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戰魁一行人,又在搽耳村待了好幾天,才開始返程。


    來的時候,吉普車的後備箱塞得滿當當的。走的時候,林桂珍和瞿母也給他們把後備箱塞得滿滿的。


    宋雅芝很不好意思,“不用這麽客氣!……”


    “沒事,拿著吧。”瞿戰魁覺得帶走一點跟他兒子瞿鬆林家有關的東西,也不錯。就當多一點念想吧。


    再說,走之前,他們也給鬆林媳婦兒留下了一筆錢。如果平時生活中有啥困難,可以先應付著。


    這一次,瞿戰魁一起帶走的,還有他的小孫子瞿臨江。


    瞿臨江今年初中畢業,馬上讀高中了。


    瞿戰魁希望他以後能在昆市讀書,以後不管是從軍還是走別的什麽路子,他都能在身邊參考一二。


    因此,他托人以最快的速度,給小孫子辦理好了轉學手續。


    爭取在昆市參加今年的中考,然後在昆市選一所高中。


    瞿臨海和瞿臨川的成長,他做爺爺的錯過了。


    他不想錯過小孫子的成長。


    瞿臨江想以後參軍,知道爺爺在為他鋪路,當然很樂意去昆市。


    隻有瞿母萬分不舍,“臨江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離開過我超過七天的。”


    林桂珍就勸她,“我看臨川他爺爺和那宋姨母女倆都挺好的。再說,臨江跟著他爺爺,肯定比在搽耳村更有前程,是不是?”


    瞿母自己知道,是這麽個理兒。


    隻是心裏有些難過。


    不過,難過歸難過。


    她最終還是抹著眼淚,看著自家老三坐進吉普車走了。


    秦小霜在學校,不知道這事兒。隻是後來回家,才聽父親提起的。


    當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瞿臨江跟他爺爺去,肯定於前程更有利。


    再說,瞿老爺子身邊寂寞,有一個親孫子在眼前,總比遠遠掛念著要好一些。


    ——


    緊張的學習,匆忙的節奏。


    時間一晃,就進入了流火的七月。


    預料中的高考如期而至了。


    與所有的考生一樣,秦小霜的心情忐忑又激動。


    雖然以前每次都考得不錯,沒有失手過。


    但萬一呢?秦小霜不允許自己出現這個萬一。


    激動的是,經過高考這一坎,她的人生將進入新的起點了。


    不止考生們緊張,老師們也緊張呀。


    老師們辛苦耕耘一年的瓜兒,就希望這幾天結個大好瓜兒出來。


    高考前一天晚上,本來不用上晚自習的,但秦小霜照常去教室複習。


    班主任陳老師因為秦小霜最近兩次模考,都進了前三,對她今年的高考報有很大的期望。


    特意把她叫去了家中,關照了一番考前注意事項,希望她能穩定發揮。


    這些注意事項,秦小霜又不是第一次參加高考,早就爛熟於心了。


    秦小霜笑著應下,“陳老師!知道了!您放心!我的心態穩得很,天塌下來都壓不著我的。”


    怎麽陳老師比她還緊張呢?


    想到這兒,秦小霜突然就不緊張了。


    她輕鬆笑著跟陳老師打聲招呼就離開了。樓道比較昏暗,秦小霜在跨下一道樓梯時,突然腳下一打滑,身子猛地向下方樓梯衝下去。


    秦小霜心裏“咯噔”一下,腦子裏快速閃過各種慌亂的念頭。


    看著長長的樓梯,秦小霜隻知道,她不能就這樣摔下去!


    如果照這樣大的慣性摔下去,她不磕破腦袋,也大致要摔斷腿了!


    照此下去,明天的高考就別想參加了。


    反正不能摔下去!


    秦小霜在電光火閃之間,告訴自己。


    她極力扭轉身子,快速伸出手,朝樓梯邊的扶手大力抓去。


    隻聽“嘭”的一聲,手骨碰擊鐵欄杆發出響亮的撞擊聲。


    幸好!抓住了樓梯扶手!


    秦小霜衝下幾步樓梯後,終於勉強穩住了身形。


    她顧不上手掌在鐵欄杆上摩擦所產生的刺痛感,定睛往腳下一看。


    昏暗的視線間,她感覺腳下涼鞋踩在地上滑膩得很,鼻間能聞到香香的菜籽油的味道。


    是誰在這樓梯口潑了一大瓶油?!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塑膠涼鞋,如果是運動膠鞋,肯定已經摔下去了。


    秦小霜後怕不已!


    秦小霜抓住扶手,不敢鬆手。實在是因為腳下太滑,她真的不能保證等會她還會這麽幸運抓得住扶手。


    並且,她發現自己的腳下一動,腳踝處就鑽心地疼。


    不用說,她的腳踝扭傷了!


    她抬頭往上看去,發現這兒離陳老師的家門口不過幾步樓梯。


    是誰在這兒潑油的?


    她剛才看見陳老師的女兒陳佩佩剛從樓梯走上去的。


    是她把油潑這兒了?為什麽?


    秦小霜疑惑不已。


    正在秦小霜糾結著怎麽離開這個潑滿油的樓梯口才算安全的時候,陳老師的門口找開了。


    陳老師在屋裏聽到很大的聲音,擔心剛才下樓的秦小霜是不是遇到什麽問題。


    就探出頭來,查看樓下的情況。


    “陳老師!我的腳扭了……”


    秦小霜小聲叫道,有點委屈。


    好好地叫她來聽什麽考前訓話嘛!根本沒必要!


    陳老師聽到秦小霜說腳扭了,大吃一驚。


    他趕緊拿了家裏的手電筒出來查看。


    低頭一看,頓時勃然大怒,“是哪個王八蛋今兒晚上把油潑在樓梯口的?!”


    一向溫文的中年儒男陳老師忍不住爆了粗口。


    空曠的樓梯間根本無人應答。


    但現在秦小霜把腳扭了,這才是大事。必須馬上解決。


    陳老師氣惱地回家拿了拖把,又倒了點洗衣粉,出來把地上的油都拖幹淨了。


    然後,才扶著秦小霜去學校醫務室拿傷藥。


    “怎麽這麽不小心?”醫務室的值班醫生聽說秦小霜明天就參加高考了,也很著急。


    “唉!怪我!我不該叫秦小霜來我家的。不知道是誰在樓梯口潑了油!”


    陳老師一臉懊惱的神色。


    秦小霜見陳老師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就不好生氣了。


    再說,臨川哥的恩師也是她的恩師呐,她怎麽敢生氣。


    “那個,陳老師,沒關係。我回去擦一擦藥,應該就沒事——”


    話沒說完,她就疼得呲牙咧嘴。


    醫生的手一按上她的腳踝,那股疼痛就直達靈魂深處。


    “那沒辦法,同學。再疼也得忍著,隻有多揉一揉,才能好得快。”


    醫生又給秦小霜揉了一會兒,就給她開了藥,讓她自己晚上回去記得多揉揉。


    秦小霜隻好認命地拿了藥,一瘸一拐地回宿舍。


    陳老師滿臉愧疚地看著她的背影,著急地直皺眉毛。


    在這個節骨眼上,到底是誰在他家門口樓梯上潑了這麽多菜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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