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初從未想過,他也有想要以/色/侍/人的一天。


    褚辰今日著一身寶藍色錦緞長袍,腰封上綴白玉,墨玉冠半挽,還有兩年就加冠,如今正當男子韶華正好時,俊美倜儻。


    「舅舅,今日衛大人休沐,您可否陪我一道去一趟衛府?」褚辰沒作任何鋪墊,直接言明來意。


    賀子初留意到了褚辰衣袍上熏了香,像他這個年紀的世家子弟,身段早與成年男子無異,下巴的鬍鬚幾年前就開始長了,倒是被褚辰收拾的幹幹淨淨。


    賀子初有種不祥的預感,麵無他色的問了句,「去衛府作甚?」


    褚辰立刻道:「去提親!我母親若不同意,舅舅你就幫我證婚!待我去邊關掙了軍功,就另立府邸,我定要娶阿韻。」


    果然如賀子初所料,他摩挲著杯盞的手微頓,「婚姻大事,還需得你父親母親首肯,否則……對衛小娘子而言並不體麵。」


    褚辰風塵僕僕而來,帶著滿腔熱血,少年渾身的稜角尚未被磨平,無比自信的認為,隻要他想做的事,他一定能辦到。而對自己心尖上的姑娘更是勢在必得,無人能阻擋他。


    褚辰見賀子初麵色微沉,這才留意到他臉上的劃痕,不由得吃驚,「舅舅,你的臉……」


    他這位舅舅總給人不似凡人之感。


    此刻,舅舅臉上的幾道劃痕著實詭異。


    賀子初聲線極淡,仿佛根本不當回事,「一隻貓兒抓的。」


    聞言,褚辰並未多疑,畢竟在他看來,那幾道傷痕的確似貓爪留下的,「舅舅養了貓?是何品種?我倒想給阿韻也弄一隻。」


    他什麽好東西都想贈給衛韻,但衛韻對首飾脂粉不怎麽感興趣,褚辰一聽到賀子初養了貓兒,他也想給衛韻尋一隻。


    賀子初呼吸一滯,莫名煩躁,「稀罕品種,僅此一隻。」


    僅有一隻?


    褚辰認真問道:「雄的?還是雌的?」


    若是雌的,還能生育小貓兒。


    賀子初抬眼深深的看了褚辰一眼,違心道:「雄的。」


    那真是可惜,褚辰猶豫了一下,為了衛韻,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那……舅舅……您能否割愛?阿韻喜歡貓兒,我此前卻是沒有碰見好看的品種。」


    賀子初飲了口茶,對這個外甥愈發不耐煩,尤其是一想到夢裏的場景,是褚辰與他的妻拜堂成親,他就更沒了耐心,「不能割愛。」


    褚辰,「……」


    第十章


    「不能割愛。」


    賀子初幾乎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他比褚辰年長了十二歲,是褚辰嫡親的娘舅,但賀子初沒什麽「嗬護幼小」的心思。


    他表麵上看似秉節持重,可隻有他自己知道,此時此刻,他有多瘋狂。即便今日已無醉意,賀子初也甚是清楚他自己的欲/望與野心。


    不能割愛。


    事關她,他任何人都不讓!


    相似的容貌、名字、馬術……就連隱秘之處的胎記也一樣,不是賀子初異想天開,這些年不乏有人給他送美人,那些女子多多少少與她有幾分相似,可他每每見了,隻覺厭惡至極,別說是當做替身了,他根本不想靠近。


    但是衛韻不同,至於到底哪裏不同,賀子初一時半會找不到答案,可他隱約知道,衛韻和他的阿韻之間,一定有什麽聯繫。


    「……」褚辰語塞,見賀子初這般「小氣」,他也不敢硬搶。


    少年郎君咽了咽喉嚨,隻覺這個舅舅似乎有點難相處。不過也罷了,等他有機會,再給阿韻尋隻更好看的貓兒。


    衛韻依在美人靠上發呆。


    這幾日她一直在回憶著那些古怪的夢境,但也著實想不明白賀子初為何要那般對待她。


    以賀子初如今的身份,即便是王侯將相家的女子,隻要他勾勾手指也能娶到,他偏生來招惹她,他就不擔心世人辱罵他品行卑劣?!就連自己親外甥的未婚妻也不放過……?!


    衛韻氣血翻湧,她一定要想法子,徹底杜絕與賀子初的往來。


    秋蟬端著一隻雕紅漆海棠花茶盤過來,上麵擺著一盞定驚茶,幾天前姑娘夜半醒來大哭,還驚擾到了老爺與公子,經郎中診斷是受驚過度。


    但至於姑娘為何受驚,她自己則說是因為夢魘,老爺與公子也就信以為真了。


    秋蟬伺候了衛韻飲茶,道:「娘子,武安侯與褚世子登門了,眼下人就在堂屋與老爺、公子說話。」


    「咳咳咳……」


    衛韻被茶水嗆到了,猛咳了幾下。褚辰來衛府實屬正常,可賀子初過來作甚?!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斃!


    即便衛韻與賀子初僅有幾麵之緣,可衛韻不是一個深居後院的傻姑娘,她能感覺到賀子初看著她的眼神不同尋常,還有他每次都在令人難以啟齒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衛韻窒息。


    「替我穿戴好,我這就去前院。」衛韻身上隻裹著一件秋香色綾羅披風,墨發用玉扣固定在身後,怎麽看都是一副居家休憩的模樣。


    秋蟬詫異,「娘子,您這是怎的了?」


    衛韻搖頭,「不必多問,我心中有數。」


    她咬著粉唇,水眸中恨意難掩。賀子初對她做出那樣的事,她就連個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不能告之父兄,亦不同褚辰講,更加不能與閨中好友商榷,她隻能自己生生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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