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崇拜孟星遲,但也怕他隻是一時興起,玩膩了就放手,所以她不敢聲張,也不知道怎麽做,隻能力所能及地督促著蘇潮多看點書。


    「我喜歡的是他,不是他背後的家庭。」孟星遲沉聲,又笑了笑,「如果我努力到這個地步,談個戀愛還需要考慮別人的家境,豈不是很失敗?」


    「真的嗎?」蘇汐眼眶紅紅地看著他,「那你也不是單純的看臉吧?」


    「他很幸福,身邊的所有人都害怕我傷害他,甚至連我媽也覺得我配不上他。」孟星遲輕笑出聲,定定地看著她,「其實,我也怕我傷害他,哪怕是一丁點,我都捨不得,我很怕哪裏做的不夠好……」


    良久,蘇汐悶聲說:「對不起,是我多慮了。」


    「你們兄妹間的感情真好。」


    「……你是不是現在才知道這件事?」蘇汐頓了頓,「他沒跟你說,估計也是怕你不喜歡。」


    「不是。」孟星遲想起第一次見到學校裏見到蘇汐的那一天,蘇潮很堅定地說蘇汐是他親妹妹,他笑了笑,「他應該是覺得,你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所以不需要再多說這些。」


    「他本來就是蘇家人。」蘇汐點點頭,狠狠地擤了把鼻涕。


    其實孟星遲並不是沒有察覺,蘇汐和蘇朝陽的相似度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了,可蘇潮和他們二人並不相像,五官和身高尤為突出。


    尤其是見到蘇父蘇母後,這種對比就更明顯了。


    如今得到證實,他忽然明白蘇潮那好脾氣是哪來的了。


    三四歲被蘇家領回家,已經有了自我意識,知道自己非親生,所以生活得格外小心,照顧到各個家庭成員的情緒。


    哥哥妹妹念書很好,那他就願意幫爸媽幹農活養這兩個讀書人。他甚至並不知道辛苦,隻要能為這個家出一份力,就是值得的。


    這種性格伴隨著他長大,對待隊友們同樣如此。


    「我媽媽其實一開始沒想帶他回家的,家裏窮,懷上我之後,他們省吃儉用準備好了罰款,幾乎是拿出了全部積蓄。」蘇汐撿起旁邊的石子,往湖麵上扔去,濺起一點水花。


    「他不是本地人,據說母親難產而死,父親死於礦難,家裏東西被人偷得差不多了,他才到處流浪。在這附近轉悠了好些日子,衣服鞋子都破了,餓了就刨地裏的紅薯吃。我媽看他可憐,就偶爾給幾個包子,烤土豆或者烤玉米。」


    孟星遲瞭然,難怪他喜歡吃土豆玉米這些粗糧。


    「媽媽臨產期的時候,這裏下大雨,就這條河漲水了。我媽站在河邊喊我爸回家吃飯,結果腳下一滑,大著肚子起不來,呼救了半天。二哥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使出吃奶的力氣攙著我媽的胳膊,眼睛都急紅了,費了半天勁才把我媽扶起來。結果上麵一個浪把他打進河裏了,幸好我爸及時趕到。」


    「他和媽媽同時去了醫院,我就是提前在那天生出來的。媽媽看他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沒人管,說剛得了一個孩子,不能再把另一個給扔了,那是作孽。」蘇汐笑了笑,「我媽取名都是看天氣來的,她非說那天是潮汐來了,給她送了兩個孩子,於是就給我們倆取名叫潮汐。」


    孟星遲望著湖麵,靜靜地出神。


    「我是早產兒,小時候身體很瘦弱,大哥住校,幾乎都是二哥照顧我。他就一直給我弄各種吃的,人還沒有灶台高,就搭個凳子給我熬湯。」


    蘇汐嘆了口氣,眼睛莫名又紅了起來,「但是我小時候不懂事,聽了剛剛那個吳姨的話,以為他是野孩子,專門來跟我搶爸爸媽媽的。有次我就把他推到了這個河裏,還讓他去死。」


    孟星遲眼神微動。


    「還好水位不高,他沒有溺水,但是磕到頭了,爬起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額頭還在流血,結果他笑著跟我說他最近在學遊泳,下次就可以去摸魚,給我熬魚湯補身體。」


    說到這,蘇汐埋頭嗚咽起來。


    孟星遲安靜片刻,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良久,蘇汐的情緒漸漸平復,甕聲說:「孟總,謝謝你......不過你的力道有點大了,我腦子快震盪了。」


    「哦不好意思。」孟星遲手臂一僵,忽然聽到後麵一聲大喊——


    「你們在幹什麽!」是蘇潮的聲音。


    孟星遲立即回頭,眸光沉沉地望向他,嘴角剛揚起來,就見他飛快地跑下來,拉開他的手:「讓咱媽看到了,肯定又要給你們亂牽線了……蘇汐,你怎麽了?抬起頭看看?」


    蘇汐一直低著頭,聞言,一句話不說,轉身往反方向跑了。


    「她怎麽了?」蘇潮扭頭,眼睛一眯,「是不是你欺負她了?」


    「我沒有。」孟星遲再三保證,「她就是眼裏進了點水。」


    「什麽水?」


    「……溪水。」孟星遲指了指水麵,忽然轉移話題,「你昨天說想帶媳婦來這玩,這裏有什麽好玩的嗎?」


    「怎麽了?」


    「我想玩。」


    「……你還挺童真?」蘇潮笑了笑,彎下腰在水裏掏了掏,「也沒什麽好玩的,就是想找個伴跟我一起捉螃蟹和魚。」


    「那就一起捉吧。」孟星遲捲起褲腿和衣袖,「怎麽捉?」


    「你來真的嗎?」蘇潮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就搬開這些小石頭,就可能會看到有小螃蟹出現,石頭越大,藏得螃蟹也越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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