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晚宴即將散去,黑門遙夜搖晃著酒杯,倒下一杯倫敦幹金,沉醉地聽她唱響下一個樂章。這是他沉浸式吃代餐的第三個小時。


    啊,gin~


    提到琴酒人選的選拔,黑門遙夜就一陣心傷:


    ‘早知道就把那個烏丸陣留下了,漂成白毛也勉強能用一段時間,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苦苦等待。解決完這邊的老鼠趕緊回去吸沙朗吧...’


    “所以說,把無限的生命給你這種人,真是徹頭徹尾的浪費!”


    一道拿著折扇的洋紅色倩影閃過,“四菱”沒好氣地坐在對麵,敲敲欄杆:


    “已經過去六年了,不談小小的日本,你竟然連一座城市都沒完整地征服?黑門遙夜你在就等著秘密被發現然後在實驗解剖台上過一輩子吧!”


    眼前的“四菱”當然不是真人,也不是靈魂,它們隻是精神層麵導致的類幻覺產物。這些幻影極少出現,隻有在一些與六年前那晚重合度很高的場景中才再次蘇醒。


    不過在多次嚐試後,黑門遙夜如今已熟練掌握了應對他們的技巧。


    將酒杯放下,他抽下左手的手套,對四菱比出一根筆直的中指,笑得陽光開朗:“反正我贏了,有本事來咬我啊,**。”


    四菱當即怒了一下:“你這個一點禮節都沒有登徒子,我要咒罵你一輩子!”


    “哦?那我得敬佩你的勇氣。”


    輕挑眉頭,從腦海裏翻找出最近從各國、尤其是祖國收集的親屬問候語,黑門遙夜表示完全不慫:笑話,你是在挑戰一個文明古國的文化底蘊嗎?


    幻想簡單查看了一番,沉默片刻,口中說著什麽“反彈”“超級反彈”的字眼,便消失離開了。


    黑門遙夜淡定地拿起酒杯,笑了笑,繼續聽歌。


    ……


    而宴席中,向又一名離場的盟商揮別,馬丁·辛多拉瞟向二層中央視野最好的單人座位上。


    當他看到那道漆黑的陰影還靜坐在那裏,沒有如以往那樣提前離場,甚至沒有挪動半分時,馬丁·辛多拉知道:


    合資共同突入好萊塢的事情,穩辣!


    “真沒想到,原來盧修斯他好這口!難怪之前找來的美人他都看不上,嘖嘖,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看看他那癡迷樣…”


    “父親,您在說些什麽?”


    馬丁低下頭,他的獨子托馬斯·辛多拉正懵懂地抱著一塊金表,指向右後方——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咧開嘴,八顆牙裏有三個顆在閃金光!


    “那裏的先生想找您,這是他塞給我的見麵禮。他說他想要茱莉亞,不惜任何代價。”


    一位來自西班牙的暴發戶,他的教名是菲德爾,投機拿到了很大一筆財富,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可言。


    馬丁·辛多拉很確信他不會為了這種人與盧修斯交惡,那太掉身價了,但是…


    嘿嘿,如果菲德爾執意要找盧修斯談話,把價格炒高那就管不著了!


    “兒子,告訴他茱莉亞已經被樓上的那位大人預訂了,我不想自找麻煩。”


    托馬斯點點頭,收好金表向菲德爾跑去,不久後這個傻瓜就興致衝衝地向二樓跑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馬丁搖搖頭訕笑,扶著兒子稀薄的秀發:“托馬斯,你知道我在笑些什麽嗎?”


    “因為他有錢還笨,還是因為他連滾帶爬的滑稽樣?”


    “哈哈,這些也算,不過答錯了。”馬丁把那縷頭發搓成一束,“那是因為他都沒想過,為什麽今夜的賓客沒有一個人爬上二樓?”


    話音剛落,馬丁便聽到樓上傳來三聲大喊。


    第一聲:“盧修斯,戴個麵具就想充當佐羅的小醜!我是為了茱莉亞女士而來!”


    第二聲:“我勸你別不識抬舉,你在好萊塢的布局已經暴露了,趁我們沒出手之前認輸還來得及!”


    第三聲:“三百萬美金的支票!!咳,那也行,你以後換個國家生活,別在英美這麽囂張就行!”


    三聲喊完,父子二人還沒嚐到點甜頭,便見那位圓乎乎的菲德爾哼著小調,賊兮兮地捂著西裝內袋的位置,一蹦一跳下樓。


    小托馬斯天真地抬起頭反問馬丁:


    “父親,是因為他會拿支票趕人嗎?您為什麽不讓我也去試試?”


    “傻孩子,怎麽可能!”馬丁一個巴掌就往他腦門上拍了過去。


    真能隨地給三百萬的支票,這種美差他搶都跑不贏,還輪得上你這個小孩!


    不過以盧修斯那個看似慷慨,實則加倍找回的鐵公雞性格…難道那張支票是手繪的高仿?


    正當他倍感疑惑時,一旁的托馬斯·辛多拉隱約聽到上方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呼喚:


    “茱莉亞女士,您上前幾步,讓我仔細欣賞您的美嗎?”


    茱莉亞女士顯然沒有聽清,但礙於老板的貴客呼喚,隻好上前詢問:“請問?”


    哢嗒,宴會廳中突兀一黑,似乎是跳閘了。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聲玻璃和鐵架撞擊的巨響轟動整個空間!


    茱莉亞隻感覺腰上被什麽棒球大的東西撞擊,回過神來,已經掙紮在了幾米之外的地板上。


    滋噔。


    電閘被重新拉起,當室內恢複平靜時,賓客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慘劇:


    原本球形的菲德爾先生已經變成了餅形,毋庸置疑,砸在他身上四分五裂的水晶吊燈就是凶手。


    “嘖嘖,真是不幸啊。”


    不知如何,本端坐在上層的黑門遙夜正站在他們父子身側,平穩地端著酒杯,對著菲德爾的慘狀一陣唏噓:


    “吊燈毫無預兆地突然砸下,這是怎麽樣的噩耗。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命運襲來時一點反抗的痕跡都無法留下,就連才拿到手的巨額支票也無法享用...


    你說對吧,辛多拉?”


    突然被點到的辛多拉臉色鐵青:“對,你說得對。”


    雖然盧修斯身上纏繞著諸多疑點,但聯係如此緊密的事件,辛多拉還是頭一遭直麵。


    一定是菲德爾話語裏的哪個點觸怒到他了,不做點什麽的話,恐怕就要化友為敵了!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因吊燈安裝疏漏引發的意外,我會這麽告訴蘇格蘭場的。菲德爾的死完全是裝修公司的責任,作為酒店的主人,我會親自向他們追責的。這件事情不會和你有一點關係!”


    “放鬆些,威脅那種可愛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這回換黑門遙夜反客為主,他似乎早就清楚了酒店的內部構造,主動為他開路:


    “我倒是不介意倫敦這堆小尾巴的造訪,隻是...這件事會給我們的茱莉亞染上汙點就不好了。”


    說著,黑門遙夜看向他身旁麵頰紅潤的小托馬斯,意味深長地感歎道:“不過你養了個很有天賦的兒子呢,承受能力不錯。”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死亡,那雙眼睛裏卻沒有半點警惕、厭惡乃至對生命應有的尊重,取而代之的隻有憧憬。


    恐怕再過幾年倫敦又會多出一位優秀的連環殺手吧,希望屆時小托馬斯能看在老朋友的份上給組織的委托多點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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