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到底救不救安市?


    高正義苦口婆心道,“莫離支大人,中原王朝有一句古話叫做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辱,眼下唐軍勢大,高麗危亡隻在旦夕,還請大人暫且放下個人恩怨!一致對外!”


    “啪!”


    泉蓋蘇文一拍桌子,嚇的高正義一哆嗦。


    “你說的我能不知道嗎?可是他楊萬春隻知道忠於高氏王朝什麽時候給過我麵子?再者眼下倉岩城久攻不克,如何去救?”


    “那唐軍又極擅長圍點打援,如若去救中了埋伏,如之奈何?”


    “還有,派多少去如救合適?難道本帥能不顧後方的平壤,全軍傾巢而出不成?”


    高正義被泉蓋蘇文這一連串的發問弄得無話可說。


    然而其實他們的爭論完全多餘,因為此時唐軍經過一個月的圍攻已經攻入安市。


    就在李世績、薛仁貴與高句麗作戰的同時。


    安市城下。


    李世民命令侯君集親自指揮攻城。


    唐軍攻城器械齊出,什麽衝車撞車霹靂車投石車有什麽上什麽。


    一個月的時間裏,足足把安市城的西城牆削去了一米多,可楊萬春早有準備,在城牆內布滿石頭,這才能擋住唐軍進攻。


    這一日。


    李世民在中軍帳裏大發雷霆,“侯君集,你也是沙場宿將,怎麽區區一個安市就打不進去了?朕再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還打不下來,你提頭來見吧!”


    侯君集隻得領命。


    他衝出帳外,提刀來到攻城前線,立刻下令,“執失思力!張士貴!阿史那忠!李君羨!鄭仁泰!他娘的,聖上下了死命令,都別杵著了,跟著老子衝上去!”


    大唐眾將紛紛脫下外袍,提刀直衝城門,士卒們一看,啥情況?這些個大將軍都親自攻城來了?


    這誰敢偷懶?


    “衝啊!兄弟們!”


    “殺啊!今天必須拿下安市城!”


    “快!快!雲梯!雲梯!”


    “快,用力撞門!一二……一二……一二三!”


    安市城中的守軍早就是強弩之末,全靠一口氣強撐著,這次攻城要比三年前猛烈的多,尤其是那個什麽什麽霹靂彈。


    好厲害!挺大一個鐵球,砸過來“轟隆一聲”,能把人炸的渣都不剩。


    想啥來啥。


    唐軍新一輪的霹靂彈來啦,數十個烏漆嘛黑的大鐵球砸在安市城裏,一片哀嚎。


    有的高麗士兵被炸斷了胳膊,有的被炸斷了腿,捂著傷口慘叫……


    “啊!疼死我了!”


    “啊啊啊!救命啊!”


    “我受不了了……快給我來個痛快的!”城上一個士兵大叫道。


    可他竟然真的聽到一個恐怖的聲音。


    “好!本帥就給你個痛快!”


    原來城下不知何時浮上來一張臉,那臉上滿是胡渣,猙獰可怖,這人正是侯君集!


    他手起刀落,結束了那個士卒的痛苦。


    侯君集一手提刀,一手扛著唐軍大旗,登上城樓那一刻,他把大唐旗幟在城牆左右揮舞,城下唐軍一看,士氣大振!


    “快看呐,那是咱們唐軍大旗!”


    “沒錯!這麽說已經有人攻上去了!”


    “是啊!是啊!兄弟們加把勁!”


    “兄弟我看那個人背影怎麽那麽像侯大元帥!”


    “那就是侯大將軍,兄弟們快衝啊!保護侯將軍!衝啊!”


    而此刻的侯君集單手提刀,眼前有數十個高句麗士兵望著他,眼神裏有恐懼,有仇恨。


    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幾十人一擁而上。


    侯君集毫無懼色,暴喝一聲,雙手向前猛揮橫刀,一刀下去,四五個守城士兵倒在血泊之中。


    然而侯君集衝的太深,也被敵人包圍……


    鮮血染紅了夜色,暗淡了星辰……


    終於有無數唐軍衝入城中。


    楊萬春見城破已經是無法挽回,有人勸他逃跑。


    他揮刀砍了那人,對眾人厲聲道,“我等為人臣子,生不能保護先王,隻能以死相報!”


    “隨我殺!”


    楊萬春帶頭衝入唐軍之中。


    戰火點燃黑夜,刀槍閃爍寒光。


    隨著安市城全麵破防,數萬唐軍湧入城內和守軍展開巷戰。


    兩軍士兵沒有孬種,這是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生死對決。


    他們戰鬥在大街上,砍殺在小巷裏……


    經曆戰火荼毒的安市城早已破敗不堪,城內屍積如山,到處是殘垣斷壁,斷肢殘骸……


    城主的府衙也燃燒著熊熊大火,那火光下有一個血葫蘆一樣的將軍,那將軍手裏提著一把砍得卷了刃的大刀。


    而他的四周,圍滿了唐軍。


    “終於來到這一刻了嗎?”將軍有一隻眼睛似乎受了傷,頭發淩亂,遮在上麵,他用流淌著鮮血的手,整理了一下頭發,雖然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但真來到這一刻,還真是有些遺憾呢。


    “楊萬春!你放下刀,降了吧!”執失思力喊道。


    “是啊!皇上不會難為你的,你的主子高建武已經被泉蓋蘇文害死了,你這又是何必呢?”張士貴也勸道。


    “住口!你們漢人有蘇武,我高麗就無好漢嗎?我!楊萬春!寧死不降!”他說罷,把刀橫在脖子上,望向天空,眼睛一閉,黑暗隨之落下……


    安市城主楊萬春以身殉國。


    唐軍找了個地方把他安葬不提,又打掃戰場,該滅火的滅火,該治傷的治傷……


    中軍大帳裏有人一撩門簾激動的跑了進來。


    “皇上!皇上!安市城攻下來了……”阿史那忠單膝跪地說道。


    李世民大喜,淚水在眼圈裏打轉,“好啊!好啊!終於打下來了!這個遼東最難拔的釘子終於拔下來了!”


    他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又道,“侯君集呢?侯君集幹得漂亮,朕要重賞他!”


    阿史那忠支支吾吾,“侯將軍……侯將軍他……”


    “哎呀!你快說啊!朕的侯將軍怎麽樣了?”李世民迫不及待問道。


    “皇上……您還是自己看吧。”


    有人從帳外抬進來一個單架,單架上麵之人,奄奄一息,正是侯君集。


    李世民緊走幾步來到單架旁,俯下身去,淚水再也止不住,“吧嗒吧嗒”掉落在侯君集的盔甲上。


    李世民握住侯君集那雙滿是鮮血的大手,聲音顫抖道,“君集!君集啊!君集?”


    良久。


    侯君集氣若遊絲道,“皇……皇上放心,老臣……老臣沒事……”


    “皇……皇上我記得秦老將軍去世的時候您……咳咳咳……”侯君集咳嗽不止。


    李世民安撫道,“君集啊,你慢些說!”


    “您說過……以後……以後要把我們……”


    “這些人畫成像掛在淩煙閣裏……不知……不知有沒有老臣……”


    李世民淚如雨下,“哎呀!君集呀!放心!肯定有你!快把侯將軍抬下去好生醫治!”


    ……


    那一夜血與火交織在每一個人的心頭,或許是付出的代價過於慘重,勝利並沒有帶來想象當中的喜悅。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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