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後的日子裏好像什麽都沒有變,又好像什麽都變了,祈白每日躲在未央宮裏足不出戶,老皇帝每過半月一次鮮血變成了每天一次,祈白肉眼可見的消瘦。


    三錢每次都跪在地上祈求,“主子,老皇帝已經快要不行了,可以不用您的血了,我們用其他的血也可以的。”


    祈白麵色平淡麻木的劃開手腕,笑著安慰哭成淚人的三錢,“沒事,我現在身上都是毒血要是不流出我的毒會更深的。”


    暗衛營最笨的人也不是傻子,三錢又怎麽會不知道這是主子的安慰。


    祈白將血遞給三錢,他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給老皇帝喝了。”


    三錢紅著眼點頭後端著藥離開。


    祈白獨自一個人躺在未央宮的軟榻上,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斑駁的樹影落在他的身上。


    “咳咳咳”


    雪白的帕子上帶著鮮血,祈白慢吞吞的將帕子燒掉,要不然讓三錢那個哭包看見又要哭了。


    他的身體被毒藥毀掉了,表麵好像還在很好,但內裏早已腐朽,不知道什麽時候一睡就不會在睜開眼睛。


    他早就想死了,但家仇國恨未報,皇帝還未死,他又怎麽甘心就這樣死去。


    一陣一陣的風從窗戶吹進屋裏,祈白不受控製的劇烈咳嗽,“咳咳咳。”


    屋外,慕白站在樹下看著風動翻飛的銀杏樹,骨節分明的手指抓住那飄灑降落的葉子,身後萬千樹葉湧動,她卻滿身孤寂與落寞。


    聽著屋子裏悶悶的咳嗽聲,還有濃鬱的血腥味,忘憂焦急的想要偷看屋子裏的情況,小聲的說:“主子,漂亮哥哥在吐血。”


    慕白眼神暗淡,“你去看看他,把窗子關起來。”


    忘憂疑惑:“主子你呢?”


    “他看見我會更加痛苦,你去吧。”


    三年前的事情忘憂不清楚,也不敢評論,低著頭進入未央宮,這才看見軟榻上的人早就閉上眼睛睡著了,他將窗子關起來。


    忘憂拿起祈白的手腕想要把脈根本沒有下手的位置,白皙的手腕上全是疤痕,沒有一點好的地方,這樣密集的刀傷,讓忘憂看得都有點發毛,他拿著指尖放到祈白的鼻子下,確定有微弱的呼吸才鬆口氣。


    “你在看我死了嗎?”


    不知何時,祈白睜開眼睛正含笑的看著忘憂的動作,如果不是瘦弱的身形和蒼白病態的臉頰,此時的祈白就是一個看著弟弟在玩鬧縱容的哥哥。


    忘憂看見人醒來眼神微亮。


    祈白調笑,“放心,我要是死了,我這副皮囊就給你不會給別人。”


    忘憂不喜歡死這個詞,皺眉:“你不準死,你長命百歲。”


    祈白點頭,“借你吉言。”


    從那日後,祈白的身子越來越差,大量咳血,每次都躲著三錢,盡管慕白想方設法的召集天下的神醫祈白也不願意治。


    躲在被子裏,拒絕大夫診治,悶悶的說:“你讓他們走,我沒事。”


    有時候逼急了,祈白紅著眼也不說話。


    “慕白,我沒有機會了。”也不能有。


    “讓我死吧。”


    慕白強製的將祈白抱在懷裏,拉著他的手給大夫看病,對著懷裏的人說:“我才是你的仇人,不想報仇了嗎?”


    祈白哼笑,“仇人?要說起來整個江國軍隊都是我的仇人。”


    慕白道:“不一樣,隻要殺死我和皇帝兩個罪魁禍首,你就可以報仇了。”


    祈白想要躲開大夫的診脈,卻被慕白按著不能動彈,祈白惱怒了,“你不想讓我死,喜歡我?”


    慕白看著大夫診完脈後麵色苦悶,揮揮手讓人下去,對著祈白說:“對,我們這輩子都要磋磨在一起,就算是下地獄也一樣。”


    祈白纖細的指尖從慕白道臉頰滑著下落,拉著她的衣領,臉湊近,笑著說:“可我不喜歡你呢,你知道嗎?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想吐。”


    慕白不在意,眸色淡然的看著他放狠話,“可不喜歡你也在我懷裏。”


    他的話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祈白咬牙,繼續說:“我恨你。”


    慕白點頭,“嗯,恨我就活的久點,看著我先死。”


    “丞相大人,我發現你的臉皮好厚。”


    慕白唇角不明顯的彎了彎,說著拉著祈白的手再次摸到臉頰,“還好, 你要摸摸試試嗎?”


    祈白掙脫她的束縛,從慕白控製皇宮後,給他的衣服就是男款。


    祈白身著翠綠的長衫在未央宮赤露著腳奔跑,衣服飄逸如風,好似生命旺盛的翠竹。


    “穿著鞋。”


    這段時間祈白不斷的給自己下毒,身體早就腐朽,到了夜間腳底板會發燙根本就睡不著,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肆無忌憚,甚至還挑釁的看著慕白。


    “你管我 !”


    慕白就這麽看著也沒有阻止,這段時間是祈白給她的第一個笑臉,看著他的心情好點,慕白不想打擾,目光落在大夫身上。


    “如何治?”


    大夫早已等候多時,對於這位以前貪贓枉法,現在謀朝篡位的佞臣,大夫腿肚子都軟了,生怕被拉下去處死,戰戰兢兢的回答:“這位小公子身體已經毀了,要是想要治療必須先解毒,再調理。”


    “那就解毒。”


    大夫問:“不知是什麽毒藥?”


    慕白眯眼,“你是大夫你問我是什麽毒藥?”


    “回稟大人,這毒藥在這位小公子的身體裏好久了,草民也拿不準是什麽毒。”


    慕白道:“堯治。”


    聞言,撲通大夫跪在地上,汗流浹背道:“大人,這毒草民解不了,您找別人吧。”


    在屋外偷聽的祈白這才安心的離開。


    祈白明顯能夠感覺到身體在發出警告,但最後的日子裏,他想要快樂,不想那些恩恩怨怨,他已經想好了,等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就用匕首帶著慕白一起下地獄,她說的沒錯,隻要殺死老皇帝和她,他就報仇了。


    祈白一直在等,等皇帝死。


    時間過得很快,秋去冬來,鵝毛大雪覆蓋未央宮。


    祈白披著火紅的狐裘站在亭子下。


    皇宮裏一片白色,皇帝終於死了。


    宮裏的嬪妃公主被送出,理由是一大幫子人太費錢。


    而三王爺被慕白囚禁在王府,慕白從皇帝的崽子裏挑選一個三歲的直接丟上皇位,而她是輔政大臣。


    【感謝寶子的(待安)的催更符,欠你一章,給你打個欠條,現在總共欠賬22章。還有感謝寶子們的為愛發電,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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