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也不例外。


    此刻,他站在監牢門口,凝視著陰森的監牢之中,那些戰戰兢兢,蜷縮成一團的可憐人。


    內心之中,卻半分憐憫也沒有,絲毫同情也不存在。


    因為,能讓執金吾動手逮捕的,全是渣滓!


    社會的垃圾,秩序的敵人,法律的違逆者。


    他們不是在地方上橫行霸道,仗勢欺人,魚肉百姓,以至於惡名被執金吾所知的窮兇惡極之徒。


    便是絲毫不知何為良心的盜匪、地痞、無賴。


    而更多的,則是那些喊著金鑰匙出生,卻不知自愛,閑的無聊,非要挑釁漢律,拿著平民百姓的痛苦和生命當樂子的貴族子弟。


    對這些人,王莽一直覺得,全部殺光光,就是最好的解決的辦法。


    「欽犯公孫柔、黃冉等人招供了嗎?」王莽扭頭問著身旁的典獄官。


    「回稟令君,此輩皆已招供,此乃供詞!」典獄官笑著取出一份帛書,遞給王莽。


    王莽接過來,拿在手裏,看了看,然後冷哼道:「這算什麽招供?」


    供詞裏講的都是些什麽鬼?


    什麽公孫柔個人指使?


    什麽太僕曾經讓公孫柔去南陵謝罪?


    騙小孩子嗎?


    哪怕是真的,也得是假的!


    因為……


    當今天子不會相信這些供詞!


    在天子眼裏,此番針對南陵秀才張毅的行動,分明就是有一個長期存在,並且組織嚴密,分工有序的陰謀反漢反天子的逆賊集團!


    而他王莽的任務,就是幫助天子,找出這個陰謀反漢,企圖大逆不道,顛覆社稷和國家的集團,並將所有逆賊全部繩之以法。


    哪怕事實上,並沒有這樣一個集團。


    王莽也得製造一個這樣的集團。


    不然,他無法向天子交差!


    現在有人告訴他,隻是公孫柔一個紈絝子瞎胡鬧?


    這是在侮辱他?還是侮辱天子!?


    他一腳就將供詞踩在腳下:「此輩冥頑不靈,爾等得嚴加審訊,一定要審出究竟是誰指使、謀劃、策劃他們陰謀誣陷秀才,詆毀君父,破壞國家取材的行徑!」


    典獄官聽了,卻是雙股戰慄,立刻匍匐在地上,頓首拜道:「下官知道了!請令君再給下官三天時間,一定將此事查清楚!查徹底!」


    王莽冷然的看著這個典獄官,在執金吾衙門中,以刑訊和逼供聞名的獄吏,對他道:「本官勸你,不要打著他們有可能『死灰復燃』的算盤的主意!」


    「此案,是陛下親自交託給本官的!」


    「本官在陛下麵前立了軍令狀!必定要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徹徹底底!」


    「若是沒有辦到,本官恐怕就得去東市走一遭,但本官赴刑場這前,一定會先將所有辦案不利之人,統統法辦!」


    「明白了嗎?」


    「諾!」典獄官聞言,深深的頓首。


    他很清楚,這位執金吾絕沒有跟他開玩笑!


    這次是玩真的!


    他當即就抬頭,麵色猙獰的道:「下官知道了!請執金吾放心,三日內若找不出這些逆賊的陰謀,無須上官問罪,下官便自裁謝罪!」


    「善!」王莽麵色轉為柔和,說道:「足下有這個覺悟,本官就放心了!」


    「執金吾,陛下之金吾也,陛下需要吾等為之嗅出逆賊,剷除不法!吾等是天子的盾,是天子的劍,也是天子的鷹犬!」他對著左右道:「爾等需時刻牢記在心!」


    「嗅出逆賊!剷除不法!」眾人立刻齊聲高喊:「誓為陛下鷹犬,社稷走狗!」


    「這便好!」王莽點點頭,道:「至於這些人供詞招認了南陵縣縣令薄容,也曾暗助彼輩的事情……」


    他轉身看向一個官員,對他道:「王都尉,你帶人馬上去南陵,緝捕南陵縣縣令薄容,傳縣尉楊望之等來官署!」


    「再派人去與侍中領新豐令張子重溝通,詢問其是否還有其他遺漏人犯沒有逮捕的……若有,全都抓起來,好好審!」


    這就是要賣好了,其潛台詞,無非就是:張侍中您有什麽仇敵沒有?若是有,請告知他的名字,執金吾衙門願意為侍中懲戒一二。


    「諾!」眾官轟然應諾,士氣高漲。


    因為,王莽的態度,揭示了一個重要的事情——此案,天子是要窮治到底的!


    要查到最後的!


    而這,正是整個執金吾衙門上下期盼已久的事情。


    執金吾,已經好多年沒有興起大獄了。


    得是時候讓天下人再次回憶起,那緹騎的恐怖,與執金吾的威名!


    更為重要的是——隻有大案,才能快速升遷。


    至於丞相什麽的……


    以前或許大家會忌憚,但如今有了天子背書,丞相算個p?


    執金吾監牢裏關過的丞相還少嗎?


    註:漢代執金吾,前身為中尉,太初元年更為執金吾。執金吾有兩個含義,第一金吾者神木也,以禦不詳,這是比較官方的解釋,但……在漢代還有另外一種說法,所謂金吾,就是銅棒,執金吾,手拿銅棒,幹什麽?錘人!


    第0107章 宮廷險惡(1)


    張越回宮時,已是傍晚。


    他幾乎是趕在宮門關閉前的剎那,返回的建章宮。


    剛剛過了司馬門,張越就聽到了郭穰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張侍中……張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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