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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風從窗戶吹進來,帶著絲絲寒意,吹拂著葉雲飛的年輕的臉龐。他有種直覺,太湖四惡的行動隻是個引子,更大行動還在後麵,所以他昨夜未眠,雖然以他的修為三四天不睡覺並非難事,但重傷初愈後,才熬一夜就大感吃不消,隻好在拂曉時候小憩一會。現在小憩醒來,感受著晨風的撫摸,也愜意十足。


    借著晨風的洗禮,葉雲飛盡量的梳理著自己的心緒。赤霄劍隻是一把普通的上古名劍,如果真有其他特殊意義,那麽奪劍的並非一般江湖人物,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十二樓,可是他們為什麽要假太湖四惡的手呢,為什麽不在自己重傷的時候奪劍呢?隻有一種可能,太湖四惡的奪劍是為了混淆視聽,讓人覺得這是一件普通的劫案,從而做到隱藏十二樓的目的。也許他們沒有算到自己會出現在這條船上,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所以在自己重傷那段時間才會沒有任何行動,但作為十二樓這樣的組織,怎麽會沒有後招呢?難道他們的計劃已在秘密進行?想到此處,葉雲飛覺得頭大如鬥,突然心中一動,暗道:如果真是十二樓在背後操縱一切,我又破壞了他們的計劃,那麽我的身份並不難猜,他們隨時可能殺了我。思畢,竟一身冷汗。


    葉雲飛在船屋裏靜坐了一晌,隻覺神清氣爽,再也沒有重傷初愈和熬夜的萎靡。今天並不見慕容雪前來,葉雲飛竟有些失落,又想起昨夜佳人頭疼的樣子,便主動前往慕容雪的房間。轉眼暗自覺得好笑,自己是否是在故意找理由接近她呢?


    葉雲飛來到門前,舉手正要敲門,門咿呀一聲的開了。出來的不是慕容雪,是陳媽。


    葉雲飛尷尬道:“昨晚聽聞小姐身體不適,不知今天是否有所好轉。”


    陳媽淡淡道:“小姐並無大礙,隻是缺少休息的緣故,多謝公子關心。小姐說多謝公子一路相助。”然後頓了一下,道:“公子請回吧。”


    葉雲飛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道了聲如此便好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葉雲飛心中苦笑,是否名門世家的女兒都會這樣反複無常呢,又想到懷中的玉墜,自我安慰到,也許她真的是身體不適,不宜見人,接著又暗罵自己自作多情,她送玉墜隻是對自己表示感謝,現在事情過去,她又有什麽理由要見自己呢?


    葉雲飛隻覺得心煩意亂,暗罵自己無能,強打精神,走回房內,不再想那些無謂之事。


    葉雲飛剛回屋坐下,就聽見敲門聲,開門一看,慕容雪婷婷而立。


    隻見慕容雪一臉倦容,血色淺淡,右手被陳媽輕輕的攙扶著,葉雲飛見她如此我見猶憐,暗罵自己胡思亂想,道:“雪兒身體不適,不宜走動,不知有什麽事情?”


    陳媽識趣的低聲道:“小姐公子慢聊,老奴還有些事情。”說罷便要告退,誰知慕容雪淡淡道:“陳媽不必回避,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事。”


    葉雲飛大感不自然,望向慕容雪,四目相接,慕容雪再也不是那幽幽的眼波,反而有些呆滯。


    慕容雪語氣甚為冷淡,道:“這幾日多謝公子相助,我也很高興結實你這樣的朋友,但我和你終究隻能做普通朋友,知道嗎?回到山莊後我就會和宜岫成親,希望到時你也能來。”


    葉雲飛也許從來沒有想過會和慕容雪之間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但慕容雪這一席話卻寒過船外的春水,把他澆得裏外透濕,正容道:“慕容小姐放心,在下對小姐從來沒有任何企圖,如果有什麽地方讓小姐誤會,在下賠罪了。至於小姐的喜宴,在下如果還有命活著的話,一定參加。”說到最後一句時,心裏竟湧起些酸楚。


    慕容雪默默道:“如此便好。”


    葉雲飛朗聲道:“武昌離此已不遠,小姐應該可以安全抵達,我自己也可能暴露了身份,天黑後我便離船而去。還望小姐理解。”


    慕容雪漠然點頭,轉身便要和陳媽告辭。


    葉雲飛看著慕容雪纖瘦的身影,道:“小姐虛弱過甚,需用內力護住心脈,循序療治。”


    慕容雪仍沒有回頭,隻是微微頷首。


    葉雲飛道:“我救慕容小姐,是因允了沈小姐的緣故,所以你並不欠我什麽。這塊玉墜,我還是還給你吧。”說完從懷中掏出玉墜,伸手遞給慕容雪。


    慕容雪回過頭來,仍沒有做聲,接住玉墜,她的眼神中再次湧出了幽幽的目光,卻多了春水般的哀怨,葉雲飛在此刻突然想起了張清霜,那是多麽相似的眼神。


    慕容雪已經離去,葉雲飛一人站在屋裏,手裏似乎還殘留著玉墜的溫度。


    微陽漸盡,春風向晚,葉雲飛在水麵輕點幾下,落到岸上。


    他相信自己對慕容雪沒有愛意,但此刻心中偏偏無比的失落,他現在隻想盡快的回到成都,而步子卻似不聽使喚,隻是有意無意的邁著。他甚至故意讓自己去想師傅,去想那句“回去見她最後一麵”的讖語,而思緒卻偏偏有意無意的想到慕容雪。


    慕容雪眼神空洞,一言不發的坐在床邊,床頭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把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陳媽看了一眼慕容雪,竟有些傷感,又似在是自言自語,道:“老奴伺候小姐已經有十多年了,早把小姐當做老奴的女兒,這巫蠱之毒不但能讓人頭疼欲裂,神誌不清,再配上特殊的手法,還可以讓人變作**控的傀儡,老奴怎麽舍得讓自己的女兒受這樣的苦呢?老奴每次下毒時都傷心欲絕,就像是在毒害自己的女兒。”說到最後竟真的泣不成聲,熱淚從深陷的眼眶裏慢慢流出,流過臉頰,流到唇邊。陳媽擦拭著眼淚,慢慢道:“可是老奴和小姐從一開始就是對立的,老奴有自己的苦衷,不然怎麽舍得毒害小姐呢,如果真的想害死小姐,又怎麽會每次故意減少分量呢?總之,老奴對不起小姐,這件事完了以後,老奴就自我了斷,免得厚顏無恥的活在這人世間。老奴知道現在說的話你一句也聽不見,可老奴就想說說,說了總覺得心裏踏實。”


    慕容雪還是坐在那裏,不過眼眶已經濕潤,當然這一點陳媽並沒有發現。陳媽長歎一聲,然後撮指成劍,連擊慕容雪列缺、少海、天泉三穴,慕容雪呻吟一聲,勉強恢複知覺。陳媽厲聲道:“赤霄劍在哪裏?”


    慕容雪麵色雪白,咬唇道:“永遠也不會告訴你。”


    陳媽再打天突、氣戶、石關三穴,慕容雪早已額頭汗珠隱現,陳媽歎息道:“這巫蠱之術老奴也是近期學會,相比定是厲害之極,也老實告訴老奴,老奴保證不再動小姐一根毛發。”


    慕容雪淡淡道:“你不是把這屋裏都找遍了嗎,怎麽還來問我?”


    陳媽搖頭道:“看來小姐是喜歡吃苦頭的。”說完劍指急如閃電,直打慕容雪神庭穴。神庭乃人體大穴,就算普通擊打都異常難受,更何況在配合巫蠱之毒呢?


    慕容雪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正在接受陳媽的屠宰,劍指已到。突然間慕容雪渾濁的目光頓時變得清澈,劍指到的瞬間,慕容雪玉首輕低,避過淩厲的指頭,接著右手猛抬,直打陳媽的胸脯。


    陳媽那會料到有此變化,等到發現的時候,手掌已擊她胸前兩根肋骨。陳媽猛吐一口鮮血,向後連退數步才勉強立定。


    陳媽厲聲道:“小妮子活膩了,找死呢?”接著忍著傷痛,再次攻向慕容雪。


    慕容雪左手扶在床邊,支撐著身子,玉容慘淡,再也沒有變招的力氣。


    陳媽的攻勢已到,直取慕容雪的頸項,那光滑如玉的頸部完全暴露在陳媽的招式之下。


    慕容雪勉強轉身,側滑開來,無賴背部還是被陳媽的掌勢擊中,悶哼一聲,忍痛右手橫移,打翻床頭的油燈,油燈翻落在床上,燈火點燃了床單。慕容雪移到桌旁,將桌上一壇老酒擲向陳媽,陳媽雙手虛橫,酒壇擊中雙臂,嘣一聲破裂開來,酒水灑滿全身。酒液遇火,燃燒不止,轉眼間陳媽已被熊熊烈火包裹,發出慘烈的叫聲。


    慕容雪抄起桌上的短劍,直刺陳媽,短劍透體,陳媽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慕容雪淚水奪眶而出,緩緩的抽出短劍,木訥的看著真將變成灰燼的陳媽。


    此時火勢越來越大,客船慢慢得被烈火吞噬。


    慕容雪擦幹眼淚,叫了聲陳媽走好,破窗而出,投入冰冷的江水中。


    虛空無月,烏雲偏濃,層林一片幽暗。


    葉雲飛強打精神,在叢林中狂奔了十來裏,突然站住,心裏湧起一種強烈的不安,轉身向後奔去。


    江麵煙熏火嫋,那客船已搖曳在熊熊煙火中。


    客船在江麵上熾熱的燃燒著,火光把幽暗的江麵照得明亮,把漆黑的蒼穹照得紅光。船客紛紛跳入水中,哭聲,罵聲,叫聲,吵成一片。


    葉雲飛跳上甲板,竄入熊熊火焰中,奔入慕容雪的房間,房間空無一人。劈啪一聲,船梁塌裂,葉雲飛真氣一提,衝出火焰。


    葉雲飛在冰冷的江水中尋找著慕容雪,可人影雜亂,並無佳人芳蹤,突然感到岸上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中竊喜,連忙騰身過去。


    慕容雪神色慌亂,一個踉蹌便要倒下,卻已倒入葉雲飛的臂彎。


    葉雲飛歉然道:“雪兒,我來晚了。”


    慕容雪淡淡一笑,掩不住的憔悴,道:“雪兒知道雲飛會來的。”


    葉雲飛道:“陳媽和赤霄劍呢?”


    慕容雪淡淡道:“陳媽被我殺了,劍已毀在火中了。”


    葉雲飛並不驚訝,道:“此處危險,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


    慕容雪點頭表示同意,但由於虛弱過度,動作並不迅速,二人就這樣在叢林中穿梭。


    向前奔了十來裏,慕容雪明顯虛弱過甚,跟不上葉雲飛的動作,二人便躲入一山洞中,葉雲飛隱藏好洞口,躲回洞中,二人四掌相接,便開始為慕容雪療傷。


    葉雲飛接觸到慕容雪綿綿的手掌,低聲問道:“你中的是什麽毒,如此霸道?”


    慕容雪道:“隻怕是巫蠱之毒,我也聽爺爺講過,中毒者會神誌不清,事後便不記得中毒過程。”


    葉雲飛奇道:“還真是巫蠱之毒,我聽楊一江也講過此毒,可是你中毒跡象並不是這樣的。”


    慕容雪道:“幾日前我常感頭疼,就懷疑是否中毒,那晚聽你講到陳媽,其實我也懷疑陳媽有問題。所以過後特別注意飲食,在當晚的宵夜裏,終於讓我發現了蛛絲馬跡。所以馬上服用了臨行前爺爺特意給我的解毒丸,我想是那解藥起了作用吧。”


    葉雲飛知道慕容雪說的蛛絲馬跡定然是氣味口味的稍微異常,便不再追問,道:“定是你平時內力底子渾厚,又加上解毒丸的功效,才讓毒藥藥力大打折扣。”


    慕容點頭道:“那你怎麽會回來呢?”


    葉雲飛道:“我本來已經離開了,可是想起那晚的談話。你說陳媽會武功,但是她在我麵前卻是一副完全不會武功的樣子,可是今天我來到你的門前,還沒有敲門,她卻知道我來了,分明是有武功的樣子。”說罷又把在荒寺中的聽聞簡要的講給慕容雪,隻是隱去了“小妮子比較難纏”之類的話,接著道:“我覺得那兩個黑衣人談論的人很有可能是你,但我一直疑惑的就是寺廟中是兩個男人,可是陳媽是個女人,所以一直無法聯係到一起,可後來突然想到你說她擅長口技,那‘劉爺’既然用腹語掩蓋身份,我想另一人也定然會掩飾口音,這樣就一切可以解釋的通了。我想那巫蠱之毒定然也是那‘劉爺’告訴陳媽的。我想到這些就馬上趕回來,卻發現船著火了。”


    慕容雪道:“我在你走之後的不久,陳媽便向我索要赤霄劍,我強打精神,在爭奪中我放火燒了客船,殺了陳媽。可是為什麽陳媽不是劉爺?”


    葉雲飛可以想象出當時戰鬥的激烈,陳媽一定高估了慕容雪的傷勢,才會被她一舉拿下,但那一招也必然用盡了她的全部力氣,後來才會如此不濟,差點倒在江岸,解釋道:“不會,雖然陳媽一再掩飾武功,但這兩人的武功差距不止一籌,所有陳媽一定不是劉爺。”


    葉雲飛接著道:“還有一點,白天你來找我的時候,我隻覺得你的眼神很呆滯,完全不像你,我就有種感覺,陳媽一直攙扶著的手是在支配你。隻是一直不敢肯定。”


    慕容雪有些神傷,道:“想不到陳媽是那樣的人,我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親娘。”說到後來竟似要哭的樣子。


    葉雲飛當然明白慕容雪的感受,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欺騙,安慰道:“她隻是十二樓的棋子,你不要太傷心了。”


    慕容雪強打精神,道:“隻要她扶著我,我就感覺自己迷迷糊糊的,神智不受控製。我當時一定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吧,你不要生氣。”


    葉雲飛腦際中浮現慕容雪幽怨的眼神,道:“直到我還你玉墜的時候,你眼睛出浮現了一種神色,我後來再次想起的時候,就知道一定別有內情。”


    慕容雪臉色微紅,羞怯道:“玉墜我待會還你,我……我……是怎麽的眼神?”


    葉雲飛被此一問,竟也有些臉紅,正不知如何回答,就覺真氣紊亂,暗怪自己分神,連忙收神凝氣,慕容雪似乎也感覺到了此點,不再說話。


    葉雲飛的真氣源源不斷的輸入慕容雪的體內,卻有石沉大海的感覺,暗叫此毒厲害,若不是慕容雪平時內功底子好,再加上慕容陵華的解毒丸,隻怕此刻神仙也難救了。


    半晌後,葉雲飛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刻,慕容雪才勉強有所好轉,臉上血色漸深,連忙撤手,不再接受葉雲飛的真氣。


    葉雲飛關心道:“雪兒好點了嗎?”


    慕容雪點頭道:“好多了,謝謝雲飛。”


    葉雲飛自我調息道:“這裏離武昌還有多遠?”


    慕容雪也勉強可以自我治療,道:“雖然隻有百裏,可是我現在蠱毒未盡,你為了我也力近枯竭,這點路程也不知要走多久。”


    葉雲飛苦笑一聲,同意道:“隻怕十二樓的人不會讓我們的容易回到名劍山莊,前麵也不知有多少刀劍等著我們呢。”


    話音剛落,就聽洞外傳來三人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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