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人,在最新的變法之中,列人成功的成為了列人縣。說實在的,列人的戶籍並不算多,也就是略多與馬服等地,跟邯鄲,中牟,鄴等縣城完全沒有可比性,至於列人為什麽會成為縣城,是因為他重要的地理位置,列人將中牟,沙丘,邯鄲,河內等地聯繫起來,是邯鄲東麵的重要門戶。


    隻可惜,剛剛升級到縣城的列人,或許是「德不配位」的緣故,竟是遇到了水災,泛濫的河水淹沒了列人,破壞了耕地,迫使百姓們遷徙別處,農家的展,在探勘了這些地區之後,也是皺緊了眉頭,列人地勢太低,這裏頻繁的發生水災不是沒有原因的,可如果能在這周圍修建水渠,倒是可以開闢出一塊極為肥沃的土地。


    而這座被水淹沒,空蕩蕩的縣城,如今卻是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從南方來了數千人的士卒,這些人精神奕奕,舉起信陵君的旗幟,急行軍趕到了這裏,迅速在這裏進行休整,帶領他們的人正是平,從京撤退之後,他們馬不停蹄的朝著趙國迅速前進,大概是因為信陵君的緣故,這些人才能保持高強度的行軍,不肯掉隊。


    如今趕到了這裏,他們終於是可以休息了。


    平正在大聲的訴說著趙豹的惡行,他說:趙豹隨意的殺害各地的官吏,官吏們不堪受辱,紛紛舉旗響應信陵君,要為趙國除掉奸賊,他又說起了他們即將到手的勝利,據他所說,馬服君,廉頗等將領,都是贊同信陵君的變法,不肯出戰,邯鄲內的士卒也無心作戰,如今隻要他們趕往邯鄲,就能逼迫趙王交出趙豹,將他處死。


    隨即,平又不知從哪裏找到了長安君的惡行,縱馬傷人,無故殺人,諸多令人不齒的罪行都被他公之於眾,更是激起了將士們的憤怒。不過,軍中的一些將領,心裏也是產生了懷疑,他們長期跟隨信陵君,這麽重要的事情,信陵君不可能隻是跟平聯繫,而不找自己這些人。


    何況,平總是說信陵君的大軍就在身後,可是到如今,他們連個斥候都沒有看到。無論如何,信陵君也是要派人來下達命令,或者打探他們的情況吧。平解釋道:這件事非常的重要,是要以他們個人的名義進行,不能連累到信陵君,故而都是自己派出斥候來與信陵君聯繫,信陵君不能派人來聯絡。


    眾人半信半疑,在這裏休整了幾天,他們便遇到了那些大批的官吏,官吏們帶著願意跟隨自己的鄉人,以及被他們所裹挾的災民,人數浩浩蕩蕩,當他們趕到這裏,為首者開始苦訴,說著趙豹殺死了他們的好友,想要趁著魏無忌不在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時候,那些有所懷疑的將領們也是打消了懷疑。


    舉旗的官吏並不算太多,準備並不充分,很多人都是沒有武器的,很多人都是被迷惑,誤以為這些都是信陵君的安排,真正別有用心的人,卻是不到三十人,可就是這三十人,卻是帶動了其餘的眾人,又因為先前的表現,拉攏了一批不明真相的百姓,加上裹挾的百姓,方才顯得人數眾多。


    雙方見麵之後,這些官吏們所帶來的百姓,自然是非常的開心,他們離開了自己的故土,聽從官吏的安排,就是因為官吏所承諾的,信陵君將會給與他們更好的生活,如今看到信陵君的先鋒大軍,甚至都逼近了邯鄲,他們自然是無比的開心,將士們大概也是如此,這些人的到來,讓他們更加的安心。


    平見到了官吏的為首者,循。


    兩人走進了一處民宅,武士們在院落裏駐守著,他們激動的握著對方的手,方才笑著坐了下來,平認真的說道:「我這次帶隊前來,繞開了那些重要的城池,急行軍前來,他們都不會想到我已經來到了列人,這裏周圍的很多縣城都是空著的,因為水災沒有人居住,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上天也在庇佑我們啊。」


    循點了點頭,這的確是意外之喜,本以為他們是來不到邯鄲附近的,誰知道,一場水災,給與了他們掩蓋蹤跡,悄悄靠近邯鄲的機會,循卻搖著頭說道:「我趕來的時候,卻是大張聲勢,他們一定會知道的,所以,不能再繼續休整,必須要即刻攻城,邯鄲肯定是打不下來的,可隻要爆發了衝突,信陵君的大軍和擁戴他的人進攻邯鄲,那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可是...」平想要說些什麽,卻又長嘆了一聲,他遲疑了片刻,方才說道:「信陵君對我真的很好,我感覺自己對不住他。」,循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平繼續說道:「請您將這些人交給我,自己帶著其餘人離開吧,我帶領他們去攻打城池。」,循已經明白,平是不願意再繼續活著了。


    循說道:「不行,我還有自己的使命,我們要趁著敵人沒有反應過來,迅速的聚集在邯鄲之下,利用那些災民來攻打邯鄲,那些災民站在我們的前方,邯鄲內的士卒就不敢射殺我們...」


    「這怎麽可能呢?威脅到了邯鄲,他們一定會射殺的。」


    「對,就是這樣,這就是我最後的一個使命。」


    「可是...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我不知道,請您也不要問...嗯...」,循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說道:「可能是為了惹怒馬服君,讓馬服君離開趙國吧。」


    平便沒有再多說了,他們在列人繼續休整,平也沒有吝嗇,他將所有的糧食都分下去,用來犒賞眾人,就是那些災民,都得到了一頓豐厚的飯菜,眾人吃的非常開心,平也是如此,他喝了一些酒,高興的與眾人說著他們即將勝利的消息,就在即將黃昏的時候,眾人朝著邯鄲出發。


    行軍速度並不快,因為他們之中還有災民,還有很多官吏。


    平有些不忍心的看著這些士卒,百姓,災民。


    如果我不是秦人...或許我會是信陵君最好的朋友。


    ............


    趙括從王宮走出來的時候,他的門客正在與王宮武士們吵著,戈獨自站在最前頭,朝著諸武士們破口大罵,鬍鬚亂顫,根本沒有人能接住他的話,武士們被罵的低著頭,任由戈朝著他噴唾沫,趙括出來之後,戈就停下了,趙括急忙上了戰車,要戈將自己帶到趙豹的府邸上。


    戈揮起了長鞭,戰車朝著平陽君府急速趕去。


    當戰車趕到的時候,趙括直接從戰車上跳了下來,他快步走到了門口,正有家臣在清掃周圍,趙括直接沖了進去,門客們一擁而上,家臣驚懼的大叫了起來,頓時,平陽君府內雞飛狗跳,讀書再次被打斷的趙豹惱怒的走出府邸,卻正好遇到快步走來的趙括,趙括抓住他的手臂,直接將他拉著走進了內室。


    「平陽君...這次內亂,是否與您有關?」


    趙豹瞪大了雙眼,急忙搖著頭,說道:「魏無忌叛亂,這與我有什麽關係呢?」


    「聽我說,這是秦人的計策,因為信陵君在前線抗住了秦人的進攻,所以秦人想要逼信陵君離開趙國,那位回來的將領,包括地方上作亂的官吏,都是在同一個時期前來參與考核的,都是找不出家屬的,他們都是秦國的奸細,他們這是在誣陷信陵君,因為我與信陵君的關係親密,所以上君並不願意相信我,請您為信陵君作證,與我找出幕後之人。」


    趙豹頓時就變得有些緊張,言語結巴,他喃喃道:「幕..幕後之人..」


    趙括看出了什麽,他說道:「我想要做的,隻是不想要看到國內互相殘殺的局麵,我也不想自己的好友信陵君無故被陷害,留下罵名,被逐出趙國,您一直都在說,趙國是趙氏的趙國,若是正在前線抵抗白起的信陵君遭受到這樣的汙衊,從而使得聯軍大敗,秦國大軍殺進趙國的時候,您要怎麽辦呢?」


    趙豹抬起頭來,嘴唇微微顫抖著,遲疑了片刻,方才點著頭,說道:「我跟您去。」


    「若是您能幫助我,找出真正的奸賊,也就不難了...」,趙括說著,趙豹在趙國的能量還是很大的,雖然他心裏隱約懷疑,這件事可能與趙豹有關,不過,他很可能隻是被秦人所利用了,找出真正的元兇,這對趙豹來說也是好事。趙豹答應之後,趙括就將目標放在了中尉處。


    因為那些參與考核後前往各處擔任官吏的人,都是由中尉來任命的。


    從前的中尉是許歷,後來是趙豹,再往後就是樓緩。


    兩人走出了府邸,就要往樓緩的府邸趕去,可是,剛剛走出了府邸,趙括就被嚇了一跳,不知什麽時候,在府邸之外,聚集了一大批的人,這些人卻都是趙括的弟子們,他們由韓非來帶領著,整齊的站在府邸之外,趙括驚訝的看著他們,又看了看最前方的韓非,臉上頓時就有些惱怒。


    「我不是讓你們在馬服等著嗎?」


    「老師,您教導我們要有仁義的心,要有為了自己心裏所認定的正確的道路赴死的信念,您又告訴我們言行合一的道理,若是如今我們不能跟隨您來平息內亂,那我們還繼續學習什麽呢?即使我們都保住了性命,這又有什麽用呢?」,開口的不是韓非,卻是秦人楊端和。


    「請老師帶上我們。」


    弟子們認真的看著趙括,在韓非的帶領下,朝著趙括俯身長拜,趙括看著他們,思緒萬千,卻隻是長嘆了一聲,方才說道:「跟著我前往中尉府。」,於是乎,趙括的這一乘戰車,也就更加的威武了,周圍的「步卒」很多,他們跟隨在戰車的身後,朝著中尉府迅速趕去。


    趙豹此刻也是被趙括拉到了戰車上,隻是,他一言不發,低著頭,心裏卻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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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路上空蕩蕩的,或許是叛亂的消息,嚇得百姓們都不敢出門,邯鄲再一次變得如從前那樣的死寂,趙括坐在馬車上,看著這空無一人的街道,感慨道:「多災多難的人啊...」,趙豹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趙括繼續說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上君很快就要派人去征伐亂軍,我很擔心,那些無辜的人卻要因為這件事而死去。」


    「看看中尉這裏能否查到什麽,若是查不到...那我就要即刻去平定內亂...我平生最是痛恨這些煽動無辜的人白白送命的惡賊...我也有自己的追求,可是我不會為了實現自己的追求與理想,就讓無辜的人在謊言之下為我而送命...這是不對的,這是不應該的。」


    趙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因為,他當初也是如此做的,他隻好開口說道:「有些時候,為了家國的利益,隻能去犧牲一部分的人。」


    「家國的利益?您說的不錯,為了自己的國,是可以犧牲自己的,但是,這不該是在謊言之下進行,您說呢?如果一個士為了自己的國而甘願赴死,我會很敬重他,如果一個將軍為了戰爭的勝利而放棄了一些士卒,我也不會怪罪他,可是,如果一個大臣編織出謊言來,騙那些不知真相的人去送死,哪怕他們的死亡是有利於其他事情的,我也不會原諒這個人的。」


    「何況如今的事情,本來就是沒有任何好處的,隻是無辜的人無故的死去而已。」


    「如果這件事,您真的知道些什麽,請您告訴我...那些在外被哄騙,被利用的人,也是您的子民,是您的親人,正在城牆上駐守的,更是您的兒子,您是怎麽忍心看著他們自相殘殺的呢?」,趙括詢問道。


    趙豹神色有些呆愣,他說道:「這件事...其實...」


    忽有斥候從遠處飛馳而來,斥候大叫道:「有賊人攻城!有賊人攻城!!」,斥候大叫著,與他們擦肩而過,看斥候的道路,是要去王宮裏匯報情況的。趙括目送騎士遠去,整個人都沉默著,他搖著頭,看向了一旁的趙豹,他的眼裏滿是擔憂,趙括說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聽到賊人攻城,趙豹方才慌亂了起來,他的臉上滿是驚恐,他瞪大了雙眼,急忙說道:「請您率領大軍出城...賊人到底是有多少人..居然敢攻打邯鄲...不行,得要召集邯鄲青壯來協助守城。」


    趙括沒有理會他,隻是朝著城牆的方向看去,隱約能聽到城牆上的嘶喊聲。


    他麵色凝重,低下頭,看向了戈。


    「出城。」


    ps:看到非常多的人說要養著看....你們就不怕養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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