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還不夠,要更靈活,更精準,更快速。


    重壓之下,張澤被迫變得專注,更專注,忘卻一切,乃至忘記自身,一心一意隻為捕捉對麵任意一點動向,在最短的時間做出最快的反應。


    心無雜念之下,他出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劍招變換愈發得心應手,逐漸有幾分最開始對戰天乙時的樣子,讓玉長風苦不堪言。


    他的劍法走的是靈巧的路子,繁複多變,真真假假讓人摸不清虛實。


    可對上張澤,他隻覺得自己撞上了一座堅實的鐵壁,任是什麽樣的招數使出去,都無法造成任何影響,反倒是他自己被壓迫地難以動彈。


    棋逢對手,兩人皆是越打越盡興,早把什麽武道會扔在腦後,隻管將平生所學都使出來,隻為攀過對方這座擋在麵前的高峰。


    穀清風站在台下,隻覺得滿眼劍光閃爍,正比試的兩人動作快如閃電,在台上劃出道道殘影,根本看不清是什麽狀況。


    他感嘆地問:「張兄的武功,是不是又精進了?」


    青影和天乙同時點頭,天乙補充:「玉長風實力極強,現在的主人能勝過一招半式,但想贏還得費一番功夫。」


    幾個呼吸後,人群中一陣驚呼,鬥得難解難分的兩人再一次分立擂台兩邊,劍身皆帶著血。


    天乙瞳孔驟然縮緊。


    張澤的神誌還停留在方才驚險萬分的打鬥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溫熱的液體順著手臂流下來,他木木地低下頭,這才意識到,自己受傷了。


    慢半拍的腦子慢慢想起,剛剛最後關頭,玉長風突然放棄防守,全力攻擊,他一時不查,胳膊上被劃開一道口子。


    不過對方也沒能占到好,他記得鴻影當時刺中了玉長風的肩膀,張澤抬頭看向對麵,果然發現那人肩膀處的道袍暈出一片深色的血痕。


    玉長風仿佛感受不到疼,出手點了肩膀處的幾個穴位,暫緩血液流失,倒提著劍,作揖道:「張少俠武藝高強,在下認輸。」


    說罷,轉身向高台上觀武的李成如略略彎腰拱手一禮,隨後離開。


    隻是場比試而已,用不著生死相拚,既然棋差一招,認輸也沒什麽。


    「勝者,張澤張少俠!」


    長歌弟子大聲宣布比試結果,張澤恍恍惚惚地想著,原來他真的勝了。


    長時間精神高度集中之後,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一下子鬆懈下來,他登時覺得眼前雪花閃爍,耳邊耳鳴不止,滿身疲累,肩膀處受傷的地方火燒火燎的疼,實在難受得厲害,身體不由自主地晃動,晃得他視線模糊,看什麽都不甚清晰。


    正當他搖搖晃晃將要摔倒時,一隻溫熱的手攔在他腰間,將他整個人重新支撐起來。


    「天......天乙?」感知到熟悉的氣息,張澤強打起精神。


    「主人,是我。」


    天乙低低應一聲,牢牢撐著主人,點幾下穴位止住傷口的血,摸出隨身帶著的幹淨繃帶,三兩下幹淨利落地包紮好傷口:「條件簡陋,還請主人暫且忍一忍。」


    張澤掙紮了一下,發現身上實在沒力氣站不住,便索性放棄,半倚在天乙身上,努力撐起千斤重的眼皮,皺眉忍耐著傷處火辣辣的疼。


    比武正式結束,謝盛寧站起身來,主持大局:「本次少年英才武道會奪冠者為張澤少俠。明日,長歌派將會舉辦收官慶典,到時還請各位賞臉。今日就先散了吧。」


    他看出張澤的狀態著實稱不上好,關切道:「張少俠心力損耗頗巨,還是早些歇息。」


    張澤勉強道謝:「多謝......謝前輩關懷。」


    行動間不甚牽扯到傷口,又是一陣尖銳的疼。


    謝盛寧點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盛會落幕,人群逐漸散去。


    穀清風逆流而行,邊走邊低聲問:「青影,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青影回道:「主人,都已安排妥當,隨時可以動身。」


    「給張兄的禮物?」穀清風又問。


    「也已經準備完畢。」


    「那就好。」


    穀清風滿意地點點頭,臉上掛起一抹笑,快走幾步朝張澤迎過去:「張兄,恭喜,恭喜!」


    他見張澤強撐著要起身,忙阻止道:「張兄勞心勞力,正需要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擾。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


    張澤正覺得心力俱疲,穀清風的話如久旱甘霖,他承穀清風的好意,在天乙的攙扶下告辭離開。


    從校場到住處的路似乎怎麽走都走不到盡頭。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忍不住快要昏睡過去的時候,小院終於遙遙在望。


    艱難地挪到門口,眼看著馬上就能休息,張澤鬆了口氣,伸手去推開門,一隻腳剛邁進門檻。


    突然——


    「主人當心!」


    伴隨天乙一聲急切的低喝,張澤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身體被一股大力扔出去,跌落在地上,五髒六腑巨震,傷口被牽動,頓時血流不止,洇紅雪白的繃帶。


    他頓時眼前一黑,好半天才緩過來。


    不等視線完全恢復,張澤趕忙望向天乙的方向。


    木門已經被完全推開,屋中的擺設清晰可見,天乙就跪倒在距離房屋兩三步遠的地方,胳膊勉力支撐起身體,幾番掙紮,最終一頭栽倒在地上。


    他這才發現,天乙雙目緊閉,嘴唇青紫,麵上罩一層黑氣,暗紅的血從他緊閉的嘴角緩緩流出,身體不受控製的抽搐,竟是中毒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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