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華睨了一眼小梓,沒說話,放下手中的全是標記的劇本, 刷起了朋友圈。


    映入眼簾的,是一抹紅,紅中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編了個魚骨辮,穿了件較鬆的黑皮衣,有種不一樣的女性美,隨性帶著點淡淡的叛逆感。


    許若華挑了挑眉,可惜,這副高冷的外表下,隻有自己知道,南佑疏是個又慫又乖的天真小企鵝。


    這件皮衣……不是她送的,是南佑疏自己買的嗎,很有質感,眼光隨她。


    耳垂上閃閃的,她打耳釘了嗎,也是,都是大女孩了,正值年輕,打就打吧。


    哦~還塗了指甲,依南佑疏的性子一定是被她室友拉去的,南佑疏不喜歡花花綠綠的顏色,所以塗了黑色……


    「老闆?下次不提醒你嗎?」老闆已經看了5分鍾了,就一張照片,不至於吧,想起之前老闆不讓自己磕cp,那股占有欲,小梓內心深處突然悟到了什麽,因為太荒唐,忙又壓下去了,是她想多了吧,怎麽可能。


    許若華裝沒聽見,南佑疏什麽時候加了那麽多女生?這條朋友圈有好多小紅心,下麵有數十來條評論,說什麽學妹好好看,學妹一起喝奶茶嗎,學妹做指甲是那家店我也要去。


    以前跟在她身邊的南佑疏,真是越來越受歡迎了,說不定……自己想錯了,她真的適合當明星?


    「自然不用提醒我,我忙得很,她要發就發。」女人挑了挑眉,神色不在意,反手就將南佑疏的照片存了。以後雖然小梓不提醒,但許若華一天看三回南佑疏的朋友圈。


    那邊的女生可失落了,如果她是小狗,耳朵一定是飛機耳耷拉著的,女生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許若華的小紅心,每出現一個小紅心她都第一時間戳就去看,可惜,沒等到她想看的那個人。


    而南佑疏的微博比微信還要壯觀,陸陸續續地又長了1萬粉絲,評論有將近200個了,主要是因為沈琦和夏天茗幫轉了。


    南佑疏望著這200個評論都是誇自己的,心情又驀地欣慰了些許,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被這麽多人喜歡,200,對她來說是很多了,以前村裏人加起來不過200。


    喜歡她的,除了大伯,沒有一個。


    雖然現在她們隻是喜歡看自己的臉,但給點時間,她會一步步提高自己,終有一天,自己要站到許若華不得不看得到自己的地方,隻能注視著她。


    清了清有些亂的思緒,女孩沒忘記學校裏那位怪爺爺給自己的「任務」,打開手機,開始看《霸王別姬》。


    影片結束,南佑疏跑到廁所,努力平緩著自己的情緒,看著看著就代入了,女孩共情力本就有些強,沒點時間緩不過來。


    本來戲就以悲劇收場,再了解了一下戲外演員,南佑疏更意難平了。


    按照劇本中張國榮扮演的程蝶衣,需要登台唱三齣戲,分別是霸王別姬、貴妃醉酒以及牡丹亭—遊園。


    要唱好這三齣戲,就得在戲台上化身三個人物,演三世經歷,可以說戲沒唱好,角色就垮了。可京劇是國粹,馬虎不得,又豈是一朝一夕之功?更別說他扮演的還是一代名伶。


    大家自然認為他演不到位,為其備了兩位京劇替身,可張國榮不幹了,他要自己來。


    南佑疏突然知道姐姐為什麽從不用替身了,這是演員對原著的尊重,也是對自己職業的負責。


    總有人把演員說成戲子,這話帶有歧義,是內涵演員們什麽也不做,就靠著一張臉打趣觀眾撈錢罷了,在南佑疏的心中,姐姐從來不隻是一個戲子,在不知不覺中,許若華早已經成為了自己追尋的星光。


    這部戲難在什麽?難的不是動作也不是形體,是神韻,有句話是這樣說的,神不妙、戲不到。而難度最大的那個「旋舞臥魚」的動作也是一氣嗬成,神形具備。


    可惜劇情走向竟……南佑疏的心情無比低落,洗了把冷水臉後,顧湧到被窩裏把自己埋起來了,這種情況,稱為「自閉」。


    說來也怪,之後一周都沒碰到奇怪的老頭,似乎自己室友在,他就不出來。


    直到周末,南佑疏獨行去圖書館工作時,終於看到老頭在悠哉悠哉的喝茶,不過位置挪到了圖書館前麵,很明顯,就是在專門等她的。


    「這茶,要用蓋子悶出來的,才更香更醇。說說吧,最好的是什麽,悲劇是因何而起的。」老頭眯著眼捋了捋自己的鬍鬚,似乎有點期待南佑疏的回答。


    南佑疏早就有自己的見解了:「最好的,是神韻。」


    然又微微垂眸,回想起了劇情,一臉可惜道:「悲劇起因,是因為兩人對戲劇與人生的理解不同,段小樓深知戲非人生,可程蝶衣不知,他人戲不分,不瘋魔不成活。」


    「錯。」老頭放下茶杯,緩緩起身,深邃蒼老的眼睛盯著南佑疏,一臉威嚴,讓女孩有些怕,是怕老師的那種怕。


    老頭又道:「神韻,固然不錯,可神韻從何而來,少不了的是演員的付出,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鍾。」


    南佑疏睜大眼睛,而後頓悟,接話道:「嗯,所以最好的是演員願意將自己奉獻給角色的那種精神。」


    「這下對了,第二個問題你倒還算說得勉勉強強及格。那你覺得你是程蝶衣還是段小樓?」 老頭覺得南佑疏有點悟性,一點就通,語氣緩和了些。


    南佑疏沒想到老爺爺會問自己這種問題,仔仔細細地沉思了一下,苦笑道:「我希望自己是段小樓,可我恐怕是程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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