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那麽多傳奇?隨便逛個荒山野嶺掉個山洞就會遇見什麽不世出的高人?故事每個人都有,卻大多平庸平凡不值一提。


    木秀不是什麽根骨驚奇的神童,十三年的生活不驚奇不壯闊,爛大街地庸俗。


    不知是哪個破落人家的孤兒被仍在小巷轉角,嘩嘩地哭個不停。沒有天降異象,沒有賣一文錢一本的“武林絕學”的糟老頭大歎“此乃驚世奇才”。


    某個做了一輩子陰損缺德事兒的乞丐老頭破天荒大發慈悲,收養了這個嬰兒。不可能有什麽美酒佳肴,一日三餐能圖個溫飽就謝天謝地了。一如其他的乞丐兒,沒有驚濤駭浪,憑著一點小聰明和幾牆厚的麵皮爛活著到十二歲。


    江湖每多遊俠兒。一日,一佩劍劍客在某地攤上喝著渾濁烈酒,大罵酒是兌了水的假貨。賣了三十年酒的掌櫃勃然大怒,褲袋沒個幾文錢,想喝二十年的女兒紅不是癡心說夢話是什麽?


    爭執不下之際,劍客仗劍而起,要來個一怒平天下,卻耐不過人家兩根筷子暗器飛舞,落荒而逃。


    不如何驚心動魄,再尋常可見的一幕鬧劇,卻在木秀心底種下了種子一刹那開花結果,根深蒂固。


    有那麽一把劍在手喝酒就不用銀子了。


    要是成為了天下第一,那不是連吃肉都不用銀子了?


    天下第一的木秀從此手握自造木劍頂著一身乞丐行頭行走天涯,勢要做個喝酒吃肉不用花銀子的天下第一。


    ……


    毛驢大爺被震了個神魂顛倒,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直白的不要臉,隻能低頭認輸。


    小晴噗呲一笑,伸手撫摸這個雖滿身汙垢卻可愛的瓷娃娃。


    李堯微微一笑,越加對這個“滿口胡言”的同類欣賞有加,大有“我輩當如此”的同仇敵愾。


    白童子碰上這麽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怪胎早已麻木不仁,還是那樣子一副受了欺負的小媳婦模樣,眼神閃爍看著木秀弱弱說道,“我……我有一套劍法,據說很厲害,你……你要是神劍未成,要不……要不我給你?”


    木秀再次昂首挺胸,一臉鄙視,“哼!我可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的劍法怎麽可能是別人練過的?真是傻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白童子成了驚弓之鳥身子猛縮,再不敢搭腔,躲在眾人身後偷瞄這個天下第一。


    小晴和李堯笑得更歡。毛驢心思急轉,滿心又記掛起那油光發亮的烤雞,管它什麽狗屁天下第一能吃烤雞再說,“那個,你的烤雞好像很香的樣子。”


    木秀趕緊抱緊雞腿像是護著蛋崽的母雞,一臉警惕地瞪著毛驢,“就知道你是來搶我雞腿的。”


    小晴溫柔笑道:“我們真的餓了,你要還有吃的,分點給我們咯。”


    雖做男子打扮,小晴的五官精致得卻不像話,明眼人一眼就會知道這絕對是個絕色傾城的好看姑娘,怕也隻有李堯這個缺了幾十條神經的傻子才充耳不聞。


    驚鴻一瞥,木秀小心髒猛跳個不停,不敢直視這個像仙女一樣好看的姑娘,側臉說道:“還有一隻剛扒開的山跳沒烤。”


    ……


    “喂,你傻坐在那裏幹什麽?過來翻一下烤架,要燒焦了你吃個毛啊?”


    木秀沒好氣地瞪起一旁坐著的白童子,大聲嗬斥。


    可憐了魔宗宗主隔代弟子這一輩魔宗最出色的弟子白童子,被這麽個不學無術的小乞丐要來喝去卻不敢生出一絲怒氣,唯唯諾諾彷彷惶惶小心翼翼地做起翻烤架的苦悶差事。


    發現白童子手勢嫻熟,比木秀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聞著那股子香氣,毛驢連連點頭。


    一旁笑著的小晴,滿心歡喜,母愛泛濫,恨不得收了這個小乞丐做弟弟,對著李堯明知故問:“你說木秀會不會成為天下第一?”


    李堯微笑,“暫時應該不能吧?阿飛也是用劍的。”


    話不必說太多,意思卻已經足夠明白。


    小晴驚訝,本是要圖個善意的謊言,一個山村小乞丐真能翻天不成,誰知李堯給出的答案卻要驚天。一個小屁孩連正經的一把劍都沒有,就有資格去爭天下第一了?


    想想也釋然,天下第一多遙遠啊?連明天都難以確定,誰又敢說後天的事情?


    小晴實在很喜歡這個小乞丐,感覺不就是一瞬間的初見,哪用什麽天長地久。


    “讓他跟著我們一起?”


    李堯還是微笑。木秀聞言卻大聲叫嚷了起來,“誰要跟著你們了。萍水相逢本天下第一拔肉相助就好了,還想著要本天下第一保護你們一輩子啊?”


    小晴沉默,李堯繼續微笑。


    沒酒卻有肉,一頓兔子肉下來,雖不能撐破肚皮,卻也算溫飽有餘。


    毛驢心滿意足,大大打了個飽嗝,“真舒服。大爺的生活就應該這樣舒服。”


    木秀一巴掌拍在驢頭上,一夜的忙碌大半都給這頭驢給糟蹋了,“去你大爺的,你這頭蠢驢就是一輩子的奔波勞碌命。”


    毛驢剛想發作,突變又生!


    夕陽垂落的某座大山上,人影突顯,帶著一身隔了千山萬水依然淩厲的殺氣。


    ……


    不是可遇難求的機緣巧合,是百分百的必然。


    十萬大山匯聚了天下英豪無數,這無數的天下英豪當然都是正派俠士,如此,李堯這個大魔頭當然處處碰壁逢人便是敵。


    真說巧合也確實巧合,因為此時那山峰滿身殺氣的人是陸機。


    在小城裏被楚狂生衣袖撫飛連讓人出劍的資格都沒有,為此陸機怨恨滔天,找楚狂生發泄?那不是拿著雞蛋去碰石頭嗎?有仇不報非君子,既然石頭捏不得,那就挑柿子來捏吧?


    從楚狂生坐鎮的泰山回來,陸機一直在尋找阿飛,好巧不巧又或者說皇天不負有心人,終究還是讓他找到李堯了。


    “冷血劍客在哪裏?”


    帶著滿身殺氣和抑鬱了太久的怒氣,陸機禦劍來到李堯等人身前,眼裏隻有李堯一人。


    陸機問的當然是李堯,但天下第一的木秀怎麽可能讓人一枝獨秀,他才是主角。


    “你誰啊?牛氣哄哄的,想打架嗎?”


    陸機震怒握劍轉頭就欲拔劍,發現是個小乞丐,又把臉轉向李堯。殺氣更盛,劍已出鞘,“冷血劍客不在,那我先解決了你。”


    “喂!你個小子懂不懂禮貌,本天下第一在和你說話那。”


    木秀大言不慚,有著和李堯驚人一致的想法,劍不是還沒劃到脖子嗎,怕什麽怕?


    陸機眼中再無他人,一個小乞丐一個弱女子一個怕事的膽小鬼,就算給楚狂生的天下第一劍“霸”劍他們翻不起一絲漣漪。


    “小白,你的劍是不是很厲害?”


    被人無視,木秀大怒恨不得把陸機給斬個十塊八塊,卻驚覺自己神劍沒成,隻能暫時假手於人。


    “應該……應該還算不錯吧?”


    隻用了一時三刻便成了木秀跟班的白童子小心應道。


    “你厲害還是他厲害?”


    木秀抬頭鄙視地看著白童子,心想,這個小樣的估計是指望不上的了。


    白童子依然一副受了欺負的小媳婦模樣,“不是很清楚,應該……應該不會輸吧?”


    預料之外,木秀一臉驚訝,快速調整心態,不拖泥帶水,“不早說?快,快過去,給他一劍,看他囂張個毛?”


    白童子支支吾吾,“我……我……”


    “就你多廢話。”


    木秀一腳踹向白童子。白童子陡然插在李堯和陸機身旁,還是一副受了欺負的小媳婦模樣。


    陸機眉頭微縮,都凝神靜氣準備和李堯來個大開大合三百回合論英雄,怎麽就來了個不識趣的家夥,惱怒罵道:“滾開!”


    白童子依然支支吾吾,“我……我不滾。”


    陸機不再廢話,怒意已經爆炸,一劍揮來,當做打掃戰場清除螻蟻。


    誰料……


    ……


    筋骨驚奇的奇才實在是二十年難遇,白童子卻是一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一出生便驚動了整個魔宗,被魔宗長老奉為至寶,悉心照料,各種心法武道傾心相授。


    白童子也確實不負眾望,各種心法各種武道領悟起來就跟吃糖果一樣輕鬆,甚至連魔宗上代宗主黑白童悟出的至高劍道都能一看即悟。其天賦之驚人讓人難以相信。


    魔宗屆時如沸水沸騰,大呼“天不亡我,魔宗複興之日指日可待。”。


    傾注於白童子的心血越加濃烈,甚至都有人提出讓還不滿十歲的白童子蹬魔山悟魔宗無上魔道寶典,經百難而霸業成。


    誰料,白童子天性怯弱,看見萬丈高山心生恐懼,躊躇不前。


    悟道可不是耕種,不是一心一意日夜勤勞就可以大有收獲。魔宗中長老無法勉強,隻能寄望白童子有朝一日能克服心魔,早登魔頂,一統魔道,匡扶魔風。


    也在這時,黑童子橫空而降,幾百年來自黑白童後唯一一人一舉連登三重魔山,再次震驚魔宗。


    本來饒是黑童子橫空出世,白童子魔宗宗主之位也應穩如泰山,奈何一個百爭不累不血灑魔山誓不罷休,一個怯弱縮頭不敢振臂一呼。


    魔宗宗主之位由此搖擺不定,長老猶豫不決,最終決議讓一黑一白兩童子出魔宗曆練求天緣。


    無人敢不認可白童子的絕世根骨,卻又無人會認同欣賞他的怯弱縮頭。


    白童子一統魔宗之路漫長艱難啊,又或許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吧?


    無論如何,陸機的一劍已經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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