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大的厲害,像是昭示著這霧來的古怪,一路上暢通無阻,竟少有百姓,隻有零零散散一些商客。


    臨近西市與東市,霧竟然散了。


    三皇子府附近沒有百姓逗留,葉子苓與劉公公進入的很順利。


    倒是宋零榆這邊,煙瀾居緊閉著大門。因著霧散了,周圍是來來往往的人群,一派嬉鬧繁華。


    宋零榆下了馬車,看了眼煙瀾居,微微嘆了口氣,而後笑著道,「去搜。」


    周圍的官兵頓時打了個寒顫,宋大人看著溫溫潤潤的,怎麽笑起來這麽滲人。


    百姓一看有官兵圍住了煙瀾居,頓時知曉有情況,一個個遠遠的站在外圍湊起了熱鬧。


    隨行的官兵想去阻攔,被宋零榆攔住了,「不必,他們想看就看,不必理他們。」


    「是。」


    宋零榆看了眼外圍,這麽精彩的畫麵被攔住了可就沒意思了。


    煙瀾居門口有官兵敲門,半天沒有反應,這時有人踹開門闖了進去,頓時充滿了尖叫聲。


    宋零榆看著指指點點的百姓,跨步走了進去。


    日頭鑽出了大霧與瀰漫的薄塵,似乎照的煙瀾居模糊了視線,隨即湮滅。


    而在紫宸殿的秦時,在聽到皇帝說要沈清和去與周大人好好討教討教時,頓時覺得氣血上湧,胸口似乎被梗的厲害。


    刑部尚書?父皇怎麽能將這職位給沈清和?


    秦時眸裏有些怨恨,這麽說來七皇弟不就又有刑部的助力了?


    秦時看著秦筠平靜的神色,頓時覺得口中似乎有腥甜,又是這幅表情,聽聞自己有了助力也是這幅表情,他是不是對什麽都不在乎?


    呸,惺惺作態。


    他怎麽不知道秦筠這麽會演戲,這五年將他也騙過去了。他還真以為秦筠自甘墮落當一個紈絝了,是他眼拙。


    秦筠察覺到秦時的視線,隻是偏過頭淡淡的瞥了秦時一眼,不帶一絲感情。他比秦時高些,這一眼居高臨下,仿佛帶了些輕藐。


    秦時看的一陣火氣,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秦筠是在瞧不起他嗎?看在他眼裏,秦筠那一眼似乎是在說,「你看,你得不到的本王輕易就可以握在手裏。」


    秦筠不就仗著他是嫡皇子嘛!不就是個嫡皇子……


    秦筠可不知秦時心裏的彎彎繞繞,他無瑕將眼神分給多餘的人。


    他在想,清和這會兒該是什麽心情,會不會是茫然的?又或許是喜悅?他又能離自己的期望更近些了?


    想至此,秦筠眸裏滿是柔和。


    沈清和這會兒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眸裏滿是煩躁與茫然。


    他頓時覺著一切都沒有了意義,可悲,可嘆,又無人言說。


    皇帝又道,「沈卿暫代國子監事宜,待春闈結束,朕物色後沈卿交於他人。」


    「微臣遵旨。」


    原本春闈為二月,現今已是四月餘,早就過了春闈的時間。但由於北疆與南燕兩國使臣在西蜀耽擱的久了,這才誤了時辰,硬生生將春闈推遲到了四月中旬。


    仔細算來也隻有十日餘了。


    當然,一人暫代兩個官職在西蜀也是從未有過的,他們這位新任的刑部尚書似乎打破了許多西蜀史上的不可能。


    羨慕嫉妒之餘,朝臣竟然對沈清和有些微妙的同情,原本刑部的事宜繁多,再加上個國子監的,這位刑部尚書怕不是會累死在案桌上。


    雖說他明朗國子監的事宜,但對於刑部,沈清和可算是一竅不通,這就……


    沈清和聽聞皇帝的話,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不是辛苦,竟然是慶幸。花費他更多的時間他才不會想一些有的沒的徒增煩惱。


    隻是秦筠眸裏心疼,恨不得替沈清和分擔上些。


    所幸國子監史書早就編撰完成,那麽沈清和負責的也就隻有十日後的春闈及日常的授業,也不算太過於辛苦。


    隻是刑部……他或許跟周大人不好相處……


    聽聞皇帝所言,謝榮這才抬起眸,眸裏閃過一絲精光,他真是小瞧了沈清和。


    這會兒皇帝拿起了案上呈放的奏摺,似乎是方才遺漏的一本。


    看罷後皇帝神色意味不明,對著謝榮道,「謝丞相是有表親於南郡?」


    沈清和聽至此才抬眸看向謝榮,眸裏神色意味不明,就是不知謝榮喜不喜歡這個禮物。


    謝榮眯了眯眼,他不知曉皇帝這話是什麽意思?「回陛下,老臣確實在南郡有親,但許久未聯繫過了。」


    皇帝聽聞謝榮承認,眼裏閃過一絲暗光,道,「劉公公……」說罷後皇帝意識到劉公公被他派去了三皇子府,這才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疲憊。「將它呈下去給謝卿一觀。」


    有小太監快速走上前恭敬地接過了奏摺,而後交到了謝榮手裏。


    謝榮年歲高,這會兒坐於椅子上,他也是唯一被允許坐著上朝的,在一眾朝臣中顯得格外矚目。


    皇帝眼裏閃過一絲暗芒,指尖輕擊著龍椅,昭示著他心情很不好。


    謝榮淡淡的瞥了小太監一眼,這才接過了奏摺,身上不顯一絲慌亂。


    他一個久居高位四十餘年的權臣能有什麽可懼怕的?畢竟皇帝也不敢隨意動他。


    奏摺上寫著,「前南郡刺史謝濰監守自盜,十幾年間侵牟商利,阻壞禮法。多次篡改荊江水道,引得南郡水患頻發,未及時疏通江道,引得荊江下遊淤泥沉積,江水沖壞了農田屋舍,於朝不利。又論謝濰私下傳書於鎬京,恐與謝榮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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