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果然有事瞞著我。」亞修篤定地得出結論,「說吧,你和魔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卡蓮:「你怎麽這麽八卦?」


    她生氣地丟下這句話,起身便氣呼呼地離開了花園,留下亞修一個人一臉懵逼地呆在原地。


    他隻是想讓她詳細說說魔王對她做了什麽,她怎麽突然這麽激動?


    亞修仔細回憶卡蓮剛才一係列的反應,突然產生了一個極其大膽而危險的想法。


    他轉身望向卡蓮飛快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什麽,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陰冷。


    ——希望那隻是他不切實際的猜測。


    *


    德維特站在漂亮的琉璃櫥櫃前,靜靜地看著櫥櫃裏的玩偶。


    這是一隻造型怪異的毛絨玩偶,顏色灰撲撲的,縫補的針腳也很淩亂,看起來陳舊又古怪,和這個工藝精美的櫥櫃搭在一起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卡蓮說,這是「小熊」。


    那個時候他十六歲,而卡蓮隻有十一歲。


    他見過熊長什麽樣子,在母親的箭支下。但他猜測卡蓮應該是沒見過的,所以她才會管這玩意兒叫「熊」。


    熊遠沒有這麽滑稽,它們猙獰而可怕,是非常危險的野獸。


    純潔天真的小女孩將這隻奇奇怪怪的小熊送給了他,笑容燦爛,聲音甜糯,像融化的蜜糖:「德維特哥哥,生日快樂。」


    陽光反射在她純白的長髮上,像映出一捧純淨無瑕的雪。


    那是他見過的,最幹淨的笑容。


    難以置信,在泥潭似的皇室裏居然會有這樣的存在。


    從那時起,他開始時不時地注視她。


    「德維特哥哥,一起來吃蛋糕吧,是草莓味的哦。」


    「德維特哥哥,你喜歡下棋嗎?英格蘭姆哥哥邀請我去他那裏下棋,可我一個人不太敢去呢。」


    「德維特哥哥,你回來啦。今天的成果怎麽樣,一定又是滿載而歸吧……」


    ……


    時間逐漸拉長,每個人都在變化,隻有她,猶如一朵永不衰敗的白玫瑰,無論過了多久,都是一如既往的純潔、柔弱。


    而德維特的視線,也漸漸移不開她。


    從當初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到如今這個隱忍禁慾的青年,他似乎早已習慣了注視她,習慣聆聽她的聲音,習慣留意她的一切。


    不知不覺,他已經忘記了,她也是皇室的一員。


    她會和喜歡的男人接吻、結合,生下擁有皇室血脈的孩子。


    她終會從他的視野淡去,慢慢成為別人的女孩。


    即使他是她的哥哥。更何況,他們之間還存在著無法忽略的競爭關係。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卡蓮與黑髮青年相擁親吻的畫麵,德維特隻覺心頭一陣刺痛,他握緊拳頭,對著麵前的琉璃櫥櫃狠狠一錘,嘩啦一聲,櫥櫃碎裂,碎掉的琉璃像水一樣流瀉一地。


    小熊玩偶輕輕掉了下來,德維特彎腰,撿起玩偶,深吸一口氣。


    他不是不允許卡蓮和別人在一起,隻是作為哥哥,他需要好好調查一下那個男人的來歷。


    這是哥哥對妹妹最基本的關心。


    僅此而已。


    第46章


    入夜。


    卡蓮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直到現在她的腦子都是亂糟糟的,莫名令她感到了久違的迷茫。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會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裏,和那個冷酷邪佞的大魔王接吻兩次。


    而且還有一次是她主動的。


    她知道這種事情不值得她想太多,但和英格蘭姆的突然死亡比起來……好像還是這件事帶給她的觸動更大。


    這和一夜情什麽的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之前和梅洛睡了一次還可以理解為欲望使然,那主動接吻又算什麽?


    上頭了?


    她眨了眨眼睛,默默盯著漆黑空曠的穹頂。明明映入眼簾的是天使環繞的神聖畫像,可她的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梅洛那張無比邪惡的臉。


    她應該是瘋了,不然就是梅洛在她的身上施了幻術。


    ……等等,幻術?


    卡蓮微微一愣,突然意識到,的確有這個可能。


    好你個梅洛,居然玩這招,真夠髒的!


    她氣得瞬間精神了,決定明天一大早就去找梅洛,讓他解除幻術。其實她更想現在就去,但她怕梅洛趁機把她給這樣那樣了,那她很可能會順勢忘了這碼事。


    畢竟她現在可是被幻術迷惑的人。


    卡蓮越想越覺得梅洛可惡,忍不住又把自他們相遇起經歷的種種都回憶了一遍。越回憶臉上的溫度越高,索性蒙上眼睛,挫敗地嘆了一口氣。


    不行,這個幻術太強了,她怎麽一想起那傢夥就沒完沒了了啊!


    卡蓮煩躁地翻了個身,開始給自己洗腦。


    想想英格蘭姆,那傢夥都死了,想想他,想想他……


    ——不行,英格蘭姆死有餘辜,她連他的死狀都忘了,根本想不下去啊。


    算了算了,想想法夫納,想想這隻因為她而被抓住的笨龍……


    ——不行,法夫納也沒什麽好想的,誰讓他貪小便宜,一點寶石和酒就能讓他和英格蘭姆沆瀣一氣,這隻蠢龍也是活該被抓,根本沒有想的價值。


    想來想去,窗外的夜空都有些發亮了,卡蓮的腦子裏仍然是一團漿糊。無論她試圖想點什麽,最後都會變成梅洛的麵容和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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