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雲璞突然動了,“啪”的一聲清清脆脆地扇在了衝公子的臉上,呈現出一條清晰的印子,這正是乘衝公子心煩意亂時出手的一擊,幹淨利落,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利劍竟然扇在臉上,這得用多巧的力。


    以巧對巧,這對衝公子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呀,衝公子也不敢分神,更不敢心煩意亂了,就怕再被雲璞攻擊一招。


    “你……你不是說不攻擊的嗎?為什麽!”


    雲璞說道:“我沒有說不攻擊,隻是防守是最好的攻擊而已。況且,師父說過,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雲璞邊說著還渾不當回事地站在原地,就看著衝公子的軟劍遊過來似的,像蓄勢待的毒蛇。等到了自己胸前不到一指距離的時候,雲璞忽然動了一下,衝公子像受了他的指示似的,軟劍一甩甩到了雲璞剛才站著的空氣裏,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衝公子此時心膽俱寒,攻不夠人攻,防也防不住,心一亂,動作更見疏漏,最後,雲璞輕輕在他後腦上敲了一下,衝公子便慢慢坐倒在地,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輸了。”


    讓衝公子這樣的人服輸是很不容易的,但是衝公子還是認真地認輸了,畢竟自己並沒有做到把別人壓著打的境界。


    衝公子不得不佩服雲璞,他的招式有板有眼,並不是什麽取巧而來。


    他狠狠歎了口氣,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呀!可是心裏卻深深有種挫敗感,自己對上雲璞可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難道雲璞比斷天齊厲害不止一籌。


    這個時候,四哥走了過來。


    四哥對著衝公子笑著說道:“怎麽,就分出個高下來啦?”


    衝公子剛剛挫敗,雖然很想和四哥吵上幾句來泄泄火,但是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是不是自己太驕傲了,才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畢,他便淡淡地說道:“在下不及雲二公子的一成,敗得淒慘!”


    四哥也不打算嘲笑衝公子,而是和他坐到了一起,拍了拍衝公子的肩膀,說道:“人生不如意的事,或許有很多,為什麽不看開一些?”


    從四哥來到後院之後,雲璞一直看著四哥,他雖然和四哥初見麵時不對眼過,但細心的雲璞還是發現了四哥的不對勁。


    雲璞說道:“四哥,你這是怎麽了?不太想你平常的樣子!”


    四哥歎了口氣,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衝公子是我的一位友人所托付我照顧的人,所以,我……”


    衝公子騰地站了起來:“友人……你所說的友人是誰!……我,我要見他!”


    “他不會出來見你的了,”四哥微微抬起頭來,對著楊柳直看,說道:“這些年,我都沒有去找過你,因為你過得很好。雖然狂妄,但依然是個公子爺。”


    衝公子突然想到了什麽,皺起眉頭,看著四哥:“不,不對,你這麽年輕。最多不過年長我幾歲,何來的友人要,要把我托付給你!”


    四哥說道:“我和他忘年交,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四哥說著說著,聲音低沉下去,然後雲璞和衝公子都以為他不再說話的時候,四哥突然揚聲說道:“不如,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雖然你們都聽過,不過我還是想講……”


    聽到有故事可以聽,雲璞很是願意,於是也坐到了與他們的空地上。


    衝公子自然也沒什麽意見,他隻是好奇地打量起四哥來,這個人,到底藏了什麽秘密?為什麽,會有人把自己托付給他。


    莫不會是,他知道了什麽?


    四哥沒有理會雲璞和衝公子心中所想,而是用清淡又有些緬懷地講起了故事:


    “陣陣朔風吹過眼前,卷起漫天平砂。刀槍過處,血光飛濺。廝殺聲震動天地。


    曾經秦國的將領王翦打敗了趙國,俘虜了趙王。同時占領了所有趙國的土地,派兵向北侵占土地,一直到燕國南邊的邊界。


    太子丹的心焦,荊軻的決然,樊於期的犧牲。或許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個輪回,每一天,又會有新的陰謀和流血。


    幾乎每一把名劍本身必築就著一段史詩。


    所以,名劍魚腸,圖窮匕現。


    “安居樂業,天下的百姓都是一國的百姓,不管是目所能及,還是目所不能及的地方,都將統一成一個國家,統一的貨幣,統一的文字,統……”


    這是,這是秦王的聲音。


    這句話,拂過六國的上空,多一字便成了煩瑣,少一聲便會成就遺憾。


    遺憾,或許太子丹就很遺憾,不過,他還來不及要遺憾,一人出現在他身邊,這人,是刺客。


    刺客。


    這是荊軻嗎?


    是。看威武的身形就知道,不是劍客就是軍人。殺人時的眼神和氣勢,瞬間壓倒一切。


    他是荊軻。


    荊軻。那個開口一萬錢,隻轉眼便隻身取了鐵匠一家老小的性命。然後卻在一位泰然麵對死亡的荏弱的盲女麵前倉皇,不能下手甚至不能正視不敢逃跑的荊軻!


    那個是在雨日,流浪在高漸離的屋簷下,雙眼死灰,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世何處而愴然落淚的荊軻。


    那個為救素不相識的市井小孩,給酒樓老板打不還手,甚至做牢的荊軻。


    沉默中麵對燕國貴胄一如獄卒的荊軻;受傷,被趙姬像小孩一樣看顧,罵得狗血淋頭的又是荊軻。


    荊軻,荊軻……


    他明明知道隻是被利用,依然會前往秦國的荊軻。殺秦舞陽,斬樊於期,也許不為盡天下蒼生,隻是為了一個曾經為他屈身煮過一碗粥的趙國女子,可能被威脅而已。


    他是荊軻。


    在王殿上,發鬢整齊,呈上燕國的地圖,不知何謂卑賤。他是荊軻。


    在已經被作過手腳注定失敗的結局,雖敗尤榮,倒於血泊的時候對一代秦王大笑。


    他,就是荊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六國滅了。


    荊軻卻隻有一座新墳,那上用木塊做的墓碑新刻著“荊軻”二字。墳前荒草淒淒,或許蓋聶能為荊軻引亢高唱最後的挽歌。但也是枉然,日光破雲而出,一切都該生機盎然。


    誰能辨識對錯。


    不久,秦王贏政最終以武力統一了中原。如願以償地自稱始皇帝,君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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