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錢不想聽。


    “主子,要走一起走。”


    祈白淚水不受控製的從眼眶掉落在地,他也想走,卻走不了了,早在他以身入局時,結局就已經注定。


    他還是笑著,聲音沙啞,帶著絕望,“我走不了了,毒已入骨髓,到時候江國皇帝一死,跟著你們走,我隻會拖累你們。”


    “我要你答應我,幫我照顧好阿弟。”


    “你要是不答應我,我會恨你的。”


    三錢淚汪汪的,“三錢不要。”


    “不能拒絕,我以太子的名義命令你。”


    三錢鼻子酸澀,他不願意,他在齊國長大,從三歲時就成為了太子身邊的暗衛,他武功平平,資質平庸,要不是有太子護著,他在那吃人的暗衛營裏早就死了,太子從來沒有嫌棄過他,甚至想提拔他成為暗衛長。


    哪怕暗衛營裏所有人都嘲笑他資質平庸,太子從來不會嘲笑他。


    從未以太子的身份下過任何命令。


    從小到大,三錢從來沒有反駁過太子的任何決定,可是這一次,他不想遵從命令,這是他第一次違抗太子第一次下的命令。


    “我不要。”


    祈白慢慢的撩起衣裳,對著三錢跪在冰涼的地板上,聲音哽咽,“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除了阿弟以外唯一的親人,幫我。”


    齊國還在時,金尊玉貴主子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現在被搓磨失去往日驕傲。


    三錢哭的喘不過氣。


    “我不要,我要和殿下一起共赴生死,小主子可以由其他人保護,主子就剩下我一個人了,陪著主子。”


    祈白明白三錢的弱點,從袖子裏掏出匕首橫在白皙的脖頸上,直言道:“你要是不答應我,我現在就去死。”


    三錢怕了,被逼無奈,哭著答應,“三錢答應。”


    祈白這才放心,報仇是現在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要是不能為齊國死去的子民報仇,為父皇母後報仇,他甘願死。


    “好三錢,我們不哭,都要報仇了有什麽好哭的。”


    “我們應該要笑。”


    慕白不讓祈白在藥裏加上他的血,但祈白卻偏要加上。


    老皇帝現在病重,被慕白下毒後就再也不能下床,每日隻能癱在床上等著宮女喂食伺候。


    身邊忠心的太監早就被忘憂下蠱策反,身邊孤立無援,當看見祈白出現的時候,渾濁的眼睛裏滿是光芒。


    在床上歪著嘴,淌著口水,掙紮著想要說話,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段時間老皇帝的宮殿不準任何人進出,後宮妃嬪,皇子公主全部被擋在外麵。


    隻有祈白一個人能進來。


    倒不是沒有被攔住,被攔住了,但忘憂在前麵開路,一路暢通無阻的就到了老皇帝的宮殿。


    看著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帝成了這副樣子,祈白笑了。


    一點也不嫌棄的用帕子為老皇帝擦去口水,眼神滿是擔憂的看著皇帝,心疼又擔憂的問:“陛下,您這是怎麽了?”


    “臣妾好害怕啊,要是您有什麽三長兩短臣妾該怎麽辦啊?”


    老皇帝口不能語,隻能嗚嗚嗚的,用手比劃。


    祈白看著他的動作,不解的搖頭,“陛下,在說什麽?”


    “嗚嗚嗚。”


    老皇帝著急的比劃,一邊警惕的看著門口,生怕有人聽見他們的話。


    祈白看著他的動作,笑著說:


    “陛下是想要臣妾去宮外告知三王爺丞謀反?”


    老皇帝眼睛綻亮,狠狠的點頭。


    老三手裏有兵權,隻要讓老三知道慕白謀反,老三一定能將江山社稷奪回來。


    祈白捂住嘴,笑得諷刺,“哈哈哈,陛下啊,你為什麽會覺得我這個被你滅國的皇子會幫助你?”


    皇帝眯了眯眼,哪怕是被人囚禁,滿身狼狽,衣著淩亂,蓬頭垢麵,被人肆意淩辱,他也依舊帶著皇帝該有的威壓。


    用盡全身的力氣吐出一個字。


    “弟 ”


    祈白藏在衣袖下的手指顫抖著,麵上卻是平淡無波,“丞相大人會幫我找到弟弟的。”


    “這條件就讓我冒著被丞相發現的風險幫你報信,這個太吃虧了。”


    老皇帝眼神中帶著篤定,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她……找……不到的。”


    祈白心頭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纏繞在心頭,慌亂顫抖的手指藏不住慌張的情緒,“你什麽意思?”


    老皇帝所有的勢力都被慕白收押了,祈白該找的地方都已經找過了,卻還是沒有找到,他隻能來到了皇帝的寢宮,想要套出阿弟的線索。


    老皇帝說:“幫我。”


    祈白答應了,為了弟弟的安危,他可以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管,哪怕是死亡也可以在所不惜。


    老皇帝將藏起來的玉璽的位置告訴祈白。


    “拿著去找老三。”


    祈白拿著玉璽轉身要走。


    “等……等”


    “你若背叛,你弟……死”


    都這個時候還想著威脅他,祈白看著老皇帝,眼眸裏沒有往日的懦弱,冷著臉說:“你要是騙我,我就算是死也會拉著你下地獄的。”


    皇帝眼底藏著冷意,虎落平陽被犬欺,不過就是個小玩意也敢踩在他頭上。


    等老三帶兵進宮,將這些謀逆的叛徒拿下,就送祈白去見他弟弟。


    “血……”


    祈白拿起桌上的茶杯,拿出藏在袖子裏的匕首劃開手腕,鮮血順著手腕流淌到杯子裏。


    老皇帝癱在床上不能動彈,隻能貪婪的看著,嘴裏不斷的念叨著,“血……”


    祈白將血喂到老皇帝嘴邊。


    皇帝狼吞虎咽的喝著,仿佛在喝什麽人間美味一樣,杯子裏的血見底,皇帝催促著,“朕還要血……”


    “給朕血。”


    祈白剛才劃開的手腕已經不流血了,祈白麵無表情的劃開刀痕上的手臂,又是一杯子的鮮血,皇帝喝下鮮血後精神明顯更加好了。


    癱坐在床上,嘴邊還帶著鮮血,就好像是一個瘋子一般的吩咐祈白道:


    “去找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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