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道:「六十餘載,不日你定能成仙,我卻是不再指望。若當初我與你站在一起……」


    「沒有若當初,一切都是合該這樣走下去,你不必自責,人各有路,你我彼此伴過,我已心滿意足。」


    女主人忽然愣道:「如今你對我……」


    「多年交情,已是重要故交友人。」


    「……是,多年……這許多年……」


    「隨我出去吧。」


    「我想留在這裏陪著你。」


    「如雲,你知道那不是我。」


    女主人怔怔看著輕徽半晌:「我知道。」


    從來知道,自己騙自己罷了。


    輕徽攙扶著她走回了橋的另一麵,我心裏五味雜陳,說不出的不舒服,想到了過去,我忘記了姬塵影,忘記了關於他的一切。


    想到了陰山山洞再相遇後的一切一切。


    「若再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你會選心之所向嗎?」


    我四下望了望,輕徽二人已經走遠消失不見了,「是誰?是在和我說話?」


    「自然是你,這裏也沒有旁人了。」


    「你怎麽能看到我?」


    「你在某個人的一段記憶裏,可是這個人的記憶卻沒有到達此地,是你自己進來的。」那聲音忽遠忽近,聽不出男女老少。


    「你是何人?」


    「我?我不是什麽人,若非要說,隻能說是一切的執念吧。」


    「執念?」


    「此地是夢妖的域,我由此而生,方才那女子便是悔意太深,促成了這座橋這方涼亭和那個人。」那人道:「你本來是要走,可你多想了。」


    「想什麽?」


    「一個人。」


    「誰?」


    「你知道,何必再問。你懷著對此人的感情,思念無窮,卻還有另一道感情擋著,仿若愧疚。」


    「我這人不玩文字遊戲,你說得都沒錯,那愧疚是因我有未報之仇,不該想男女情愛,我卻生了邪念,愧對對我有大恩之人。」


    「……」


    「嗯……男男情愛。」


    「為何不該?」


    「我知自己必定是要報仇的,世間無能阻我,我也為此賭上全副身家性命,遂不能再全心全意將自己交付出去,這對他不公平。」


    「你的魂魄千瘡百孔,可魂識並無可破,也是少見。」


    我笑道:「那我能走了嗎?」


    「攔不住你。」


    我沿著來時的路從夢中回去,女主人已經甦醒,眾人都圍著,小狐狸依舊趴在雲齊肩上。


    方才……雖說穩定住了心神,可我明白,我竟是真的動了念頭,隻想著什麽報仇不報仇,放下也好,他一直在等我,我不願讓他等的。


    我學著雲齊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就這樣還教小塵影什麽恩情必報,經不住一絲絲的考驗。


    ☆、香爐夢境


    「你可以看到他們每個人的夢了。」


    我一驚:身旁不知道何時站了一團鬼火。


    「你哪位啊我靠。」


    「我們剛剛說過話。」


    我想了一下:「夢裏那個?這裏不是姬塵影的記憶嗎?你怎麽能進來。」


    「跟著你,我是你想法的具象化。」


    「這也行?」


    「世間萬物千變萬化,又什麽可稀奇。」


    「哦,那你怎麽稱呼?」


    「……」


    「看你一團鬼火,就叫你阿綠吧。」


    那鬼火似乎燃燒得更旺了一些:「……我沒有名字,隻是你的思想具象化,你愛叫什麽就叫什麽。」


    「好的小火。」


    「……」


    「方才你說我能入他們每個人的夢?」


    「是的,我已誕生,你又通過極強的靈力來到一個記憶中,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你這也太八卦了……先看懷江,我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和顧風有一腿。」


    「……你真是個奇葩。」


    「過獎過獎。」


    「穿過他們的身體就可看見了,隻能看,無法幹擾或是改變。」鬼火說著,先穿過了懷江的身子,不見了。


    我也跟著,隨之進入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這個幻境裏隻有一間茅草屋。


    「這些夢都是夢主人最難以忘懷的場景。」


    我腳步遲疑了一瞬:「太隱私的我就不看了,畢竟都是同門,以後見了麵怪不好意思的。」


    鬼火道:「你還在乎這個?」


    「當然,我就是想八卦一下他和顧風。」


    「……明確告訴你,沒有。」


    「走了走了。」


    「但他確實如你所料是個斷袖。」


    「……靠,我什麽時候說他是了?」


    鬼火嗤笑了一聲:「你現在看誰都是。」


    我剛要反駁,茅草屋的門被人推開了。


    依稀能認出是孩童時代的懷江,眉眼與現在的七分相似。


    他從屋子裏出來,小心翼翼地關好門,拿起院子裏的鐮刀離開了。


    「他要幹什麽?」


    「上山砍柴吧。」


    「這就沒了?」


    「沒了。這就是他最忘不掉的場景了,若要深究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方才說不看別人的隱私。」


    「你都說他倆沒一腿了,沒意思,換下一個。」


    我們一同離開,我看著靖珩靠在木屋的柱子旁,靜靜看著圍著師叔的幾人,道:「看他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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