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蓮慢慢爬到嶙峋的龍背上。


    雙子見她上去了,也嚷嚷著要爬。法夫納轉過身子,尾巴一掃,不客氣地將兩隻小惡魔掃出十米遠,然後氣呼呼地噴了下火:


    「滾遠點!」


    開玩笑,隻有陛下和陛下喜歡的人類才能坐在他的背上,兩隻又小又弱的爬蟲也想騎他,真以為他好欺負呢!


    雙子的衣服被法夫納噴出的火焰點燃了。兩隻小惡魔被燒得吱哇亂叫,扭頭便向最近的湖泊跑去,法夫納趁機展開雙翼,猛地一揮,轉瞬便飛到了灰濛濛的雲層之上。


    他們的第一站是關押惡魔的灰色尖塔。


    法夫納隻把卡蓮送到塔外就不肯進去了,理由是塔裏的階梯很逼仄很窄小,他不喜歡。


    卡蓮對此求之不得。


    耳邊迴蕩著悽厲的叫聲,卡蓮麵無表情地沿著階梯一層層向下,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走到了石階的盡頭。


    她抬眸,向前望去。


    觸目所及的是一片死寂的漆黑,沒有光亮,沒有哭嚎,仿佛這裏空無一物。


    但卡蓮又切切實實地聽到了沉重的呼吸。


    緩慢,悠長,伴隨著滯澀的鎖鏈摩擦聲,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卡蓮慢慢開口:「狄蘭?」


    黑暗中的呼吸聲停了一瞬。緊接著,鎖鏈突然發生劇烈的震動,驚天動地,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在這片混亂的聲響中,一道暗紫色的流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是你。」


    一雙巨大的、陰冷的紫色豎瞳倏地睜開,借著它眼中流淌的光芒,卡蓮終於看清了對方的全貌。


    這是一隻,龐大到幾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巨蛇。


    如果以法夫納為計量單位,那麽十隻法夫納才足以與這隻蛇相提並論,而且這還是在這隻蛇被迫盤成一團的情況下。


    無法想像,如果這隻蛇的身軀徹底伸展,會是一幅怎樣壯觀恢弘的景象。


    卡蓮不太想看到這樣的景象。


    「你是來送餐給我的嗎?」被無數根漆黑粗長的鎖鏈嵌入身體的巨蛇發出聲音,譏諷的語氣和狄蘭一模一樣。


    「送餐還是留給以後吧,我今天來,是為了繼續我們未完的合作。」卡蓮神色平靜。


    「合作?」狄蘭無情地嘲笑,「合作怎麽更快地殺死我?」


    卡蓮:「上次的事情是意外,我也沒料到會變成那樣。」


    「所以你就毫不猶豫地出賣了我。」狄蘭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身軀震動,鎖鏈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真是聰明的人類啊,我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呢?」


    「你當然得感謝我。」卡蓮牢牢盯著那雙紫色的眼睛,平靜的聲音多了一絲隱隱約約的強勢,「那種情況下,如果我將我們的計劃全盤托出,你認為墨菲斯托還會留著你嗎?」


    「對我下手不算什麽,畢竟我隻是一個俘虜。但與我合作可就不同了,這意味著你意圖推翻他的魔王之位……」


    卡蓮說得言辭鑿鑿,配上她那張極富引誘性的臉龐,狂躁的狄蘭逐漸安靜了下來。


    「所以你今天來,究竟想和我談什麽?」短暫的沉默後,狄蘭冷冷出聲。


    看來她的遊說起作用了。


    卡蓮直截了當:「我需要另外半張地圖。」


    「嗬!」狄蘭聞言,發出一聲嘲諷滿滿的嗤笑,粗長的尾巴重重一拍,周圍頓時轟隆作響,「說到底還是為了從我這裏騙走剩下的半張地圖。」


    「你以為我會給你?」


    卡蓮神色不變:「你不得不給我。」


    狄蘭又是一聲冷笑。


    卡蓮繼續說:「現在能救你出去的人隻有我。隻要你將剩下的半張地圖給我,到了出逃之日,我必定會打開地牢,放你出來。」


    狄蘭:「你都出逃了,還能顧得上我?」


    「不是顧不顧上你的問題,是我必須放你出來。少了你這環,我的計劃就無法成功。」卡蓮頓了一頓,「我會等梅洛不在的時候動手,到時候,你的出現必然會使整個黑巢陷入混亂,而隻有這樣,我才能趁機離開。」


    聽完她的話,狄蘭慢慢眯起那雙紫色的豎瞳,聲音低緩。


    「說到底,還是在利用我啊……」


    「但也受製於你。」卡蓮笑了一笑,輕聲道,「換種說法,就是互相牽製,互利共贏。你離不開我,而我也離不開你——這種關係不是很好麽?」


    狄蘭緩緩遊動,緊緊地盯著她。那雙瑰麗、駭人的眼瞳裏閃爍著幽冷複雜的光芒,仿佛毒蛇正在審視自己的獵物,思考如何才能將她吞食入腹。


    半晌,他慢慢歪了下腦袋,聲音再次變得低柔空靈。


    「……的確很好。」


    作者有話說:


    下章狗亞修(不是)就要來救他的黑心殿下了!!!


    第29章


    卡蓮順利得到了另外半張地圖。


    值得一提的是,這半張地圖是從狄蘭的嘴裏吐出來的,所以她走出灰塔的時候,臉色屬實不算好看。


    「你怎麽了?」一直在外無聊等候的法夫納伏下身軀,湊到她麵前奇怪地嗅了嗅,「你身上的氣味好奇怪啊,是走到其他層了嗎?」


    卡蓮掃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說:「我被狄蘭吐口水了。」


    法夫納聞言,果然露出嫌棄而又驚恐的表情,雙翼撲閃著迅速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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