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竹有大才,是天生的將帥之才,所以他才說可惜。但歸到秦筠身上,沈清和隻覺得心痛。


    沈清和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月色朦朧,很美,又叫人覺得淒涼。叫他想起遠在邊關的晏歲時,沈清和眸裏擔憂,你還好嗎?不要離開漠北。


    若不算兄弟,就算是為了林修竹,沈清和也會好好替他護好晏歲時。


    沈清和眸裏的擔憂幾乎要化為實質,晏歲時很倔,恐怕是不會好好待在軍營中。


    林修竹的屍體失蹤會與晏歲時有關嗎?


    沈清和攔住了要進院中的蘇木,這會兒進去就不怕秦筠直接將他給斬殺了嗎?


    蘇木有些歉意,語氣堅定又恭敬,「屬下去給殿下當沙包,打到殿下出了氣。」


    沈清和眸裏有些微薄的怒意,「糊塗。」心裏卻是為秦筠慶幸,他有恭敬的屬下。「你走吧!」


    蘇木頓了頓,忽然問道,「大人,您不去看看殿下嗎?殿下這會兒肯定很需要您。要是您去,說不定殿下會好受一些。」


    沈清和負手而立,「你們殿下這會兒需要的是獨處,你下去吧!」


    蘇木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恭敬道,「是。」


    沈清和又翻身上了牆,看著秦筠。他去能有什麽用,林修竹終究是回不來了。


    秦筠今夜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一遍一遍練著簡單又內含精妙的劍式,似是從這劍式中看到了什麽人。


    沈清和卻是知道這個的,此劍式是林修竹創的,一劍一式就像是林修竹的人一般,溫潤又隨意。隻是劍招中暗藏玄機,叫人不可窺,處處鋒芒。


    秦筠將劍招練的很熟,經過千次萬次的練習,記憶早就刻在了肌肉裏,就算秦筠心裏一陣空白狠戾,他也能完美的將動作順下來。


    這會兒一遍又一遍,不停不休。


    秦筠的動作完美的就像是標尺量過一般精準。


    長時間的動作叫秦筠手腕,還有肌肉酸痛,身體傳來勞累的信號,但他根本不想停下來,隻想用不停的動作去麻痹神經。


    身體越勞累,精神卻是越加興奮,這是過度使用精神的信號。


    沈清和也沒有絲毫的困意,就坐在牆頭看著秦筠。


    露水寒濕,秋夜裏更是寒涼,打濕了沈清和身上的衣袍,寒氣都似乎滲入了皮膚。


    直至到了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沈清和從牆上跳了下來,靠近秦筠,拿開了秦筠手上的劍,將其扔到了地上,輕聲道,「夠了,殿下。」


    這柄無人能執的天子之劍這會兒就跟個破銅爛鐵一樣被沈清和毫不憐惜的丟在了地上。劍柄劍身與地麵相觸發出清脆的響聲。


    秦筠被這聲音一激,這會兒才抬起頭看向沈清和,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啞著嗓子,「清和。」


    沈清和輕聲道,「殿下,我在。」


    秦筠猛的將沈清和扣進懷裏。


    沈清和察覺到秦筠身體在顫抖,抬起手拍了拍秦筠的脊背。


    秦筠啞著嗓子,「清和,我知道你在。」秦筠此時就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尋求著庇護所。


    沈清和「嗯」了一聲。


    秦筠抱緊了沈清和。


    沈清和嘆了口氣,「可發泄夠了?」


    秦筠嗅了嗅沈清和的脖頸,啞聲道,「夠了。」


    「那就該去上朝了。」沈清和推開了秦筠,看著秦筠的模樣,皺了皺眉,「殿下去洗漱。」


    秦筠這會兒著實是有些狼狽,眼中帶著血絲,眉目間滿是戾氣,身上那幅清風霽月的氣度全被戾氣壓住。


    秦筠點點頭,轉身離開。


    沈清和伸手拽住了秦筠,自己貼上去親了親秦筠幹澀的唇瓣,「殿下,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鎬京有我。」


    秦筠深深看了沈清和一眼,見沈清和眉目間有些疲憊,自然知曉這是一夜未睡所致。心情一下子複雜到了極點,他不知曉該說什麽,隻得啞著嗓子喊了一句「清和」。


    沈清和退開了秦筠,「殿下,你我之間不需要說『謝』。」


    ☆、草木深(5)


    沈清和難得的沒有換洗官袍,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一套。


    待秦筠洗漱完出來,沈清和還站在院中。


    秦筠看著沈清和,眸裏歉意,拿出帕子替沈清和擦了擦指尖。觸到指尖,秦筠發覺沈清和指尖涼的厲害,眸裏歉意更濃。


    該去上朝了。


    秦筠垂著眸擦著沈清和的指尖,眸裏動容。他看出沈清和身上穿的衣袍還是昨天那套了。


    清和明明那麽愛幹淨。


    沈清和啞著嗓子,笑了聲,「殿下嫌棄我了?」


    秦筠捏住了帕子,扣住沈清和的腰肢吻了上去,身體力行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怎麽會嫌棄清和?他滿身髒汙,清和是姣姣的月,他生怕自己的濁會染上清和,又怎會覺著嫌棄呢?


    秦筠舔了舔唇瓣,「清和。」


    沈清和「嗯」了一聲,「該上朝了。」


    南星並沒有等在七皇子府外麵,想來是這人去傳了消息。


    上了馬車,秦筠取出了一件官袍,「天濕露寒,清和將衣袍換了吧!小心著涼。」


    沈清和挑了挑眉。


    秦筠紅著耳尖避開了沈清和的視線,悶聲道,「這是我命蘇木去取的。」


    沈清和接了過來,也沒有猶豫,脫了官袍,身上的衣袍確實是有些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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