


    桑弘羊陣營就擺事實講道理,引申古今之事。


    直至如今,大司農對於怎麽瓦解儒生的攻勢,有著豐富的經驗。


    甚至可以這麽說,最大的反儒集團,就蝟集在現在的大司農係統內。


    但現在,桑鈞看著張越的神色,卻拿不準了。


    「或許,我可以再等等……」桑鈞心中暗想:「待張侍中危困之際,再伸出援手也不遲……」


    畢竟,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更能令人感激。


    ……


    半個時辰後,張越就帶著桑鈞走進了taizi宮之中。


    taizi宮張越隻來過兩三次,不算很熟。


    但所有見到他的人,都是畢恭畢敬,退到道路兩側,人人恭身作揖,且懼且敬。


    沒有辦法,人的名樹的影,更何況張越還是長孫的大臣!


    是此地未來主人的左右手!


    在一個宦官引領下,張越和桑鈞走到了甲觀之前。


    「殿下此刻正在與家上談話,侍中請容奴婢前去通傳……」那宦官恭身說著。


    張越點點頭,擺擺手,就和桑鈞站到宮門口等了起來。


    大約隻等了不過一刻鍾,那宦官就出來了,對張越笑道:「侍中,家上與長孫殿下有請……」


    張越連忙和桑鈞一起,整理好衣冠,然後提著綬帶,抬步走進甲觀。


    剛進甲觀,張越和桑鈞就看到了太子劉據與長孫劉進,正坐在甲觀的院子裏的一個石案前,下著五格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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