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休息了整整三天。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如此安穩,若不是院落內那咚咚咚的敲打聲,趙括覺得自己還能休息更久。


    走出門來,就看到身材魁梧的杜正趴在地麵上,雙手抱著一根木,兩旁則是車輪,他正在測量著什麽,戈就站在他的身旁,喋喋不休的與他說著什麽,杜眼神不好,很多時候都需要用摸索的方法去測量,可是他測量出的結果往往都是很精準的,在百姓們看來,這些身有殘缺,目不能視的人,仿佛具有一種神秘的能力。


    故而他們有什麽要打造的東西,往往都會去找杜來幫忙。


    當然,如今馬服就剩下他這麽一個匠人,他也就成為了唯一的選項。


    杜並沒有發現趙括就站在身邊,戈也沒有提醒,趙括詢問道:「這是在修戰車?」,戈隻是盯著杜的手,點了點頭,趙括走到了他的身旁,也是認真的看了起來,杜在木頭上做出了幾個凹進去的缺口,幾個缺口卡在一起,就能產生釘子的效果,那幾個缺口格外的對稱,連大小都是一模一樣。


    趙括看的不禁連連稱奇。


    杜忙碌了許久,起身向戈告辭,是要回家吃頓飯,再回來繼續忙,趙括大手一揮,說道:「今日就留在這裏吃飯。」,杜隱約聽到有人在說什麽,他看著趙括的方向,又看不清人影,隻是茫然的看著,戈無奈的走上前,在他耳邊大叫道:「馬服子要您留下來吃飯!!」


    「馬服子?」,杜大驚失色,急忙朝著前方行禮拜見,戈無奈的拉著他,讓他麵朝趙括的方向。


    「馬服子,您讓我做的一個輪子的車,我做出來了。」


    趙括並沒有急著去詢問,隻是讓杜先吃飯,可是無論怎麽說,杜都不敢與趙括進室用飯,他就坐在院落內的一個角落,吃著飯,念叨著馬服子的仁義,趙括看到他用布帛將一塊羊肉包了起來,不舍的食用,搖了搖頭,就拿出了自己碗內的一塊肉,讓戈送了過去,戈告訴他:這是馬服子的賞賜,必須要吃。


    「他的眼越來越看不見,耳力也越來越差,多難的可憐人啊。」,戈坐在趙括的身邊,低聲的說道。


    「有身份卑微的匠人,雙目不能視,雙耳不能聞,可是他心底善良,憑藉著手藝生活,怎麽能說是可憐呢?反而是有些大臣,身居高位,看不到百姓的疾苦,聽不到將士的呻吟,隻想著如何去謀害賢良,背叛自己的君主,這樣的人,才是可憐人啊。」


    「樓昌?」


    趙括笑了笑,沒有回答。


    吃完了飯,趙括與戈出了門,跟著杜,前往他的院落,準備看看他造出來的獨輪車。杜的院落並不髒亂,看得出,他常常打掃,而在院落內,卻是擺放著大小不同的各種獨輪車,還有些未成品,戈瞪大了雙眼,還真有一個輪子的車??趙括急忙走上前,認真的看了起來。


    最大的獨輪車,跟戰車有得一拚,趙括甚至都無法同時抓住兩根握把。


    杜一一摸索著,說道:「這是我最先造出來的,我以為可以按著戰車的規模製造,可是做出來後,四五個人都無法推動...故而我又重做了...」,杜摸索著第二輛車,說道:「這是第二輛,兩個成人就可以推動,但是不能轉彎,耗力大...」


    杜做出的第六架獨輪車,是最符合趙括心裏的獨輪車形象的,他推著獨輪車在院落內裝了轉,獨輪車可以靈活的轉彎,他彎下身來,看著車輪,車輪跟車架的連接處有些複雜,不是簡單的用缺口直接連在一起,杜在一旁說道:「我發現,握把與車輪的重心距離越遠,就越不耗費力氣...」


    「好!很好!」,趙括大喜,在上黨,或者說是在趙國這樣的地形裏,依靠馬車來運輸物資,非常的麻煩,趙國又不像秦國那樣大力發展交通,導致很多山路非常的難行,就像上次,若不是有幸帶路,馬車就別想著能夠通過太行山。而有了這樣輕巧的獨輪車,在山地裏運輸物資就會輕鬆許多。


    趙括沒有忘記要賞賜這位匠人,他很喜歡杜,這個淳樸善良的匠人。他有些想讓杜跟隨在自己的身邊,可是杜卻不肯。他說,他不敢殺人,長到如今的歲數,他連一隻雞都不敢殺。趙括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帶他上戰場,不過,他人在馬服,自己有什麽事也都可以找他,也就沒有再強求。


    趙傅也回來了,他帶回了一個重要的消息,趙王最後的賞賜。


    趙王要封趙括為馬服君,將趙奢原先的食邑全部奉還,甚至,還多出了不少,趙括猛地就從一位封君的兒子,變成了趙國內食邑最多的封君。趙傅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趙括都有些不敢相信,趙傅又說道:「上君原先隻是想要封君作為您的賞賜的,可是我聽聞,樓昌以理據爭,仗義執言,為您得來了更豐厚的賞賜。」


    「樓昌???」


    趙括就更加不信了。


    次日從邯鄲來的使者,證明了趙傅的言語,使者帶來了趙王的賞賜,當然,並沒有先前那麽多的金帛,隻是頭冠,佩劍,旗幟,但是,從此時開始,趙括就不再是馬服子,而是馬服君,趙王所送來的旗幟,比父親趙奢留下的旗幟還要大了一圈,足以看出趙王對他的期待。


    整個馬服都陷入了狂熱的歡喜之中,就連趙母也是,她握著那麵嶄新的旗幟,摸著繡出的馬服兩個字,臉上滿是笑容,時而看看趙括,時而看看旗幟,趙括從未見過她如此的模樣。而趙括並不能繼續停留在馬服,他還要回邯鄲,趙王那裏還有一堆繁瑣的儀式要完成,封君的儀式並不是靠著使者的一句話就能完成的。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趙括都極為的討厭這些無用的儀式,可是,他又不得不去。


    來到了邯鄲,早有貴者們前來迎接,趙括就這樣被簇擁著進了王宮,趙王穿的非常正式,可他臉上的喜色卻是打破了那種儀式的肅穆感,趙括頭上的冠被取了下來,俯身站在最後,在各種趙括都認不出的樂器的奏鳴聲中,趙王卻要裝模作樣的跟周圍的貴族們詢問。


    「趙括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是個仁義的君子!」


    趙括聽到回答,就得要上前一步。


    趙王再問:「趙括是個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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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能聽取他人批評的賢人!」


    「趙括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是能讓士卒們為他死戰的賢才!」


    「趙括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是以六千士卒擊潰十萬燕人的名將!」


    一問一答,一問一答,趙括就已經走到了趙王的麵前,趙王站起身來,拿著冠,走到趙括的麵前,大聲的說道:「賢人啊,趙括!」,這才親手為趙括戴上了冠,諸貴族上前,紛紛賀喜這位剛剛晉升的年輕封君,趙王朝著趙括俯身行禮,而趙括也急忙俯身回禮。


    「拜見馬服君!!」


    做完了這些繁瑣的儀式,趙括這才鬆了一口氣,趙王舉行了宴席,所有人都在狂歡,趙括獨自坐在座位上,他不善飲酒,故而群臣也沒有來逼他同飲,他看了看周圍,許歷,趙豹,趙裏等人都在場,甚至連董成子都在,在那些與趙括親近的老臣之中,卻隻有田單在場,作為國相,他是必須要來的,隻是,他神色冷漠,並沒有前來恭維的想法。


    而藺相如與樂毅,卻都不在這裏。


    趁著眾人醉酒的時日,趙括悄悄來到了田單的身邊。


    「田公,許久不見,您毋恙?」


    田單飲了一盞酒,平靜的看著趙括。


    「樂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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