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零榆沒好氣,「西蜀是亂了,你就不怕收不了場?」


    沈清和順著宋零榆的話點點頭,「這不是有零榆盯著嘛!」


    宋零榆:……


    你倒是什麽都沒幹,本官好苦的命啊!不但要處理朝堂那些破事,還有替你注意著鎬京。


    沈清和避開宋零榆幽怨的眼神,「本官可是受傷了,在鎬京百姓眼裏都快要病死了,宋大人就不要跟一個病患較勁了。」


    宋零榆:……


    沈清和瞥了宋零榆一眼,失笑,「行了行了,一卷琴譜再加一千兩銀子夠了嗎?」


    宋零榆笑,「夠夠夠。」


    沈清和一言難盡,「以前可不知你這麽……」


    「有銀兩才叫人有動力。」


    沈清和失笑,也對。


    「等到鎬京最亂的時候,就是抓那些人最好的時候。」沈清和嘆息了一聲,語氣漠然,低的似乎要湮滅在風裏。很快,他就從這種情緒裏脫離了出來,「朝堂如何?」


    宋零榆看了他一眼,「還是那樣。」害怕惶然,就怕秦筠守不住隨時就被北疆打到了鎬京。


    沈清和垂下眸子「嗯」了一聲,「我會注意鎬京情況。」


    ……


    入了冬,沈清和知曉的第一則消息不是揪出了他國的細作,而是北疆與南燕聯合攻打西蜀的消息。


    南燕?


    沈清和不相信晏歲時會叫南燕的人攻打林修竹誓死守衛的國土,難道是……晏歲時遇了麻煩?


    收了這則消息,沈清和自然不能再府裏待著了。


    沈清和穿起了朝服,臨出門時裹了一件鬥篷。


    剛出了府,沈清和又收到了一則消息。沈清和聽完後緊蹙的眉頭鬆開,笑了聲,整個人顯得有些慵懶,對著決明道,「去宮裏。」


    這會兒約莫是巳時,風有些寒,就算是有太陽也阻擋不住冬日的刺骨,呼吸間隱隱有薄霧飄散在麵前。


    抵了宮門口已有許多朝臣等在了宮門口,見著沈清和,殷勤迎了上來,「沈大人。」


    「丞相大人傷可好些了?」


    沈清和笑著一一回應。心裏倒是感慨萬分,幾月前他們恭維的還是謝榮,世間更迭交替總是變幻無常。


    看著這些大人這會兒殷勤的很,一幅以他為尊的恭敬模樣,要是有一日他與謝榮一樣掉下了這個位置,沈清和相信這些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將他吃拆的連骨頭渣都不剩,才好出了心裏的惡氣。


    沈清和覺著挺有意思的,雖然這個丞相他已經做倦了,但這些大人麵上看不慣他卻不得不裝作欣喜的模樣還是挺有意思的,比上奏彈劾他的摺子有趣多了。沈清和麵上看不出一絲不耐,叫人看著直咂舌。


    宋零榆來時見著沈清和,麵色有些不好看,一步步朝沈清和走了過來。


    旁邊的大人見著宋零榆,下意識退開了道路。很快,沈清和身前圍著的人讓開了一條道。


    沈清和看著宋零榆笑,「宋大人皺著眉作甚?」


    宋零榆幽怨的看著沈清和。


    沈清和挑眉,「本官許久未上朝,見著眾位大人的笑臉當真是想念的很。」


    眾位大臣:……


    這句話怎麽越聽越不對勁?


    有宦官來傳話,眾臣進了宮門。


    沈清和與宋零榆一併,沈清和笑,「今日過後就不用零榆盯著了。」


    宋零榆疑惑的瞥了沈清和一眼,什麽意思?也知不是詢問的地點,隻好頷首,繼續往紫宸殿走。


    「你說南燕為何會與北疆聯手攻打西蜀?他們就不怕螳螂捕蟬,北疆這隻黃雀啄了他們眼睛?最後為他人做了嫁衣?」宋零榆喃喃道。


    沈清和看向前方,眸色淡然,「你也說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南燕地幅偏小,且多為平地,易攻難守。若是南燕不與北疆協作,那隻蟬未必不會是南燕。」


    以絕後患,是那位南燕皇子晏洲的做法。


    南燕當然也能與西蜀合作,隻是這僅僅是一個假設。南燕選擇了與北疆一同成為螳螂,去捕捉西蜀這隻地大物博的蟬。


    隻是最後誰會成為那隻黃雀還尤為可知。


    晏歲時顯然也想到這一層,臉色難看,沒有說話了。


    到了紫宸殿,不消多時,皇帝就在攙扶下來了。


    沈清和眸裏劃過一絲啞然,他險些有些認不出皇帝了。


    皇帝身上黑色的帝王袍看著有些鬆鬆垮垮的,他瘦太多了。眼窩凹陷,雙目無神,麵色蒼白,竟感覺有些灰白,像是將死之人的麵相。總之那裏還有以前帝王的威嚴之勢。


    見著沈清和來上朝,皇帝強撐著問了句,「沈卿病可好些了?」


    沈清和垂下眸,「無大礙了,謝陛下掛念。」


    皇帝咳了好幾聲,勉強打起精神,「既然沈卿好了,該接手的都接了吧!」


    這是叫他繼續為皇帝賣力的意思,沈清和眸裏寒涼,應了,「是。」


    這會兒皇帝才看了秦筠來的急報,赤紅著雙眼,又咳了好幾聲。殿內朝臣們大氣不敢出一句,就怕驚擾了皇帝。


    沈清和明顯看著皇帝咳罷後唇縫裏溢出一絲血跡,被皇帝匆匆擦去。


    若是不想引起朝堂動盪,皇帝吐血的場景怎能叫朝臣們看到?


    沈清和眸色一沉,又下意識指尖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皇帝咳罷後這才疲憊道,「眾卿知道朕為何召你們來嗎?」他也不是為了聽一聽朝臣的回答,自顧自道,「禍患不除,朕怎能心安?」皇帝是最後一句話輕而又輕,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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