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夜幕降臨。


    薑鬆此刻正和楊玉共進晚餐,二人在桌上各自聊著自己最近所遇到的趣事,席間氣氛萬分融洽。


    恰在此時,牛生卻頂著薑鬆那殺人的目光生生闖了進來,硬著頭皮一拱手。


    “薑爺,齊國公高熲求見。”


    “誰?”


    薑鬆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聽到了牛生那加快語速般的匯報,微微皺眉,心中疑惑不已。


    高熲?


    自從自己返京受到楊廣的器重以來,雙方都默契的沒有交流,也沒有任何往來,現在又怎麽會突然選擇在這個時候來訪?


    難道?


    還不待薑鬆細想,一旁的楊玉卻突然激動的開口,“什麽?是高伯父來了?”


    薑鬆聽到楊玉的稱呼,有些詫異的看向激動的楊玉,但旋即就想起了這高熲和楊林乃同是開隋九老之一,所以也就放下了疑惑。


    可心中還是覺得高熲這時候來訪太過蹊蹺,不過既然楊玉此刻在自己府內恰巧得知,加上高熲又是朝中重臣,之前又給了自己莫大的幫助,於情於理都不好拒之門外。於是衝牛生點點頭,說道。


    “請齊國公到正廳稍坐,我這就過去。”


    隨後又看向楊玉,“玉兒,你看你是?”


    楊玉畢竟身為女身,如今尚待字閨中,倘若被人發現深夜還在薑鬆的府上,傳出去的話恐怕名聲有損。


    楊玉自然也明白其中利害,她微微紅了臉,輕聲說道:“薑大哥,我還是先回避一下吧,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去後院尋個偏僻的屋子暫避,等高伯父走了,我再出來。”


    薑鬆整了整衣衫,走向正廳,剛踏入便看到高熲一人端坐在那裏,雖麵帶微笑,看似坦然自若,可眼神卻騙不了人,裏麵始終透著一絲忐忑不安。


    “不知齊國公到來,薑鬆有失遠迎,還望見諒,見諒。”薑鬆走入正廳,拱手行禮。


    高熲見到薑鬆到來,也忙起身回禮:“薑公子言重了,老朽不請自來,這麽晚了還來叨擾薑公子,慚愧,慚愧。”


    薑鬆聽著高熲的話語,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心裏直呼不好!


    這高熲身為大隋的齊國公,位高權重,如今卻對自己一個小小的五品這般態度,尤其還不以官職相稱,以私人身份來訪,還把姿態放的這麽低,看來此行的目的非同小可啊。


    薑鬆心中雖然思緒萬千,但臉上依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高大人您可千萬別再叫我薑公子了,您這麽叫可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在天堂縣的時候,就深受您和您的學生張正張大人的照顧。如果沒有您當初的照顧,又哪來薑某的今天,可萬萬不敢再稱小人為公子了。”


    “薑某字永年,如果高大人不介意的話,可直呼小人永年即可。”


    “高大人深夜到訪,肯定是有要事要與薑某相商。您放心,我這府裏全都是我軍營裏的兄弟,您隻管說來,薑某洗耳恭聽。今晚無論是什麽,隻要是你開口,薑某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薑鬆此話出口,就是告訴高熲,我這裏絕對安全可靠,沒有任何人的眼線,在這裏說什麽都可以。同時我也沒忘記當初您的恩惠,您也不必這麽客氣,更不必把姿態放的這麽低,有話直說就好,我薑鬆能辦的,自然會幫你辦的。


    高熲聽了後,臉上也立馬露出一絲欣慰之色,看來今晚這局,他賭對了!


    雖然白天他跟李德林說的信誓旦旦,但到了晚上的時候,他還是選擇把李德林留下,自己獨自前來會見薑鬆。這樣就算有個萬一,他們好得還有個後手,不至於全軍覆沒。


    可他卻萬萬沒想到,薑鬆居然會如此的痛快,還給了他這麽大一個驚喜。“薑校尉,你能有此心意,老朽甚感欣慰!實不相瞞,老朽今日前來,確是有一件關乎大隋社稷安危的大事,需要薑校尉的幫助。”


    說完就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邊假意喝茶,一邊觀察薑鬆的表情。


    “高大人請說。”


    薑鬆看到高熲的試探,直接了當的示意他但說無妨。


    高熲見薑鬆沒有推脫,暗自點頭後,神色立馬變得凝重起來,當下茶杯,緩緩靠近薑鬆,壓低聲音道:“薑校尉可曾聽聞你回京之前,我朝的瓊花公主意外落水溺亡之事?”


    薑鬆聽後眸子一凝:看來自己猜的不錯,果然不是小事。


    “略有耳聞。”


    “那你可知瓊花公主之死,其中大有蹊蹺。那楊廣,看似賢明,實則…”


    言罷,高熲又從袖中取出一枚金簪,遞向薑鬆,“此乃在那地宮中發現的瓊花公主的金簪,便是鐵證。”


    薑鬆接過金簪,端詳了一番後,並沒有絲毫覺得意外意外。


    畢竟不過隻是一個區區皇妹罷了,楊廣更狠的還沒來呢。殺兄弑父這哪個不是楊廣做的?讓你驚訝的還在後麵呢!


    薑鬆心中雖有此念,但麵上並未顯露分毫,臉色平靜地將金簪遞還給高熲,緩緩說道:“高大人,僅憑這一枚金簪,實難斷定瓊花公主便是楊廣所害。況且楊廣如今貴為太子,深得陛下信任,更有監國之權。你等勢單力薄,若是僅憑此就貿然行事,怕是難以服眾,反而還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高熲見薑鬆並未如他所期待的那般震驚與激憤,心中不禁有些著急,忙道:“薑校尉,此金簪乃是在楊廣那奢靡地宮中尋得,那地宮內藏汙納垢,楊廣暗中的行徑可見一斑。”


    “此物雖說不能證明瓊花公主就是楊廣所害,可也能側麵證明那楊廣與他平常所表現出的清貧廉潔大相徑庭,更能說明這楊廣表裏不一,極善偽裝,實乃陽奉陰違之人!”


    “他如此隱瞞自己的行徑,定圖謀甚大,甚至太子之位恐怕他都圖謀甚久!你想想,如今瓊花公主被害,太子又因此被廢,他順理成章的坐上了太子之位,這其中一切的一切都逃脫不了有他的影子在內!”


    “若是再任由他這般肆意妄為,我大隋的萬裏江山社稷豈不岌岌可危?”


    “薑校尉,你身為我大隋子民,又是我大隋驍騎校尉,身兼拱衛京都之大任,雖說你受楊廣之寵信,但你的職位可是陛下親封的啊!”


    “我知你一向明辨是非,重情重義!難道你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我大隋江山落入奸人之手,而無動於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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