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文因為要結婚,向畜牲站請了三天假。


    五個月過去,他基本可以獨立上門給村民豬牛看診了。站內也漸漸把他看成了一個能擋事的人。


    他要請三天假結婚,站長很通情達理地準了他的假,隻說讓他好好結婚,結完婚回來就好好工作。


    其實,如果有人能夠代勞結婚這件事兒,他都不想請假的。


    請假結婚,還不如讓他跟豬牛們待在一塊自在。


    臘月十八。


    上午宋大柱催促了好幾遍,才把宋代文催出門去接親。


    兩親家雖然不遠,但態度要積極啊。宋大柱不想讓親家覺得他們宋家不重視這門親事。


    宋代文跟著迎親的嗩呐隊伍到達秦大順家時,秦珍珍已經在家翹首以待了。


    “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了!”看見迎親隊伍到來,村民就嚷嚷著通知屋裏等待的人。


    今天宋代文穿著一身嶄新的灰色中山裝,頭發也理得清爽。


    乍一看去,高挑挺拔的個子,麵容白淨清俊,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夥兒,在一眾農村糙漢子堆裏顯得格外醒目。


    隻是麵相還稍顯稚嫩。他看向圍著他觀看的人群,臉上的笑容很淡。若是仔細看他,會發現他隻是嘴角勉強扯了一點弧度出來,一雙眼睛比這個時節冷寂的池塘還要平靜無波。


    眾人隻當他年紀輕輕就結婚,有點害臊。就沒有取笑他。


    這個時代的農村辦喜酒也沒那麽多講究,也沒人故意攔門哄笑的。


    眼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宋代文進去堂屋給秦大順兩口子打了聲招呼,秦大順就把秦珍珍從房裏叫出來,讓她跟著新姑爺走了。


    也沒有想象的那麽熱鬧。


    綁了紅綢的嫁妝,早就擺在院裏。現在人來了,隨著送嫁的鞭炮聲響起,秦大順一聲“走吧”,安排好的村漢子就抬了嫁妝往院外走。


    穿著一件鮮紅襖子的秦珍珍就跟著宋代文,離開了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八十年代初期的農村婚禮其實簡單得很,沒什麽好看的。


    況且,今天結婚的這兩人,秦小霜也沒有多大興趣觀看他們結婚的這一幕。


    因此,秦小霜吃過早上這一頓酒席,就早早地回去了。


    酒席吃完,西陵來的客人很快就要走。秦大勳開車把秦王氏和秦鳳妹母子三人,送到城裏汽車站,再給他們買了回西陵的汽車票,讓他們自己坐車回去。


    隻是晚上回到家,秦小霜的話讓秦大勳和林桂珍都震住了,尤其是林桂珍,更是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行!不行!小霜!你怎麽能一個人坐這麽遠的車到滬上去呢?”


    她一臉驚嚇地看著異想天開的大閨女,


    “我可是聽別人說了,大姑娘家在火車上不安全得很,萬一遇到人販子怎麽辦?”


    “媽!哪有那麽可怕!我現在可是很厲害的,想欺負我也沒那麽容易!”


    秦小霜看著一臉擔憂的母親,“再說,我中途又不換車,大不了把我送上火車,讓臨川哥到滬上火車站去接我就好了。”


    林桂珍還是不為所動,她精心嗬護著長大的閨女,不舍得她去麵臨哪怕一丁點的風險。


    秦小霜覺得母親不好勸動,就轉向父親,


    “爸!你覺得呢?其實,我想去滬上,還想著順便看看那邊的環境怎麽樣?我還打算明年報考滬上的大學呢!”


    “您想想看,最多再等半年多,等我上大學了,還不是要經常一個人坐那麽遠的車?”


    “我都已經成年了,不可能一直不敢出門吧?那我什麽時候才能真正長大啊?”


    秦大勳是常年在外麵走動的人,知道大閨女說的也有道理。


    孩子大了,得給獨立成長鍛煉的機會。


    “讓我想一想,明天再說吧。”


    秦大勳擰著眉頭,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他知道已經訂親的兩孩子,長期不見麵,也不合常理。


    瞿臨川等過完年再回來,自家大閨女又忙著去學校了。確實難得有接觸相處的時間。


    秦小霜說,以後想報考滬上那邊的大學,這個想法也不錯。以後,兩個孩子相處就方便很多。


    秦大勳是過來人,知道年輕人談戀愛長期見不著麵,是很難熬的。他也希望自家閨女跟瞿臨川能好好地處下去,將來感情婚姻都要美滿。


    這是一個真心疼愛孩子的父親,最樸素的心願。


    ——


    宋家。


    夜色已濃,秦珍珍一個人坐在新房裏。她已經坐了很久,膝蓋和腳踝都凍得有些僵了。


    賓客幾乎都散了,還有一桌宋代文的兩個表兄沒走,和宋代文還在喝酒。


    “哎!我說阿文,今天可是你大喜日子,你可別喝太多,小心等會兒入不了洞房!”


    他大舅家的表兄看著喝得臉頰緋紅的宋代文,忍不住勸道。


    “阿文!”三舅家的表兄拉開宋代文攥著酒瓶的手,把他從凳子上拉起來,“快回房裏去,要不弟妹可要怨咱們做哥哥的不懂事了!”


    宋代文還不想離開,反手就死死扒拉著桌角,大著舌頭道,“喝……!我還沒喝……喝夠呢。人生難……難得幾回醉,今兒我就要喝個痛……痛快!一醉方休!”


    宋代文不過是一個才剛高中畢業半年的書生,以前都沒怎麽沾過酒,本來就沒什麽酒量。現在幾杯酒下肚,胸口燒乎乎的,臉上也火辣辣的,腦子裏也有些迷糊。


    不過,這種感覺很讓他上頭。


    很舒服。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飄飄的,那些不開心的,不願意回想的事情,都統統不再纏繞著他。


    他很久沒有這種舒適的輕鬆的感覺了。


    宋大柱看兒子雙眼迷離、酒氣衝天的樣子,知道他心裏不痛快。但這個大喜日子,他也不會慣著他。


    人生那麽長,哪能事事都如意呢!


    他伸手拉住宋代文的胳膊,語氣有幾分嚴肅,


    “阿文!你還想喝不打緊!可你兩表兄該休息了!”


    他忍了忍,又抓緊兒子的肩頭,語重心長道,


    “阿文!你今天結婚了!是個男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任性。你該擔起自己的責任來了!”


    父親的話,讓宋代文的眼神清明了一些。


    作為宋家幾代單傳的男丁,他該頂起宋家的這一方天空,宋家的繁衍昌盛還壓在他單薄的肩頭!


    他抬頭看向被他強拉著喝酒的兩位表兄,


    “那,大哥,三哥,我們下次再喝!”


    這兩位表兄這才在宋大柱的安排下,下去洗漱歇息了。


    宋代文自己洗漱完,搖搖晃晃地走進自己的房間。


    微弱的煤油燈下,大紅色的床帳和被褥衝擊著他的視線。


    他甩甩頭,朝床邊坐著的人走過去。


    一半清醒,一半迷醉。


    他想叫一聲“小霜”,可是心底又無比清醒地知道,眼前坐在床邊等他的人不是秦小霜,而是秦珍珍。


    他張了張口,終究覺得秦珍珍這個名字有點膈應,沒有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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