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22


    無諍聽聞夏侯商所問,便恭敬的說道:“孩兒不知此鼎為何物,還請師伯示下!”


    夏侯商繞了那銅鼎一周,指著鼎耳說道:“此鼎乃淬劍之物,是我那師祖紫雲真人所遺留下來的,”說著走到無諍麵前繼續說道:“如今你雖是神功小有長進,但畢竟丹氣微薄,功法孱弱,我二人便用此鼎助你淬劍,助長丹元!”


    無諍忙向夏侯商揖了一揖,隨後說道:“無諍若能得二位師長相助,那真是難求的罕事。”


    蘇年生走到無諍身邊說道:“將你那飛劍拿出來,讓我二人開開眼吧!?”無諍答道:“謹遵師命!”說著便運轉丹元,禦出飛劍來。


    蘇年生搖頭說道:“不然,不然,你此時禦劍,應該竭盡丹元之氣,這飛劍方能展出它最大的威力來。”


    無諍聽他如此說,便將飛劍收回體內,運轉周天,直到體虛力竭,大汗淋漓,那道白光才運息而出。無諍見那劍氣正如蘇年生所說,暴漲了數倍,但自己也是丹元耗竭,癱坐在地上。


    卻見夏侯商忽然走到飛劍一旁,伸手將飛劍奪取,猛然擲進那口碩大的銅鼎之中。無諍見他將自己飛劍捋去,無疑是奪走了自己體內的丹元一般,頓時大驚失色,開口問道:“師伯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將我飛劍奪走擲於鼎內啊?”


    夏侯商與蘇年生對望了一眼,隨即眼裏露出笑意,對無諍說道:“你這飛劍雖是犀利,但若是真個遇到強敵,仍是不堪拚鬥的。”說著忽地催動道法,與蘇年生二人繞著那丹鼎不停的走轉起來。


    無諍見他二人腳下艮離交宮,步似龍遊,隻好不解的看著他們。卻聽夏侯商口中念道:“既驅二物歸黃道,爭得金丹不解生...”白發道人蘇年生接著卦辭繼續念道:“先把乾坤為鼎器,次搏烏藥兔來烹!”


    忽見那丹鼎下麵燃起熊熊大火來,無諍那道飛劍頓時湮沒在丹鼎之中,瞬間便化為汞水,那銅鼎上宛似籠罩了一層白氣。卻見夏侯商與蘇年生二人分別對坐在丹鼎一側的蒲團上,不知何時二人手中各自多了一柄拂塵,口中念念有詞,不停的向銅鼎揮舞著。


    無諍見了好奇心大起,又不明其中玄機,隻得也盤膝坐到丹房的一處蒲團上,凝神吐納。


    過了半晌,無諍耳邊響起一陣“嗤嗤”的聲響來,忙睜眼向那銅鼎上望去,隻見自己的那柄飛劍浮出鼎中,劍芒明晃晃的甚是耀眼。自己盤膝坐在地上吐納多時,體內丹元雖略微有了些恢複,但方才全力運息,丹氣都裹縛在飛劍之上,仍舊覺得周身被掏空了一般的感覺。


    卻見夏侯商與蘇年生二人緩緩起身,蘇年生向無諍微笑著說道:“今日煉劍一事已畢,你切將自己的飛劍收回體中試試?”


    無諍聽他這樣說,便將飛劍收回體內,頓時覺得丹元大長,內息豐足。忙再次的將飛劍禦出,這次沒有用竭丹氣,卻見那飛劍比原來的劍氣罡烈了許多!這才恍然大悟,忙跪倒拜謝過二位師長。


    蘇年生嗬嗬笑道:“這燒煉丹汞之術,還是我師尊在世,我二人做道童時所學的道法,而後經過你師伯的深研,終能有此大用。這一月你都要來此處淬劍,以後每日除午時外,早晚都要來此地淬煉,切記不能半途而廢。”無諍恭敬的答應下來,拜謝了二人,轉身出了丹房。


    無諍出了大殿,去伏羲宮的飯堂吃了早飯,正要前去探望落雨,卻聽背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道:“無諍師叔!你要到哪裏去啊?”


    無諍回頭,見一個秀麗可人的姑娘俏皮的站在自己身後,原來是樂心慈的掌上明珠李小倩。早年樂心慈乃玄門劍派一等一的美女佳人,昆侖劍派的掌門月鏡仙翁與白發道人交好,一次帶門下徒兒李懿客居伏羲宮中。李懿也是當年江湖中出類拔萃的青年劍俠,在伏羲宮中駐留多日,與樂心慈彼此相契,最終使她下嫁到昆侖劍派李懿的身邊,這李小倩便是那李懿與樂心慈所生之女。


    無諍對她微笑了一下,隨即說道:“原來是小倩姑娘在此,我正無事,想在宮中閑遊一陣。”小倩對無諍微微一笑,便對無諍說道:“請無諍師叔隨我到後山的江中遊覽一番,不知師叔能否應允啊?”


    原來這李倩那日在江中遇到無諍,雖說用那赤霞珠逼他落敗,但隨後發現這小師叔生的清秀俊俏,少女的心中不由得春波漾起。無諍又在西華山立下大功,更是對他另眼相看,便一直想找機會約他遊玩。


    無諍見他相約自己,想到那日她偷偷的從後山的江中出遊,被師姐樂心慈訓斥了一番,又礙於自己的師叔身份,實在是不能答應,便緊張的咽了口唾液,拱手對她說道:“我一會還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一同出遊,還望你能體諒!”說罷轉身便要離去。


    李小倩見無諍聳動喉頭,脖頸的鎖骨驟然而生,更顯得無諍清秀非常,莞爾的笑了一笑,隨即從身後拿出一件東西,給無諍觀看。無諍見了,頓時心中一凜。隻見李小倩手中拿著的正是陵媧脖頸上掛的骨製項鏈。無諍擔心那陵媧心底單純,不小心被這古靈精怪的丫頭捋到船中,逼迫自己與他一同出遊,便急忙問道:“這不是陵媧的飾物嗎?你從哪裏得來的?她如今又在何處?”


    李小倩舉著那串骨鏈對無諍說道:“師叔與我一同到後山的船舫中,便一切都知曉。不然,恐怕你尋不到你那陵媧姑娘了。”


    無諍心下大急,又不好對她發作,隻得柔聲勸求她,二人正在那裏交談,隻聽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你若是喜歡我那頸鏈,我便送與了你,免得你拿來騙人。”


    無諍轉身看去,卻見陵媧無恙的遠遠站在一旁,心中的石頭也放了下來,頓時送了一口氣。原來她明知無諍不肯與她出遊,便偷偷的將她房中的頸鏈拿來,誘騙無諍。李小倩見事情敗落,便不屑的說道:“那又如何?便是沒有你這東西,我無諍師叔也一樣會與我前去,無諍師叔,我們走!”說著便拉扯無諍的衣袖。


    陵媧見她無禮,立即跑到無諍的身邊,將她的手打落,怒斥著說道:“你放開他!人家明明不願與你前往,你怎麽怎麽強人所難?”


    李小倩也不示弱,二人便在此地撕扯起來。自從陵媧用那巨蟒傷了落雨,被無諍喝斥了一番,便再也不敢輕易用那蟒蛇傷人,更何況這裏是伏羲宮,而李小倩又是伏羲宮中的主人,隻能忍氣與她扭在一起。


    無諍見二人又為自己發生爭執,生怕宮中的道人看到,便忙哀聲勸阻,但二人似沒有聽到一般,仍是扭打在一起,正在焦急之中,卻聽殿旁的一處閣樓門前一聲冷笑,無諍忙向那聲音看去,隻見落雨冷冷的站在樓簷之下,隨即一言不發,賭氣的轉身回了自己的居所。


    無諍心中委屈萬分,惱怒著甩了下衣袖,將小倩與陵媧拋在一邊,忙向落雨的閣樓出跑去。想推門向落雨解釋清楚,但發現樓門裏麵緊緊的鎖住。無論無諍怎麽敲打,落雨隻當作沒有聽見一般,隻是冷冷的說了聲:“張少俠請回,我身體不適,還是陪你那兩個丫頭去吧。”說罷便不再做聲。無諍又敲了半晌,隻得悻悻的離開。


    李小倩與陵媧撕扯了半晌,見無諍仍下她們二人去尋落雨,都心中氣悶起來,各自的去了。無諍心下煩惱,便獨自走進雨榭林中,想獨自靜一靜。剛剛走到林中的亭台處,忽然聞到一聲悠韻的古琴箏鳴,頓時心下好奇,想前去一探究竟,但又怕攪了這撫琴人的興致,便仔細的欣賞起來。


    那琴聲此起彼伏,抑揚宮商,委婉中隱約有淒涼,凝重又不失寫意,隻聽的無諍心中是情緒紛亂,但又悵然所失,一時呆呆的在原地不肯離去。


    那琴聲緩緩的收尾,撫琴人奏完最後幾個音符,無諍沉吟了半晌,才往那琴聲所在處走了去,卻見一個白衣襲襲的雅士收了箏琴,正在那裏品茶。無諍便走過去揖了一揖,沉聲說道:“白師兄妙手揮琴,使我一飽耳福,無諍在此多謝了!”


    那人正是夏侯商的二弟子白慕容。白慕容抬頭見是無諍,先是一怔,隨即微笑說道:“沒想到是無諍師弟,前來作我這知音,慚愧,慚愧!”說著將那亭中擺放的茶品為無諍斟了一盅,請無諍坐下。


    無諍對白慕容說道:“先前隻以為師兄的神功深不可測,卻沒想到擺弄這些文人雅士之物,也是如此隨心應手,真是讓人欽佩之至!”


    白慕容小飲了一口清茶,對無諍說道:“哪裏,隻是附庸風雅罷了,沒想到驚擾到師弟,我多日沒練琴修心,今日隨奏一曲,也覺得生疏了許多。”


    無諍聽他如此說,勾起心中對遠方父母的思念來,不知多年不見雙親,也不知再見之時,會不會也如這琴法一樣生疏。一時語塞,竟不能對答。白慕容見他呆坐一旁,想是觸動了心事,忙開口說道:“哦,我聽聞師尊與師叔在火麟殿裏為你淬劍,你怎麽到這水榭林中來了?”


    無諍卻似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便所問非所答的問道:“方才師兄彈奏那妙曲,不知是何名字?”


    白慕容笑道:“方才那一曲,乃是西漢武帝時,司馬相如為陳皇後阿嬌所做之賦,名曰‘長門賦’。後世琴師經這辭賦的啟發,便譜寫了這曲‘長門怨’,”說著便朗誦起賦中的佳句來:“懸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於洞房;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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