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兒聞言,瞪大眼急道:「別,別呀,咱倆這都說好的事,你怎麽能說變就變呢?就為這點事,你至不至於,哎呀,行行行,不就是認輸嗎,本殿下又不是那輸不起的人,不就是給他磨墨嗎,我磨!」


    無逾眼含笑意的轉頭對之陽道:「之陽,這個賭你贏了,日後在太子學府,隻要你提筆寫字,太子殿下均會站在一旁給你磨墨。」


    之陽目瞪口呆的望著無逾,似乎這孩子從來沒指望過,晾兒會遵守他的承諾,幸福來的太突然,有些不敢置信。


    我見狀,摸了摸之陽的小腦袋,笑道:「之陽記住了嗎?以後你再想寫字,就讓言之晾給你磨墨,不用客氣,這是你自己憑本事贏來的。」


    之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無逾,一臉激動的抬手恭敬道:「之陽謝皇後娘娘,謝定國侯。」


    就這樣,蕭允謙同言則琦選徒弟的事,塵埃落定了。


    言則璧率先一步,出了太子學府,麵無表情的緩步離去,眾人皆跪地恭送皇上,待言則璧走遠,眾人才緩緩起身。


    我站在原地並未跟上言則璧,而是轉頭對無逾道:「你氣色還是不太好,要注意身體啊。」


    無逾輕笑道:「你送送我吧。」


    我一怔,隨後點頭道:「好。」


    我同無逾出了太子學府,緩步向宮門口行去,我以為無逾要同我說些什麽,可誰料,無逾竟什麽都沒說。


    良久,還是我先開口,難為情道:「晾兒那孩子被我寵壞了,這次鴻國歸順,你軍中瑣事必然很多,哪有時間教習他呀,他拜你為師的事,你別當真。」


    無逾輕笑道:「我很喜歡晾兒,願意教他。」


    我搖頭失笑:「以你的性格,怎麽會喜歡他呢?」


    無逾低聲道:「看到晾兒,我總在想,幼時的你,會是一副什麽模樣。」


    我聞言,心微微一跳,瓜慫的沒有接他這句話。


    他忽然站定,回眸看向我,溫和道:「晾兒這孩子很是聰慧,聰慧的孩子需要引導,你別總是對他冷顏冷語。」


    我不贊同的搖搖頭:「無逾,你是真的不知他有多皮,這孩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就拿今日他頂著我的名頭,傳你進念喜宮一事,差點把我氣死,等我回去跟他算帳。」


    無逾定定望著我,含笑不語。


    「無逾,你幹嘛這樣看我?」


    無逾笑道:「今日在太子學府中,晾兒開口欲拜我為師,言則璧竟沒出言阻止,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眨眨眼,點頭:「覺得,他沒阻止,是挺奇怪的。」


    「從太子學府出來,我讓你送我,言則璧也沒派人來阻止,你不覺得奇怪嗎?」


    無逾不說我不覺得,無逾一說,我詫異的回頭望去,果然,言則璧竟真的沒派人來尋我。


    我腦子有些懵,一時沒反應過來。


    無逾見我怔怔發愣的模樣,輕笑出聲,他笑的肩膀都顫了起來:「柔兒,你生了晾兒,是不是把自己的聰明,都一併送給晾兒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道:「確實,生完孩子後,我總覺得,很多時候,腦子不太夠用。」


    無逾笑道:「晾兒拜我為師,是言則璧教他的。」


    我一怔:「言則璧教的?」


    無逾點頭。


    我傻在當場,腦子有些轉不過來,無逾繼續輕聲道:「四國統一之態以見端倪,言則璧覬覦我手中的兵權,想要收回,可他卻顧忌你的情緒,不想對我過於逼迫,故,慫恿晾兒來拜我為師,目地很明確,待我身死後,將沈家的軍權,歸到晾兒手中,我若答應,他便不再逼迫我交出兵權,我答應收晾兒為徒,實則就是答應了他的這個要求。」


    我震驚的望著無逾:「你同言則璧談過這事?」


    無逾搖頭笑道:「我與言則璧之間過手,無需談,我知他,他亦知我。」


    我被言則璧氣的胸口疼,捂著胸口難受道:「這個言則璧,他想活活氣死我,他的這個為人處世啊,真是一輩子都改不了。無逾,你不必理他,晾兒那,你也無需管,沈家的把控之術,在我身上,隻要我活著一天,就不會把沈家的命脈交到別人手中。」


    無逾搖搖頭,笑的雲淡風輕:「柔兒,現在的我,無謂生死,我隻在意,你是否幸福快樂。柔兒,這兩年我很開心,因為,言則璧他變了,以前的他,是不會用這種懷柔的方法來製約我的,他一定會在我大軍收兵的前一刻,處心積慮的拿走我手中的兵權,我知,他有這個本事,他真的很強大。而現在,他因為顧忌你的情緒在改變自己。柔兒,看到這樣的言則璧,我很開心,為你開心,你沒有白為他付出,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委屈的你,終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此刻的我,站在無逾麵前,忽然覺得有些無地自容,我語無倫次的哽咽道:「沈無逾,你別說了,為什麽啊……你幹嘛啊?何必對我這麽好?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我不配……」


    無逾伸手擦掉我臉頰的淚,有些難過的轉過身,欲出宮門。


    他走出兩步,忽然站定,不知在想些什麽,我輕聲喚道:「無逾?」


    無逾聞言,長出了一口氣,轉過身,兩步又走回我麵前,輕聲道:「在遇見你以前,我的世界是灰色的,不管是人,還是物,都是灰色的,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這個世界的看客,每天坐在輪椅上,一天,盼著第二天。無數次,我想結束這一切,可……我還有我爹,我不能這樣對他。你能想像那種痛苦嗎?沒體會過的人,永遠不會明白。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你,一個渾身閃著光的你,站在淮陰城定國侯府的大廳中,緩緩從台階上走下來,蹲在我麵前,和顏淺笑的問我,你是誰的你。烈柔茵,那一刻,我的世界都亮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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