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天將色變,朝廷中的所有人皆惴惴不安。朝堂分流而成兩派,一派以左相為首,霍明燁等人隨後,另一派則是以右相鄭琮為首,勢同水火。而沒有依附黨派的官員則愈發小心謹慎,暗中觀察局勢。


    而此刻,皇宮派出的暗衛也傳來消息,崇禾的軍隊似已朝北晏京城而來,兩國之間,竟是有要開戰的勢頭。


    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此時——


    天色漸晚,議事殿中燈火通明。


    身著明黃衣袍的男人正坐在案幾前翻閱奏摺,燭火將男人俊美而冷漠的眉眼投映出影子。


    祁硯之今日極忙。


    從早朝起,他便沒有休息過,甚至連早朝時的衣物都未曾換下,幾乎片刻不停,未曾停歇,都在處理政事。


    徐屏攏著衣袖,在旁邊靜默站著。


    即便他此刻離王上有一段距離,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壓抑的氣氛。


    王上的心情很差,非常差。


    昨日令無數人震驚的畫麵浮現眼前,讓他不禁想起昨夜王上離開火場之後的事情——


    昨夜,王上自火場離開後,沒有去任何地方。


    卻是徑直去了謝美人的重玉宮。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浮白 2瓶;祭七涼. 1瓶;


    比心~


    第56章


    回想昨夜——


    那時天色漸晚, 夜幕降臨,原本喧囂的皇宮再次陷入寂靜。火場中的太監宮女留下來處理後事,宮中人漸漸散去了。


    他們不知道王上封鎖皇宮, 派兵尋找謝美人這件事背後的秘密,隻以為王上被謝美人的屍體徹底刺激到了,不願相信謝美人已死的事實。


    雖如此想著,可他們心中卻徹徹底底刻下一個事實。


    當謝美人初來北晏,被賜予奢華的重玉宮時, 他們以為王上是一時寵愛, 隨意賜封。雖之後也傳出謝美人獨得聖寵的消息,他們也都隻一笑置之, 揚言謝美人最終會被王上所厭棄。而那時有人說,謝美人性情冷清, 並不爭寵,是王上喜愛謝美人, 他們並不相信。


    隻是過了這麽久, 當今日火場上的這件事情發生, 他們才徹底改變心中認知。


    原來不是帝妃媚惑君心,是帝王之愛, 當真獨授一人。


    古來這些事情,都隻是在話本子上提起過, 放眼歷朝歷代,怎麽可能會有帝王隻專情一人?不過都是荒謬之言。


    可如今謝美人已死,王上陷入偏執瘋狂,樁樁件件事實擺在眼前, 讓人不得不相信。


    那都是真的。


    ……


    從火場出來之後, 徐屏帶著人, 沉默地跟隨在男人身後,一同來到了重玉宮。


    與以往不同,此時重玉宮中沒有點燭,從窗子外看去,裏頭漆黑昏暗,空空蕩蕩。


    小途子跪在重玉宮大門處,顯然是痛哭了一場,形容呆滯狼狽。庭院中也跪著幾個宮女,無聲抹著眼淚。


    此時見到來了人,小途子抬頭看了一眼,遲滯的神色逐漸消失,伏低身體磕頭,「奴才見過王上。」


    徐屏環顧一圈,皺眉對身後的小寧子說:「沒瞧見裏頭愣著做什麽,還不快……」


    話還未說完,身旁的男人一言未發,已然從重玉宮門走了進去。


    徐屏見狀,立即揮了揮手,讓小寧子上去跟著。


    重玉宮正殿的大門關著,小寧子跑上去,輕微的吱呀一聲,將大門推開了。


    裏頭一個人都沒有,空氣中浮動著幽幽冷意。


    祁硯之邁步走進去。


    徐屏跟隨而進,讓小寧子將重玉宮中的燭火都點起。小寧子哎了聲,忙去照做。


    不多時,燭火驟亮,暖黃的光暈投映在男人俊美的側臉,讓他看起來少了淩厲,柔和許多,這種光線容易讓人產生錯覺,竟能在男人臉上看出繾綣的溫和。


    ——即便他是諸國人人懼怕,狠厲冷血的北晏君王祁硯之。


    男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自外殿走進,繞過側殿,最後走進寢殿,一處一處地仔細看過。


    徐屏沉默地跟在男人身後,望著男人的舉動,心中滋味複雜至極。


    祁硯之看得很仔細。他進了偏殿,書桌上放置著那張被他收起的宣紙,宣紙上麵,一道又一道淩亂的筆痕,依稀間能看出滿滿當當的祁硯之三個字。


    他唇邊忽然勾起自嘲的弧度。


    那時他見到這張宣紙時,心中湧起的皆是喜悅。他以為謝芙愛他,才心心念念,落筆寫下他的名字。可如今想來,她那時該是極恨他的,難為她那樣偽裝,違背內心騙他。


    念及此,他眼中驟然浮起冷色,要將那張宣紙撕碎。


    可當手真真切切觸碰上去,卻僵持在那裏。


    祁硯之伸出去的手在虛空緊握成拳,譏諷一笑。


    沒想到他祁硯之竟有一日如此,對著一張再普通不過,連一絲一毫價值都沒有的破爛玩意躊躇困頓,可笑至極。


    徐屏無聲嘆息一聲,望著那道身影,幾次張口,都沒能說出話來。


    不知多了多久,祁硯之猛地轉身,大步走出了偏殿。徐屏看了眼桌案上的宣紙,眼露不忍,旋即還是跟了出去。


    男人離開偏殿,卻又轉而進了寢殿。


    甫一進寢殿,祁硯之鳳眸微眯,目光忽然落到不遠處梳妝鏡前放置的一樣物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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