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是居於河西走廊,祁連山一代的強大部落,起碼,在此刻,沒有被匈奴趕走的他們,也算是草原上數一數二的強大勢力。很久以來,眾人都是搞不清月氏人的來源和文化,對此,學術界有很多不同的觀點,到目前有著漢藏族說、粟特族說、印歐族說、伊朗族說等眾多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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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根據漢書的記載,這些人的語言和羌人相似,故而,他們的語言被認定為漢藏語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可是從出土的屍體來看,他們的模樣可能偏向印歐人,故而也有學者認為,如今西域存在的類似歐亞混血的麵孔,就是這些遠古部落與當地東亞土著的繁衍結果。


    我們對他們知道的不多,我們隻知道,這部落有著很古老的歷史,很早就出現了在史書上,並且在草原上作威作福,很可惜,當匈奴漸漸強大起來後,月氏的勢力受到了一定的衝擊。根據考古結果,月氏人是掌握著一定的農耕技術的,在其他領域的發展也並不遜色,對比匈奴,可能要更先進一些。


    匈奴原先的強盛,已經讓月氏有了忌憚,可是如今,匈奴敗給了李牧,勢力十不存一,直接就給打回了幾百年前的狀態,最開心的大概就是月氏人,他們終於不再為這個逐漸強大起來的鄰居而擔心了。可是匈奴的日子就很不好了,頭曼單於帶著部落遷徙,可是遷徙的日子並不好過,因為在周圍還有虎狼在盯著他們。


    很多從前不被匈奴放在眼裏的小部落,此刻卻都是想要吞掉他們,甚至攻打他們,頭曼勉強擊退了幾次的襲擊,卻也阻礙了匈奴的遷徙。頭曼不得不想辦法來改變如今的局麵,頭曼是很快完成對匈奴改革的。如今匈奴勢力弱小,內部沒有大貴族,左右賢王也都沒有辦法拒絕,頭曼覺得,這正是改革的最好機會。


    頭曼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編文字...匈奴隻有語言,沒有文字,頭曼覺得,文字這個東西,所能起到的作用實在是太大,必須要有一個自己的文字,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決定照著趙國的文字來進行抄襲,可是他隨即發現,這不太可能,他不可能編出幾千幾萬個字,而且這樣的文字也不符合匈奴的語言。


    頭曼這才發現,原來改革居然是這樣的困難,自己這連第一步都完成不了,如何才能完成第二步,第三步呢?他還想要編訂律法來著,可現在連文字都弄不出來,頭曼無比的頭痛,這還是因為人才的短缺,匈奴不缺乏作戰的人才,卻沒有那種可以幫助他進行改革,乃至是出謀劃策的人才。


    而外來的壓力讓頭曼將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存活的問題上,現在最讓頭曼困擾的是如何保住匈奴部落,像那些繁瑣的改革,還是等匈奴穩定下來再說吧。頭曼想到,自己若是想要存活,就必須要找到一個大靠山,讓自己能安心的完成心裏所想的那些改革。頭曼最先本來想的是東胡,可是東胡內部卻出現了巨大的變故。


    部落領袖叛變,殺死了東胡王,自己成為了東胡王,隨即整合東胡部落,擴大東胡的勢力,東胡有著逐漸強盛起來的模樣,而新的東胡王賞罰分明,野心勃勃,似乎想要將匈奴原先的勢力也都給整合進來,頭曼實在害怕,自己會被他們直接吞併,故而就將目光放在了較為弱小的月氏身上。


    月氏比起匈奴和東胡都要弱小一些,好在他們不會整合內部的部落,不會直接給你吞掉。


    頭曼知道月氏王喜歡駿馬,就親自給他準備了幾匹最好的千裏馬,然後帶著部落去拜見他,部落內的眾人都覺得這太危險,自己趕到敵人的領土,若是他們直接攻擊,該怎麽辦呢?頭曼卻覺得,匈奴根本沒有力量再抵禦其他敵人,而月氏王為人驕橫,最好臉麵,自己帶著部落去投他,他絕對不會攻擊自己。


    就這樣,頭曼帶著自己所準備的禮物,帶著部落遷徙到了月氏的身邊,並且帶著自己的勇士們去拜見月氏王。


    月氏王聽聞頭曼帶著部落來降,心裏當然是說不出的開心,頭曼野心太大,從前勢力又很強大,總是看不起他,如今,卻像一條狗來拜見自己,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人開心的呢?月氏王想起自己從前所受到的侮辱,就決定要狠狠的報復頭曼,他召集了自己的大臣,準備接見頭曼。


    有大臣說道:「頭曼是一條餓狼,如今他搖晃著尾巴跟您求饒,有一天,等您不注意的時候,他就會一口咬下您的肉!」


    月氏王勃然大怒,他說道:「頭曼是狼,我就是老虎,沒有聽說過狼能吃老虎的事情!」,說完,他將這位大臣給處死了,罪明是羞辱大王。大臣被殺死之前,破口大罵,「與渾都!你不是老虎!你就是頭豬!你就等著被狼分食的那一天吧!」,月氏王沒有理會大臣的大罵,安心的等待著頭曼的接見。


    頭曼來到了王帳的時候,周圍是站著精銳的月氏勇士們,他們兇狠的看著頭曼,手裏拿著刀劍,頭曼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急忙低著頭,不敢再往前,月氏王大笑了起來,說道:「我聽說您是草原上的勇士,怎麽還能被刀劍所嚇到呢?請您不要害怕,走到我麵前來吧!」


    頭曼無奈的說道:「您的刀劍太過鋒利,讓我不敢看。」


    月氏王當然就更加開心,讓勇士們收起刀劍,頭曼這才走到了他的麵前,以最高的禮儀拜見了他,然後說出了自己的請求,他說道:「我被李牧擊敗,周圍的部落都要來攻打我,我沒有去處,希望您可以收留,我隻需要一片可以餵飽自己的駿馬的草場,我願意聽從您的任何命令。」


    「你有什麽能力能幫到我?」,月氏王不屑的說著,頭曼臉上沒有半點生氣,隻是低著頭,再三懇求對方能收留自己,月氏王各種挖苦,冷嘲熱諷了一番,最後方才大度的原諒了頭曼過去的行為,願意收留他。月氏設宴招待他,卻讓他坐在最後的位置上,隻給他一些沒有肉的骨頭,拿他當狗來羞辱。


    「你們不知道,據說啊,這位頭曼,總是拿著趙人的書籍來看,叫什麽來著?反正他都快成為趙人了!」,月氏王嘲笑著,頭曼隻是笑著,並沒有解釋,而其他大臣也是紛紛開口嘲諷,非常的看不起這位傳聞裏喜歡讀書的單於,甚至他們還要求頭曼給他們說上一段趙國的文字,最好是馬服君書籍裏的文字。


    頭曼也沒有拒絕他們的要求,他站起身來,裝作手裏有竹簡的模樣,然後誇張的說道:「範雎殺魏齊,馬服君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眾人哄堂大笑,隨即又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說做人要信守承諾。」


    眾人恍然大悟,月氏王更是不屑的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麽高深道理,這樣的事情,難道還需要寫下來嗎?」


    頭曼心裏熊熊燃燒著怒火,臉上卻沒有半點流露,隻是微笑著。


    等到宴席結束,頭曼這才回到了帳內,他方才的行為,讓他的威望也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若不是因為他實力強大,隻怕匈奴就要四分五散了,剛剛回到了帳內,就看到了他的閼氏正在給年幼的兒子擦拭著草藥,看到了走進來的頭曼,閼氏抬起頭來,說道:「您難道就不能管束一下他們嗎?他們老是欺負冒頓...今天要不是我看到了,他差點就被打死了。」


    當初有祭祀說,匈奴戰敗是因為冒頓出生的關係,頭曼不相信這一點,沒有理會,可是其他匈奴人是相信的,故而很多匈奴貴族的同齡孩子,總是會欺負比他們年幼很多的冒頓...而頭曼因為這些年來的壓力,巨大的危機感,情緒也不是很穩定,在外麵,他總是要笑著低頭,而在帳內,他就將怒火宣洩在了自己的妻子身上。


    閼氏的話還沒有說完,頭曼就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他吼道:「我被羞辱還不夠嗎?他也是個男人,若是他遭受到了其他人的羞辱,那隻是他自己的問題!你把我的狼給養成了羊!滾!」,他又一腳踹在了閼氏的腹部,閼氏悶哼了一聲,痛苦的倒在地上,那一刻,隻有五六歲的冒頓,雙眼圓睜,眼裏燃燒著火焰,他朝著父親沖了上去,卻被母親緊緊抓住。


    遍體鱗傷的閼氏帶著兒子走出了帳,她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已經沒有從前那樣的美麗,頭曼已經找了幾個新的閼氏,這讓她的地位越來越低,就是那些年輕的閼氏,也看不上她,總是吩咐她做事....她牽著兒子的手,走出了帳內,兩人走出了很久,閼氏這才撫摸著痛苦的腹部,坐在了草地上。


    年幼的冒頓看起來虎頭虎腦的,他伸出手來,幫著母親揉了揉肚子,閼氏溫柔的笑了起來,伸出手來,撫摸著兒子的頭,兒子長得很強壯,沉默寡言,卻很愛護自己,這讓閼氏非常的開心,她看著兒子臉上的傷痕,卻又有些心疼,「疼嗎?」


    「不疼。」


    「他們罵你,你離開就好,為什麽要跟他們打架呢?他們比你大那麽多...」


    「我總會長大的..母親,等我長大了,我保證,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小傢夥非常認真的說道,閼氏苦笑了起來,她撫摸著兒子的臉,說道:「可是你還沒有長大,你要學會忍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人家要欺負你,你不要跟他們對著來,你可以等到你長大後,再報復他們,好嗎?」


    「母親,你要丟下我離開嗎?」


    「當然不會...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我知道那個從屈射來的女人打了您,用火燙您,所以我早上偷偷的掐死了她的兒子,她瘋了。」


    閼氏忽然感覺渾身冰涼,她瞪大了雙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她忽然想起了早上發生的血案,可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居然跟自己的兒子有關,她下意識的舉起了手掌,可是看著孩子那深邃而平靜的雙眼,卻遲遲沒有辦法打在他的臉上,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不能隨便殺人...你知道嗎?」


    「不,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您的,無論是什麽人...總有一天,他會付出代價,至於那個屈射的女人,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帶著最精銳的騎士,屠掉整個屈射....」


    閼氏沉默了很久,她看著遠處的落日,將孩子放在了自己的懷裏,她低聲的說道:「沒有人欺負我...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不要招惹你父親生氣...不要再跟別人打架...保護好自己...」


    頭曼此刻剛剛將怒火再次「宣洩」在了另外一個年輕的閼氏身上,當然,宣洩方式是不一樣的,頭曼進入賢者時間,壓下了心裏的所有怒火,開始想著匈奴的未來,自己為什麽不能改革呢?主要就是自己身邊沒有中原那麽多的賢才,若是....頭曼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忽然派人將長子冒頓叫進來。


    冒頓早已擦掉了臉上的血跡,站在父親的麵前,眉頭緊皺,看不到半點同齡孩子的模樣。


    「我讓你學的東西,你學了多少?」,頭曼突然用趙語問道。


    「學...學了不少。」,冒頓也是用趙語,有些結巴的回答道。


    「那書籍呢,能看懂嗎?」


    「能看懂一些。」


    「能看懂多少?!」,頭曼的語氣瞬間變得有些嚴厲。


    「大多都能看得懂。」


    「我想送你去秦國...找一個人,跟著他學習..我想做很多事,可是我不知道怎麽做,那個人,他是知道該怎麽做的,如果你能學會...我就讓你繼承我的位置,如果學不會,你就可以死在那裏....」,頭曼眯著雙眼說道。


    冒頓不為所動,臉色格外的平靜,這讓頭曼更加的生氣,他在冒頓這裏得不到任何尊重,別說是尊重,就是連驚懼都沒有,頭曼不願意再搭理他,揮了揮手,說道:「出去吧,我會讓人將你送過去...作為質子,你以後就不再是匈奴人了..你是林胡外逃部落的王子...我聽說,那個人的身邊就有林胡人,他一定不會為難你...」


    「我能得到什麽好處。」


    「你得不到任何好處,若是你不肯用心完成我的吩咐,你就會失去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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