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嘉在街上晃蕩了很久,走得腳都有點酸了。期間看是看到了一些合適的店麵,可是租金要麽太貴,要麽就是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想找好一家門店並不容易。


    喬嘉有點累,買了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在一家開的很早的花店裏買了一盆花,上了公交車。


    找門店沒找到,去看看老太太。


    喬嘉去看老太太,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周全他跟高照峮的人情。


    第二個:老太太是個很要強又孤單、憎惡生活憎惡自己又不得不活著的可憐人。


    喬嘉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也很孤單。雖然身邊有左有福這樣憨憨的直心腸又熱情的朋友,但是有些事是不能為外人道的。


    微微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而且,看看老太太,發現她一天比一天開朗樂觀,自己也很開心。


    喬嘉這次去到老太太那裏,千紙鶴都放在一個大大的玻璃瓶子裏。這些紙都有螢光,晚上看的話,像是裝了一瓶子的星星。


    瓶子上麵貼著一張紙:我許願,想見見你。


    本來打算放下盆花就走的喬嘉,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敲了敲房門。


    保姆在客廳看電視,老太太坐著輪椅,背對著門在剪布,她打算做鞋墊。比起日復一日歇斯底裏,找點事情做,既轉移注意力,又能重拾自我。這是她疊了上千千紙鶴終於悟出的對現實妥協的道理。


    這會兒聽到敲門聲,她飛快轉頭,眼神又期冀又詫異,「誰啊?進來!」


    門沒上鎖,喬嘉推開門,站在門口,和老太太兩兩相望。


    第一次見麵,兩人都忍不住會心一笑。


    「我就知道不會是個瞎了眼的糟老頭子!」


    「翠花翠花!死哪裏去了?給我倒茶!」


    客廳一陣響動,沒過多久保姆過來了,還是那個和老太太爭鋒相對的保姆。一個多月了,她還待的好好的。這會兒見著喬嘉,她微微意外一下,就恢復正常了。


    感情就是這個小生,隔幾日、隔幾日就不聲不響的送花過來,現在院子裏的花天天打理都好廢時間。


    不過隻要老太太別歇斯底裏動不動就發瘋,日子總算清靜。


    長得倒是英俊。


    喬嘉被請坐下,和老太太閑話。喬嘉也沒瞞她,說了高照峮讓他幫忙照顧她的事情,甚至還說了高照峮刁難他的事情。


    老太太聽了冷笑兩聲,不過沒發火。絮絮叨叨跟喬嘉說自己的事情。


    早年家裏著火,老頭子死得早,兒子在外打拚,等她醒來的時候火勢太大,等被救出來的時候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一個人拉扯兒子長大,其中辛苦不言而喻。生性就特別好強,一夕之間遭了厄運,這麽多年了都無法正視自己成了一個廢人的事實。


    前幾年,高照峮帶著那些假惺惺的老婆們分批次過來看她,一個個噓寒問暖,可是眼神裏的害怕嫌惡噁心,讓她越發難過、而且痛恨命運。


    沒一個真心!


    喬嘉聽得挺辛酸的。不過他既沒同情可憐她,也沒和她一起抱怨,很平靜的做一個聆聽者。


    論慘,他也慘。


    抱怨命運不公?他也抱怨過,沒卵用。


    至於開解,更不必來,書上道理大家都懂,行為實踐又有幾個想得開看得開做得到?


    喬嘉跟她聊八卦。


    喬嘉聊自己遇到的奇葩客戶,老太太哦喲喲著發出讚嘆,然後跟他聊村裏的一些雜七雜八。喬嘉自己就是村裏長大的,也能接上話頭。


    最後喬嘉還在老太太家裏吃了晚飯才離開。


    走的時候,喬嘉還特意的對她道:「我過幾天再來看您,等溫馨嘉園那邊能入住了,到時候更近了,我來您家竄門啊。」


    老太太連連點頭。


    「你這後生崽我挺鍾意你,和你聊天我開心得很,我讓我兒子給你多發點錢。」


    翠花在一邊翻白眼。她累死累活都不帶漲工資,這麽個小子陪著聊幾句就能漲錢,還有沒有天理?


    喬嘉道:「噯,那感情好,謝謝您了。」


    老太太直笑。就喜歡這種不做作的,哪裏像她兒子的那幾個婆娘,又當婊子又立牌坊。明明是因為她兒子有錢才來伺候關懷她這個老太太,心裏埋怨嫌棄得不行,麵上還要裝樂意、孝順的樣子。看著就不舒服。


    喬嘉打的到最近的公交站,下車等車。


    高照峮的電話這個時候打來了,語氣很高興,他沒想到他老媽會那麽喜歡喬嘉,果然,他看中的受氣包非同一般。


    高照峮要給喬嘉打錢。


    喬嘉目光很平靜的望著公交車要來的方向,他語氣溫和帶笑,「高先生,您客氣了。能夠幫的上您,能哄老太太高興,是我的榮幸。」


    「談錢什麽的太見外了。」


    電話那端的高照峮聽完這話之後微微愣了下,要給喬嘉打錢的喜悅頓時緩緩散去。他心裏嘖嘖了兩聲,笑了下,說道:「對對對,被你一說還真的挺見外的。那成吧,老哥就感謝你了。以後有機會一起吃飯。」


    喬嘉笑著應了。


    高照峮隨意寒暄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高照峮掛斷電話後,眉毛揚了揚,行吧,隻要老太太高興,他這裏欠個人情就欠個人情,喬嘉這個人也不是那種獅子大開口不知道分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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