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餘也不說話,老老實實從梯子上下來,轉了個身去櫃子裏找換洗的衣服。


    學弟在旁邊眼巴巴地看,等周孟餘進了浴室才問梁沛,「我哥這是怎麽了,喝多了?」


    「他酒量這麽差?」梁沛嘆了口氣。


    學弟點頭,「差不多一杯倒,聽說他們第一次班級聚餐的時候他剛坐下就喝多了,之後再也沒人敢灌他酒了。隻要喝了酒就飄,這是喝了多少啊?」


    梁沛:……


    梁沛:「三罐。」


    學弟震驚了一下,緩緩朝梁沛豎了個大拇指。


    大概十分鍾浴室的門開了,周孟餘腦袋上蓋著毛巾,一邊搓一邊往外走。


    也不說話,走到自己床邊上把毛巾隨手往欄杆上一搭,又想往床上爬。梁沛一直看著他,無奈地過去再一次拽住他的褲腰。


    周孟餘這次轉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晚安梁沛。」


    「晚什麽安,下來吹頭髮。」梁沛說。


    「不吹,睡覺。」周孟餘搖頭。


    「下來。」梁沛沉聲。


    周孟餘動作頓住,過了一會兒還是乖乖從梯子上下來。


    「坐著。」梁沛把他按在凳子上,周孟餘乖乖坐著。


    然後梁沛拿過來吹風機,慢慢給周孟餘吹頭髮。


    152.


    梁沛雖然人體貼,性格好,長大之後也經常照顧性格大大咧咧的姐姐,但給人吹頭髮這件事真是人生頭一遭。


    而且還不是男生那種短髮,幾乎等於是長發。


    梁沛第一眼見周孟餘其實不是周孟餘拿到他箱子的那一刻。之前他辦新生登記的時候已經見過周孟餘幾眼了,側臉,背影。


    雖然沒看見正臉,但周孟餘的氣質和髮型實在讓人過目不忘。


    很坦白地講,梁沛第一眼就是被周孟餘的髮型吸引。沒什麽深刻的內心活動,就是庸俗地覺得好看。


    而現在他輕柔地搓著周孟餘的頭髮,等它們一點一點被吹幹,水分從他掌心蒸發出去,這種感覺很讓人上癮。


    好像已經擁有。


    要是說之前他對周孟餘隻是欣賞、想嚐試,過了今晚就是真的非他不可了。


    通常人們很難講明白喜歡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麽,多數人像周孟餘一樣,會不開心,不知道為什麽。然後後知後覺發現這大概就是喜歡,喜歡就是不明緣由的情緒牽動。


    而梁沛從一開始就很明確,想了解,想觸碰,想占有和支配。


    他不是清純純愛款,喜歡在他眼裏是欲望,對周孟餘的欲望。


    梁沛吹得太認真了,周孟餘坐在椅子上也太聽話了。


    他們這實在是太像……


    學弟忍無可忍,終於在梁沛關掉吹風機的瞬間出聲,「梁沛,你們倆在一起了?」


    ……


    153.


    周一早上宿舍裏三個人都是早八,梁沛起得最早。


    周孟餘又是被鬧鍾吵醒的,跟以前的起床模式一樣,按掉鬧鍾之後睜著眼睛發了會兒呆。


    我是誰,我在哪兒。


    大腦完全空白地發了兩分鍾的呆,什麽也想不起來,周孟餘遲緩地坐起來,伸手把床簾撩開。


    梁沛已經在洗漱了,學弟也剛剛醒,也坐在床邊做最後的自我欺騙不願意下床。


    早八,大學生永遠的敵人。


    周孟餘用了三分鍾飛快收拾好床鋪爬下床,路過鏡子的時候猛然頓住腳步,盯著鏡子裏自己的髮型看了足足半分鍾。


    或許這個爆炸頭是屬於他的嗎?


    他昨晚怎麽睡覺的?他昨晚洗頭了?他昨晚吹頭髮……


    吹……頭髮……


    周孟餘眨了眨眼,猛然想起來一個畫麵,他的直男舍友梁沛,拿著一個吹風機用堪稱溫柔的動作幫他吹頭髮。周孟餘猛地吸了口氣,這難道不是夢???


    周孟餘腦子有點卡殼,行屍走肉一樣靠近洗手池,梁沛剛洗漱完,正在用毛巾擦臉。看見周孟餘過來很平常地問了一句,「早。」


    周孟餘不知道為什麽沒敢回話。


    他擰開水龍頭,撩了點水往自己頭髮上沾,看得梁沛皺眉,「昨晚不是洗了嗎?」


    周孟餘遲鈍地回話,「吹得太炸了,睡一晚變爆炸頭了。」


    「哦,抱歉,我沒什麽經驗。」梁沛說。


    154.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周孟餘在心裏無聲地大喊,真的不是夢啊!梁沛真的給他吹頭髮了?等會,這在直男之間是可以的吧?是沒問題的吧?


    等會,周孟餘,你緊張什麽。


    沒問題,吹個頭髮而已,他們女生還手牽手一起去上廁所呢!這就是友情,這就是閃閃發光的友情!


    「頭疼嗎?」梁沛問。


    周孟餘嚇了一跳,手都抖了一下,飛快答,「什麽,不疼,不疼,怎麽會頭疼呢。」


    「昨晚你喝……」


    「啊!我喝多了,對,喝多了。我這人酒量就這樣,以後再也不敢隨便喝了,麻煩你了!就是不太記得昨晚發生什麽了,昨晚發生什麽了嗎?」周孟餘語速很快,一臉無辜地看梁沛。


    梁沛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末了挑了挑眉,「沒什麽。」


    然後就把毛巾往衣架上一搭,轉身走了。


    周孟餘猛地鬆了口氣,然後在心裏瘋狂大喊。


    去他媽的友情啊!!!友情個屁!!!昨晚是怎麽回事?他雖然不記得全部了,但是零星記得的那些碎片怎麽看都很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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