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嗤笑,「京墨姑娘向前跟咱家說過,會幫著咱家看好殿下,看來這話不作數了。」


    京墨心頭猛跳,生怕他對她弟弟下手,忙接過花道,「奴婢答應總督的事,自然記著的。」


    陸韶卷好袖子,與她道,「咱家手頭事多,就不留京墨姑娘了。」


    京墨巴不得趕緊走,忙轉身小步走。


    「前幾日雪貴人讓咱家去她宮裏聽戲,咱家一直不得空,趕巧兒今日閑,咱家今晚巡查順便過去瞅瞅,也算是解解戲癮,」陸韶輕飄飄說,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她聽,說完他就進屋裏去了。


    京墨聽得眉頭直跳,慌忙離開奔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內,姬姮手裏攥著陸韶的信在發呆,未幾手夾著信放燭火上點燃,這些天她想了很久,陸韶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她沒有信心能拴住他,最好的法子就是遠離。


    她支著頭朝外看,鬼臼蹲在枝頭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這邊,她微微眯著眸子,倏地沖他勾手。


    鬼臼從枝頭跳下來,傻愣愣的蹦到窗前,「主人。」


    姬姮打量他,雖說糙了點,但這臉勉勉強強能看。


    她伸手拍了下鬼臼。


    鬼臼摳了摳耳朵鬧不懂她什麽意思,隻得道,「卑職今兒沒幹壞事。」


    委實笨的出奇。


    姬姮半沉著臉,思索著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來對他,於是她張手欲摸他的麵頰。


    誰知鬼臼以為她要打他,一個瑟縮蹲到地上抱著頭道,「卑職錯了,卑職不應該惹主人生氣!」


    姬姮五指攥成拳,閉眸又睜開,將要訓斥他。


    「……殿下,」京墨擱廊下叫她。


    姬姮側臉發青,沖鬼臼道,「趕緊滾。」


    鬼臼如蒙大赦,忙不迭跑出了院子。


    京墨微抿唇,她剛剛看的分明,姬姮是想摸他。


    「韓小姐人呢?」姬姮問道。


    京墨彎腰道,「陸總督說韓小姐病了,要等養好了身子才能送來。」


    姬姮緊皺眉。


    京墨將那株薔薇遞到她眼前,細聲道,「殿下,陸總督讓奴婢給您帶來的,說是給您問安了。」


    那株薔薇艷紅喜人,可惜枝幹被白帕子裹住,那白帕子上暈著血色,莫名有種詭異感。


    姬姮沒接那枝薔薇,寒著嗓音問道,「他還說了什麽?」


    京墨艱澀道,「他說晚上要陪雪貴人聽戲。」


    姬姮再難忍怒火,揚手打掉那枝薔薇,那枝幹上的刺戳破了她的手指,很快流出血。


    京墨急忙用帕子揩她手,她一把揮走,咬牙切齒道,「帶本宮去陸府。」


    ——


    陸韶如今的身份不同,往先的市井小宅替換成了高門大府,坐落在皇城附近,很有一個總督的氣派。


    姬姮走後門進去的,丫鬟引著她入了主院,那院裏栽種了很多植物,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跟她院裏的草木很相近。


    姬姮垂著頭進了陸韶屋內,屋裏空蕩蕩的,他竟不在。


    姬姮胸中的怒氣這時就像被抽空了一般,陡生出無力感。


    她端坐在椅子上,手邊的茶飄著茶香,她聞得出來,是她最常喝的鐵觀音,但她一點也不想喝。


    她就這麽坐在屋內,等到那杯茶涼透,陸韶自外邊進來,彎著身站在屏風前,和她隔一段距離,他還如以前般卑下,敬聲道,「讓殿下久等了,臣剛剛在隔房中沐浴,出來才知道您過來。」


    姬姮雙唇緊緊閉著,身子一動不動,她想發怒,想將他大罵一頓,甚至想給他兩巴掌,但她什麽也做不了,今時不同往日,她不能再將陸韶當做奴才驅使。


    她養出了一頭惡狼。


    陸韶看到她手上的傷口,眸光沉沉,抬步走近她,欲給她包紮,「殿下怎麽受傷了?」


    姬姮縮回手,側過臉道,「本宮聽說你要去雪貴人宮內聽戲。」


    陸韶淡笑,揣著手道,「雪貴人盛情難卻,臣不好推辭。」


    姬姮垂著眼沉默,良晌道,「不準去。」


    陸韶嘴邊笑意蜿蜒,柔聲答道,「是。」


    他輕輕捏起姬姮帶傷的手指,自旁邊櫃子裏取出傷藥給她塗,「殿下便是生氣,也不應該傷害自己。」


    姬姮瞥著他,「韓小姐在哪兒?」


    陸韶頓住,驀地用紗布將細指包紮好,笑說,「韓小姐在臣的府裏。」


    姬姮撤手放在膝蓋上,「帶本宮去見她。」


    「韓小姐在流放途中水土不服,身上起了疹子,大夫說不能見風,她屋裏全部被密封住,殿下過去也不好見她,」陸韶緩緩道。


    姬姮仰起眼和他對視,「你跟杜雪荷幾時勾結在了一起?」


    陸韶聳眉,「禁軍現今在臣手下,臣時而出入後廷,偶爾能碰見雪貴人,臣並沒有跟她勾結,隻是她叫臣,臣總不能不答應。」


    姬姮點點頭,微側身道,「你把本宮說過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陸韶壓下眼底陰晦,回答她,「殿下說的每一句話,臣都記在心底。」


    姬姮聞著話笑出聲,「本宮說的話本宮自己都記不清,難為你記得那麽牢固,現在卻反過來威逼本宮。」


    陸韶凝視著她的側臉,「臣從不敢威逼殿下,是殿下不願意要臣了。」


    姬姮眼睫抖了抖,「本宮何時說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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