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羲倒也沒打算隱瞞,隻是自嘲地笑笑:「我是魔,你知道的,入魔就會變成那樣,剛剛還沒有完全魔化,不然你現在已經死了,就算不死,也不會再想跟我說話。」


    艾靈似乎從他輕扯的嘴角讀出一絲傷感,不由得有些不忍道:「不會的,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禾羲啊!」


    禾羲搖搖頭:「你沒看到才會這樣說……好了,快去吧,他們撐不了太久。」


    艾靈看兩眼禾羲,咬咬唇,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有說,拿著包子給兩隻蟲人送過去。


    走近看,才發現這兩隻蟲人還很小,大概隻有四五歲的樣子。


    他們已經餓得皮包骨頭,連眼睛都睜不開,但身上所有的手腳都還在地上緩慢爬動,似乎想拚盡這最後一口氣,爬到一個有吃食的地方。


    艾靈心中一痛,忍不住濕了眼眶,快走兩步,將包子放在他們手邊。


    艾靈放完包子轉身就走,她已經不忍看到他們拿到食物吃得狼狽的樣子。


    禾羲看她摸著眼淚走回來,突然微微一笑道:「你剛剛不是問我為什麽看著他們會突然入魔嗎?」


    艾靈一愣,擦了下眼淚:「是啊,為什麽會這樣?」


    禾羲似笑非笑:「你知道祖神嗎?」


    第57章 莊園57級


    關於他刺殺祖神最終入魔這件事,艾靈一直想問沒敢問的,這應該是他最大的一個秘密了吧?


    現在聽他自己主動提起來,艾靈反倒有些不知道怎麽接話了,隻能點點頭:「聽,聽過一點,你真的殺了他嗎?」


    禾羲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他沒有正麵回答艾靈的問題,隻道:「當初,我為了救落淩受傷,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她將我帶上護衛艦,而後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說喜歡我,要嫁給我。」


    艾靈驚呆了,落淩不是什麽指揮長嗎,這麽大個官竟然如此戀愛腦?


    「那你答應了嗎?」


    「我拒絕了,當時的我,一心隻想早日戰勝蟲族,回到藍星,心裏根本沒有任何兒女情長。」


    「那落淩姑娘肯定很傷心。」


    「她傷不傷心我不知道,但祖神很憤怒,他覺得我的拒絕踐踏了他們神族的尊嚴。」


    「什麽?落淩是神族?」


    禾羲瞟她一眼:「落淩是祖神的女兒!」


    「……」


    「我當時就向他表明,我一心隻想拯救藍星,在我的臣民們安全之前,我不會想其他任何事情。然後,祖神就給我看了一組畫麵……」


    「是……蟲人嗎?」


    「就像我們剛剛看到的畫麵,但數量更多,一片空曠的廣場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蟲人,他們是最初實驗的幾批,還不太成功,一個個爬在地上翻滾□□,痛不欲生,我甚至還能認出一些熟悉的麵孔,都是我身邊的僕人部下。他們曾經都是尊貴體麵的藍星人,現在卻成了人不人蟲不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怪物,而他們的中間,祭壇之上,蓮的屍體還掛在尖刺之上,任禿鷲蠶食,無人理會……」


    艾靈咬住唇,她看到禾羲的手在微微顫抖,似乎又有微微的黑氣在醞釀。


    顧不了許多,她忍住翻湧而上的淚意,上前拉住禾羲的手,微微笑著:「我明白了,是祖神趁你昏迷假傳你的命令回去製造蟲人對嗎?如果你是為此殺了祖神,那你沒錯,換做是我,我也會……」


    「不!」禾羲控製住情緒,掙開她的手:「如果當時就殺了他,我就不用如此悔恨愧疚,我所有的罪,就在於我當時顧忌了殺祖神的後果,沒有動手,才讓他在實驗成功之後,把所有藍星人都變成了蟲人,如果那時的我能勇敢些,果斷些,不那麽自私的話,我的藍星,我的臣民們,也不至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艾靈!」


    他看著她,眼睛裏溢滿深深的痛悔和脆弱:「我有罪,我是個懦夫……不值得被原諒的懦夫!」


    這一刻,這個自稱著懦夫滿臉痛苦的禾羲,在艾靈心上狠狠撞了一下,生疼。


    她隻能傻傻回望他,說不出一句話。


    高原曠野,荒蕪淒涼,殘風隻能吹起地上雜草點點撒在他們身上臉上,擾亂他們眼前的髮絲。


    -


    【啊,竟然這才是真相,蟲人是祖神下令實驗出來的……】


    【那又怎樣?祖神也是為了對抗蟲人啊,這點事就要殺了他?】


    【但禾羲說他當時並沒有殺啊!】


    【是啊,這都沒動手的話,後麵又是為什麽下定決心寧願入魔都殺了他?】


    【好煩,畫麵是卡住了嗎,為什麽兩個人動都不動?】


    【5號繼續問啊,到底禾羲為什麽殺祖神?】


    【這種時候你們不要這麽掃興好嗎?這麽浪漫的畫麵,我寧願時光就在此刻定住。】


    【浪漫個鬼,禾羲自己都說他是個懦夫!】


    【懦夫又怎樣,他帥……】


    【日!】


    -


    遠處兩隻小蟲人吃飽了發出吱吱的聲音,艾靈終於覺得這一眼有些太過,連忙撇開目光。


    「你不是懦夫,為了保住藍星,保護你的人民,你做得已經夠多。相反,祖神才是懦夫,他自己不去抵抗蟲人,卻利用別人的命去拚,他才是真正的懦夫。」


    禾羲也移開目光,笑得有些苦澀:「你身上有很多奇特的地方,這也是我當初沒有殺你,而是選擇與你合作的原因。艾靈,你會繼續幫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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