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遊戲上市時期將近,宋域會忙到腳不沾地,沒想到他挺閑的,周末在家睡到了中午,起床後隨便吃了一碗速食麵,悠閑地持壺給窗台上的小綠苗澆水。


    穆颯疑惑:“你不用去公司看看嗎?”


    “看什麽?”


    “上市前不是要開很多會,內測公測,廣告營銷,很多要忙的嗎?”


    “那些都分給各部門的負責人了,大家各司其職,我的工作時間已經結束,今天是周末,是放鬆的日子。”宋域放下水壺,拿起塑料小鏟為盆栽鬆了鬆土,“下午陪你出去玩。”


    “天,你不會真的這麽閑吧。”


    “閑在家裏不好嗎?有更多時間可以陪你。”宋域轉過身來,拍了拍雙手。


    穆颯走過來,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那讓我想想,去哪兒玩呢?看電影,打網球,環湖騎車,逛街……好像都沒多大意思,嗯,對了,我們去逛書店吧,我好久沒去書店買書了。”


    到了城東最大的書店,兩人各逛各的,宋域在一樓挑選工具書,穆颯直上二樓買暢銷小說。


    她捧著一本熱門小說在角落裏看了很久,直到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思緒短暫的停頓,等回神過來,她合上書,往前走了兩步,透過書架和書架之間的縫隙,看見了景至琛的身影。


    景至琛旁邊站著一位穿著優雅,長發披肩,笑容可愛的女孩,她正舉著一本書對他說:“這書不錯,推薦你看。”


    “我從不看愛情小說。”


    “準確來說,這不是愛情小說,而是一本愛情指南,裏麵有很多熱戀中男女的心理的分析,值得一看,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女孩的聲音很俏皮。


    她應該是景至琛新交的女朋友,穆颯意識到這點,欲退回原處,卻沒來得及,對麵的景至琛目光神遊的時候,恰好捕捉到了她的影子,有些不確定地喊了聲“颯颯”,然後繞過書架,徑直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果然沒看錯,的確是穆颯,景至琛心裏有些莫名的歡喜,主動打招呼:“颯颯,好久不見了。”


    那個女孩緊跟上來,笑著問了一句:“是你的朋友?”


    景至琛沒直接回答,反而客氣地請求:“婉婉,我有些渴,你能幫我去茶飲區帶一杯咖啡嗎?”


    這位叫婉婉的女孩遲疑了一秒,隨即點頭:“好,那你要喝什麽口味?”


    “都可以。”


    婉婉離開後,景至琛將目光牢牢地鎖定穆颯:“最近還好嗎?”


    穆颯沒有和他多聊的想法,輕輕點了點頭,將手裏的書放回書架,轉身要離開。


    “颯颯。”景至琛上前,聲音略微有些急促,“我要對你說一聲抱歉,上次的照片事件連累你了,給你造成很多麻煩。


    時過境遷,穆颯對照片的事情沒多大感覺了,淡淡道:“那件事我早就忘了。”


    言簡意賅的幾個字讓景至琛很失望,穆颯看他的眼神早沒有以前的迷戀和愛慕,此時此刻,她看他就如同看一個盆栽,好像他在她心裏完全沒有半點分量,意識到這點,他的胸口悶悶的。


    “颯颯,我……”他正準備再說什麽。


    一隻手及時地按在她的右肩上,她不用轉頭,也清楚是誰過來了。


    “選好了嗎?”宋域低頭,詢問的語氣親昵。


    “本來想買一本的,但看到三分之二,猜到結局是不好的,不想再看下去了。”她說,“其他也沒有特別喜歡的。”


    “那我們下去吧。”宋域攬過她的肩膀。


    “好。”


    正在此時,婉婉捧著兩杯熱咖啡飛快地走過來,她笑容倉促,急著趕過來顯然是不願讓景至琛和穆颯有過多的相處時間。


    穆颯從婉婉的臉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單純,熾熱,甚至是癡傻地喜歡一個人,對方的一個神情就可以牽動你的情緒。


    不容她多看,宋域攬著她肩膀的手使力,一個轉身,就帶她往電梯口的方向去了。


    景至琛接過咖啡,輕輕抿了一口,覺得苦味難捱,抬眸的時候對上了婉婉一雙明媚燦爛的眼睛,心情有些微妙,為什麽對她提不起興致呢?她好歹也是個標準的美女,性格可愛,說話柔聲細語,名牌大學畢業,家境優越,對自己而言再適合不過了,重點是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眼裏的癡迷,換做往日,他很享受這些,而如今,他卻沒有心動的感覺。


    原因是什麽?就是不喜歡,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要的類型不是這樣,他真正心儀的是陪伴他四年的穆颯,是可以在他失意的時候,為他打氣的穆颯,是可以在他成功的時候,分享他喜悅的穆颯。


    可惜他意識到這點已經遲了。


    坐電梯下去的時候,穆颯觀察宋域的神情,發現他神情高深莫測,好像在不高興,好像又沒什麽,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手臂:“你在想什麽呢?”


    宋域沒說話。


    “沒在生氣吧?”


    “為什麽要生氣?”宋域的聲音波瀾不驚,抬了抬眼皮,“因為老婆和舊情人聊了幾句?這有什麽。”


    “……”穆颯意識到他還真為這點事情鬧了情緒。


    直到走出書店,宋域的表情都沒有變化,額頭上卻貼著“心情不好請勿靠近”的標簽。


    穆颯突然指了指遠處的天空:“咦?你看看,那是什麽東西?”


    趁宋域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她踮起腳尖湊過去,在他右臉上親了一下。


    等宋域側過臉來,穆颯鬆開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宋太太。”他的聲音有點嚴肅。


    “有什麽事嗎?”


    “有紙巾嗎?剛才被一隻母蚊子叮了一口,不知道有毒沒毒。”


    “宋域,你太毒舌了。”她抗議。


    他終於笑了,捏了捏她的臉:“你膽子不小啊。”


    “是指偷親你,還是和舊情人敘舊?”她反問。


    “自己去想。”他拿出車鑰匙,在手指上輕輕一勾,“現在肚子餓了,陪我去吃飯。”


    他們在一家粵菜廳用了餐,穆颯點了一個和小山坡高的榴蓮冰沙,一勺一勺地挖著吃,眼睛亮亮的,顯得認真執著,在宋域眼裏,她簡直就是個小孩子。


    大冬天吃沙冰的後果是,穆颯中招了,回到家就頭痛鼻塞流涕,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宋域親自端水喂她吃藥丸,用額頭抵了抵她的額頭:“嗯,有點燙。”


    穆颯紅著鼻子咳了咳,宋域無奈道:“誰讓你不聽話,大冬天非要吃冰的。”


    這顆小小白白的藥丸很苦,從舌根吞咽下去的那一刻,她成功地皺起眉頭,宋域則悠悠地剝開一顆花生酥,遞到她唇邊。


    見她發冷,他調高了室內的溫度,她滑進被窩,他幫她蓋好被子,囑咐她先睡覺,她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你不陪我睡?”


    “還有一份報告要看。”他拉開她的手,將她的胳膊放進被窩裏。


    穆颯被感冒折騰得不行,反複咳嗽甚至咳出了淚水,輕聲說:“都這麽晚了,別看了,有什麽工作明天做不行嗎?”


    她的模樣映在宋域瞳孔顯得特別孱弱,他遲疑片刻,揉了揉太陽穴,徑直去衛浴間洗漱,回來後掀開被子上了床,躺在她邊上。她心滿意足側過身,剛想開口說話鼻涕又流了出來,他從床櫃上的紙巾盒裏抽了一張紙巾幫她擤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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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力一呼,感覺整個人輕鬆多了。


    “以後還敢不敢在大冬天吃冰的了?”


    “不敢了。”穆颯啞聲,“但我覺得很奇怪,身體怎麽越來越弱了,前兩年大冬天穿迷你裙,在戶外喝冰汽水都沒事。”


    宋域客觀地說:“你也說了那是前兩年的事情了,前兩年你是二十七……”


    “什麽二十七,是二十四點五的時候。”穆颯及時截斷他的話。


    “唔,人過了二十五,體質會變差。”他繼續客觀地分析,“加上你沒有鍛煉的習慣,越來越弱也是合理的,以後不能在大冬天吃冰激淩,不能穿迷你裙,不能不戴帽子出門。”


    簡直是教育六歲寶寶的語氣。


    她點了點頭,再不敢放肆了。


    “睡吧。”他摟過她的身體,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睡一覺就舒服了。”


    “我沒有睡意,要不你給我講個故事吧,小時候我睡不著,媽媽都會講故事給我聽。”


    “媽媽都給你講什麽故事?”


    “伊索寓言,希臘神話,中國神話故事,格林童話。”


    他低下頭,挨近了她一點,用手指撥了撥她有些淩亂的頭發,微微挑眉:“那我給你講宋域童話集。”


    “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小時候我和哥在鄉下河塘裏抓泥鰍,在草叢裏拿樹杈紮蛇。”他說,“要聽嗎?”


    “我要從頭開始聽。”


    “以前有個很聰明,能幹,氣質很好的男孩,他和他哥……”宋域娓娓道來。


    他低沉和緩的聲音如同最好的催眠曲,成功地安撫了穆颯疲憊的神經,她貼在他懷裏,蜷起來的腳尖抵在他的腿上,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輕輕握成拳貼在他胸口,困意襲來,她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聽到她勻長,低低的呼吸聲,宋域隨手撚下了最後一盞壁燈,按在她後背上的手臂下滑,來到她的腰處,閉上眼睛,陪她一起入睡。黑暗中,她似乎動了動,發出有些怪異的聲音,他及時睜開眼睛,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腰,幸好她就是那麽一動,很快眉頭舒展開來,呼吸越來越沉,完全進入熟睡。


    清晨睜開眼睛的時候,穆颯感覺整個人好了很多,就是頭還有些暈乎乎的,喝下宋域泡好的感冒衝劑後整個鼻腔通暢了,前額和脖頸處有一層薄汗,宋域拿了熱毛巾幫她擦汗。


    “我肚子好餓。”


    “我將煮好的粥拿上來。”宋域說著拿起空杯子,轉過身。


    “宋域。”她喊住了他。


    “嗯?”


    穆颯雙手按在屈起的雙膝上,兩隻熱乎乎的腳丫子並在一塊,清亮的眼眸映著窗外明媚的春光,白皙的臉頰上泛著微紅,慢慢地說:“你真好。”


    宋域晃了晃手裏的杯子,笑了:“那我算是過了觀察期?”


    “這個問題,等我喝了粥再討論。”


    “我等你。”他說完離開房間。


    她微笑地坐在床上,輕輕撥了撥自己的頭發,隻覺得發生在自己周圍的這一切似真非真。有時候幸福來得太快,總給人錯覺,好像是一場夢,但她昨天做過夢了,醒來竟然還是一個如此美好的清晨,有心愛的人在身邊,喂她吃藥,幫她煮粥喝,如果這一切依舊是夢,她願長醉不複醒。


    過了一周,開春了。在美好的季節裏,陸西瑤堂姐陸東哲在城西的飾品分店隆重開張,陸西瑤帶穆颯前去捧場。


    這一回,穆颯看中了一串男士佛珠手串,經陸東哲的同意,拿起來摸了摸,佛珠上淡淡的香草味傳入鼻尖,細膩婉轉,甘涼鑽透。


    “這個佛珠真漂亮。”穆颯說,“味道聞著也讓人舒服。”


    陸東哲耐心解釋:“這個珠子是印尼加裏曼丹島原產的野生沉香,油線漂亮,油脂厚重,味道也好聞,是極品老料。每顆直徑5mm,一共108顆。”


    穆颯一邊觀賞,一邊想著這手串戴在宋域手上會是什麽樣子。


    “沉香有行氣止痛,溫中止嘔的作用,還能活血,降氣。”陸東哲微笑,聲音不急不躁,“佛珠可以保平安,避災消難。”


    穆颯考慮了一會,準備買下。


    “你如果需要的話我會盡快給你做一串一模一樣的。”陸東哲說,“這串是非賣品。”


    “是這樣啊。”穆颯有些失望,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和這條手串特別有緣,手指剛觸及珠子的時候,整顆心就安定下來,她幾乎當下就決定買回去送給宋域。


    不過既然陸東哲這麽說了,她也不能強求,點了點頭,答應她半個月後來取貨。


    陸西瑤打趣她:“買給宋域?”


    穆颯點頭承認。


    “你可真大方,這手串比你一身的行頭都貴十倍不止。”


    “意義不同,這個可以庇佑他平安,無禍無災,多貴都值得。”


    “你還真信這個啊?”陸西瑤湊過來,小聲地問,她不好意思在堂姐麵前說敗興話。


    “我信啊。”穆颯笑著看她,“信則靈。美好的東西為什麽不去相信?”


    結果,她們兩人在店裏淘了些小玩意,開心地告辭,陸東哲親自送她們出門。


    不遠處的綠蔭道上停著一輛純黑色的加長款轎車,車牌號碼不動聲色地透出車主人的位高權重。陸東哲目光一停,投向車裏那個坐姿筆挺,神態軒昂,氣質沉靜的熟人,他坐在那裏等人,目光至始至終看著左前方。直到有個穿奶白色,圓領羊絨連衣裙的女孩步履款款而來,前頭的司機親自下車,為她開車門,她輕巧地鑽進了車後座,坐下後,將頭依在男人的肩膀上。


    陸東哲就站在原地看了他們近一分鍾的時間,然後轉身回店鋪,移開玻璃窗,取出剛才穆颯觀賞過的那條佛珠手串,大拇指輕撥,雅致香韻的佛珠從指間滑過,像是那長久的歲月不經意間在手掌心裏流轉。


    她晃神了許久,垂下眼眸,停止撥動,將手串放回原處,然後打了個電話給穆颯。


    “如果你真心喜歡這條手串,我就將這條賣給你。”陸東哲笑著說,“不用趕回來,等明後天找個時間來拿吧。”


    穆颯買回了沉香手串,親自戴在宋域手上。宋域隨意問了句,這個東西要多少錢,穆颯隨便編了個價格,她才不會說實話,這條手串花光了她近一年的積蓄。


    “喜歡嗎?”穆颯問。


    “嗯,不過我沒有戴首飾的習慣。”他說。


    “我隻要求你在開車的時候戴著。”穆颯認真地說,“這個可以保佑你平安,幫你避災消禍。”


    他將她抱到腿上,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那你想要什麽?”


    “又不是以物換物,我不要你給我什麽,你就老實地戴著就好了,不許嫌麻煩。”


    他雙眸凝聚,看著她一臉誠懇的模樣,緩緩地勾了勾唇:“好,我戴著。”


    宋域公司的情侶遊戲正式上市前一晚,穆颯竟然比宋域還緊張,一整夜睡眠很淺,輾轉難眠。相反,宋域睡得很安穩,呼吸勻長,一覺到天亮後看見穆颯眼底的兩團青色,笑容有些揶揄。


    穆颯無語,她已經發現了,在遊戲上市前的這段準備日子,他的心理負擔越來越輕,吃好睡好,狀態完美,有一次站在體重秤上,她驚訝地發現他還重了兩斤,他從容表示,這些天食欲不錯,吃的有些多了,周末應該去打一場球。


    她覺得他的心態不正常,不是一般人類的心理素質。


    吃完早餐,宋域看了看時間,提議:“我先送你去上班,再去公司。”


    “來得及嗎?”穆颯反問。


    “完全來得及。”


    他送穆颯到公司門口,穆颯下了車,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輕快地跳上石階,宋域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手本能地探入口袋裏摸煙盒。


    穆颯突然停步,轉身,提聲大喊:“那個。”


    “嗯?什麽?”


    “宋大神,我是你的粉絲,我永遠支持你!”


    她竟然大嗓門地喊了出這麽幼稚的一句話,和那些十五六歲的狂熱追星族似的。


    宋域微怔的時候,她已經急速轉身,落荒而逃。


    宋域推了推口袋裏的煙盒,站在車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閃進旋轉門,然後低下頭,無奈地笑了笑,隨即轉身拉開車門,坐回駕駛座。


    餘光看見副駕駛座的縫隙裏夾著一張紙條,他取過,打開一看。


    是她寫的字,字體纖細幹淨,和她的人一樣。


    摘抄了一句歌詞:


    “每一個傷口都是榮耀。”


    他凝眸看了一會,然後將紙條對折,再對折,放進西服的口袋裏。


    其實她多慮了,他從沒有害怕過失敗,即使他體會過那種絕望。


    他三十年的人生經曆過很多,高處的時候被人追捧,低處的時候被人嘲諷,那種落差他很真實地體驗過,但如果經曆那些之後,隻得出一個“我必須贏回來,讓那些看輕我的人瞧瞧”的結論,那他無疑是失敗的。


    漫長的監獄生活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不是公平的,但也不會是永遠不公平的,善惡一念間,老天會讓所有人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那些背叛過他,給他帶來傷害的人,他再沒必要將情緒浪費在他們身上,因為他們早有了結局,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餘生,他隻會為自己活。


    贏得燦爛,輸得也燦爛。


    再無所懼。


    因為自信,也因為那些勝利,名譽和輝煌,對現在的他來說並不是那麽重要,所以他沒有恐懼。他保證對自己能掌控的一切盡善盡美,至於結果是輸是贏,他不那麽熱衷。


    重要的是,此時此刻,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她對他的了解比他期待的深刻太多。


    剛才她局促地對他喊話的瞬間,他怔住了,不是驚訝她的所言所行,而是驚訝自己那一刻,心就那麽自然而然,急促地動了一下。


    從沒有人能那麽輕易扣動他那裏。


    那是什麽感覺,不好形容。


    總之,是猝不及防,匪夷所思,微妙的化學反應,amazing……總之,是非常難得感覺。


    對他來說,百年一遇。


    他竟然狠狠地動心了,像是和尚第一次下山遇到絕世美女一樣,心底升騰起一種特別幼稚的衝動。


    這樣想著,他不禁地凝神。


    堵車的時候,他拿出電話撥了她的號碼,她正在悠悠地喝咖啡,喂的聲音很放鬆。


    “颯颯。”


    “嗯?”


    “謝謝你。”他聲音微微一頓,一本正經到嚴肅的口吻,“對了,突然想對你說,我大概是愛上你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很久,才反應了一個“啊?”


    “你聽見了,別裝糊塗。”他低笑了一聲。


    掛下電話,他看向窗外。


    窗外是早春時節,清露晨流,新桐初引,這樣的時刻讓所有目睹風景的人感到歡喜,漸而有一種強烈的錯覺,好像生活一直是如此明亮,澄淨,從不會出現任何陰霾。


    他想起中學時讀的《a taletwo cities》 開篇的的譯文,其中有幾句話特別有感觸:


    “時之凶者也,時之聖者也,此亦大惑之年,此亦篤信之年,此亦絕念之窮冬,此亦多麗之陽春,人或一事無成,人或萬物具備,我輩其黃泉永墜,我輩其青雲直上。”


    此亦多麗之陽春,一切恰好。


    還有一個事情他騙了她,他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許過一個願望,普通而俗氣,和大部分十八歲的男生一樣,他想實現自己的夢想,再和身邊的漂亮姑娘一直。


    因為,這個世界,唯有夢想和好姑娘不可辜負,一直都是這樣。


    (正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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