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我問你一個事。”在車上,王康本來一直看著車窗外,突然他轉頭看向陳皮。


    “什麽事?”陳皮還在想著何國安這件事,現在基本上確定了仇國平是一個壞種,他可以將仇國平一家送到溫知新那裏去了。但是如果直播的話,這事絕對會驚動警方。如果不直播,那一大波情緒值又實在是可惜了。


    “你是不是真喜歡我媽?”王康問道,眼神直勾勾盯著陳皮。


    “是的,我知道這會讓你很為難,但是我還是想說是。”陳皮停止了思考,看向王康。


    “是出於愛,還是同情或者是對我父親的一個承諾?”王康繼續追問。


    “之前可能是出於承諾,後麵可能有些同情,但現在應該是愛。”陳皮想了想認真回答。


    “好。”王康突然身子往後一倒,“這我就放心了。你可別欺負我媽,否則我饒不了你。”


    “你放心,我會的。”陳皮鄭重地點了點頭。


    “哈哈,不裝了,太累了。”王康突然哈哈大笑,“你們大人的事,自己搞定,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對了,陳叔,你覺得剛才那個小玉怎麽樣?”王康突然跟變了個人一樣。


    “王康,你是不是受刺激了?”陳皮驚了,剛才還一臉沉重,現在就笑得沒心沒肺。


    “沒有,你把我媽搶走了,我總得表現出一點不安和不甘吧?”王康笑得很開心,“但我發現裝深沉太累了,所以我裝不下去了。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小玉怎麽樣呢。”


    “挺好一女孩子,你可別禍害人家。”陳皮鬆了一口氣,本來還擔心王康無法接受自己即將成為他後爸的事,還尋思著要如何去和他做工作呢?


    “什麽呀。你和我媽就是兩情相悅,我和小玉就是禍害人家,有你這麽雙標的嗎?”王康一拳打在陳皮肩膀上,“對了,我現在是繼續叫你陳叔,還是該叫你爸爸了?”


    “隨你便”陳皮覺得一陣頭疼,這孩子思想太跳脫了。


    “嗯,我還是叫你小爸吧。”王康說道,“對了,我們現在去哪?是不是你和我媽要給我一個驚喜?說,安排在哪家酒店了?我等下是不是要裝作很難受的樣子?要不要哭幾聲?”


    “小康,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陳皮歎了一口氣。


    “喲,小爸,你現在的演技見長呀,這個情緒醞釀很到位呀。我說你長這麽帥,演技又這麽好,去拍電影吧,我保證你很快就能成為大明星。”


    “小康,你媽出事了。她出了車禍,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裏。她斷了八根肋骨,有兩根斷骨插入了內髒,手術很成功,不會影響。左臂和右腿的骨折也重新固定了,問題不大。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她的腦部受到了重創。醫生說如果恢複的好,可能會蘇醒過來。但如果恢複不好的話,有可能再也蘇醒不過來。”陳皮語氣有些沉重。


    “靠,小爸,你也太狠了點吧?剛才還說愛我媽,現在為了騙我,居然說這麽狠的話,這麽咒我媽?”王康有些急了,“等下我一定要告訴我媽來,說你詛咒她,讓她好好收拾你。你可別忘了我媽是柔道黑帶五段。”


    “我沒有騙你,等下你就知道了。你要堅強起來,那個肇事者我已經找到了,他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嚴懲的。”陳皮也不爭辯,繼續說著。


    “好好好,你們就這樣玩吧,我配合,”王康搖了搖頭,“小爸,我現在是不是要表現得很擔心很害怕很無助?你看看我這樣可以嗎?”說完王康眼睛圓睜,右手塞入嘴裏,牙齒緊緊咬住,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幾滴淚水在眼裏打著轉,不一會兒就順著臉頰流下。他突然緊緊閉著雙眼,身體在不斷發抖,突然他睜開雙眼,眼裏充滿著痛苦、恐懼和無助的眼神,他蜷縮在後座,頭靠在膝蓋上,想哭卻哭不出來,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看見王康這副表情,陳皮的心很疼,他一把將王康摟在懷裏:“小康,你放心,你媽媽一定會好轉過來的,我向你保證。等下我帶你去看她,你一定要堅強,你是她這一生最大的牽掛,隻有你能夠喚醒她。”說完,陳皮的眼睛也紅了。


    突然王康掙脫開陳皮的懷抱,擦了擦眼淚,哈哈大笑:“小爸,我的演技怎麽樣?不比你差吧?剛才我看出來你被我的表演打動了,你也情不自禁了。我早就說過我有表演的天賦了,我一直想學影視表演,可我媽總不願意,所以我才破罐子破摔,狂吃猛喝,長這麽胖的。對了小爸,以後你可得幫我說話,就說我真有表演的天賦,讓她答應我去學影視表演。”


    王康滔滔不絕,陳皮卻目瞪口呆,想要說什麽,但這時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於是隻好搖了搖頭,獨自靠在座位上,一言不發了。


    不多時,車到了人民醫院。


    下車後,王康抬頭看了一眼:“我靠,小爸,你們真是演戲演全套,太敬業了,居然真把我帶到醫院來了。走走走,我現在迫不及待要看你們接下來的表演了。”他真的興奮了。


    陳皮帶著他徑直來到住院部的重症監護室門外。“小康,你媽媽就躺在裏麵,你好好看看吧。”


    王康貼著門,從玻璃往裏麵看去,隻見一個人正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管線,四肢和頭都包得緊緊的。根本看不出麵容,隻能從側麵看出是個女人。


    “小爸,這是我媽?”王康一臉懷疑。


    “是的。”陳皮點了點頭。


    “我去,你們玩這麽大?重症監護室都可以拿來做場景?”王康不由得豎了個大拇指。


    “小康,你好好聽我說。我沒有騙你,我愛你媽,無論你同不同意,我都會堅持。所以我們不會為了取悅你而去故意搞什麽假的。”陳皮雙手掰過王康的肩膀,“你看著我,今天上午你媽去找了劉老師。你媽把情況和劉老師說了,劉老師一下子接受不了衝出了奶茶店想要跑回學校。就在過馬路上瞬間,一輛汽車高速駛來,眼看要撞到劉老師,你媽衝了出去把劉老師推開了,自己被車撞出了二十米,我剛跟你描述的傷情全部是真的,你明白嗎?”


    王康看了看陳皮有些猙獰的麵容,再轉頭看了看裏麵躺著的那個女人,他的眼睛紅了。他推開了肩膀上的陳皮的雙手,人順著門就滑了下去。


    “我知道是真的,我怎麽會不知道是真的。從媽沒來接我,你來接我我就知道了。”王康眼淚奪眶而出,“我是不是一個禍根?我爸剛死了,我媽又出事了,是不是都是因為我?陳叔,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一個禍害?”


    “你說什麽傻話呢?”陳皮聽了王康的話,心都揪起來了。


    “爸爸不要我了,媽媽也不要我了,我留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思?”王康喃喃自語著。


    “不會的,媽媽怎麽會不要你?她愛著你,怎麽可能不要你?你不要胡思亂想。”陳皮蹲下來,抱著王康。


    “小康,媽媽能不能醒過來,全靠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堅強,你好好陪著媽媽,陪她說話,陪她聊天,讓她醒過來。”陳皮輕聲說道,“雖然你媽媽暫時醒不過來,但是你們母子連心,你的情緒她能感受到。如果你這麽消沉,這種情緒會影響到她,她就有可能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陳叔,你說的是真的嗎?”王康睜大了眼睛。


    “當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的。我也是一名醫生。”陳皮點了點頭。


    “好,”王康立刻從地上站起來,眼淚也顧不得擦,對著玻璃朝裏麵說道:“媽,我是小康,今天我很開心,今天我在學校裏被老師表揚了,我的數學成績終於及格了。雖然跟別人相比還差了不少,但是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趕上來的。老師也鼓勵了我,我現在非常有信心。”


    “媽,我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了。我不去學影視表演了,您說的對,演藝圈太浮躁了,也太危險了,我聽你的,好好學習,以後考個好大學,出來後找份正經的工作,生兒育女,伺候您。您高興嗎?”


    王康不斷說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但他強忍著用欣喜的語氣說著。“媽媽,您還記得嗎?五歲時我看到路上有一隻受傷的小鳥,我不懂事,想弄死它。可您特別嚴厲地批評了我,還打了我,很疼。但您說的讓我做一個善良的人的話我一直記著。媽,你每打我一次,我都會變好一點,現在您能起來再打我一次嗎?我想成為一個好人,我想再聽你一次教誨。媽,您起來吧,我想您了。”


    看見王康邊哭邊說,陳皮的心裏的那根弦也終於動了。他自小是孤兒,沒見過自己父母,但聽到王康的話,也勾起了他對父母的那份思念,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擦了擦眼淚,看向裏麵,突然他發現林曼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他一驚,以為是看錯了,再仔細一看,林曼的手指果然在動。再看向林曼的臉,發現林曼眼角也有淚珠流下。


    “小康,你繼續說,不要停。”陳皮大喜過望,然後也不顧是否有監控,身子一晃,穿牆進了重症監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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