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情況,如果不是本人,是絕對理解不了本人的感受的。生活環境的不同,注定了每個人性格的不同,性格的不同注定了每個人對同一件事的看法的不同。


    就像現在,能理解陸機的人或許隻有在某個方麵來說和陸機很像的阿飛了。


    剛剛短暫的交手,兩人根本就沒有分出勝負。要真要分出個強弱,那麽,毫無疑問的,陸機的修為陸機的劍術,絕對是要比阿飛強上那麽一點的。


    但,發瘋了的卻不是阿飛而是陸機。


    在一番亂舞把整座院子幾乎都夷為平地後,陸機停了下來,眼中的瘋狂已經弱了不少,臉上卻多了沮喪。


    陸機的眼睛緊緊地盯向了阿飛,他的手緊緊地握緊了劍,身上的氣勢比任何時候都要濃烈,身上的殺氣簡直都已經實質化了,仿佛他的手隻要再動一動,劍氣便會縱橫,殺氣就會滿院。


    但,人能想象的一切都沒有發生,發生的是沒人能想到的一幕。


    麵對著陸機的敵意,阿飛卻連頭也不抬,眼睛沒有看向陸機,身子更沒有處於戰鬥的狀態,仿佛陸機一切舉動都已經引不起他一絲一毫的注意。


    見到這一幕,陸機臉色變得猙獰了起來,五官幾乎都已經擰都一起分不清鼻子還是嘴巴了,握著劍的手竟因為用力過度有血跡溢了出來,盯著阿飛的眼睛也快要滴出血來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啊!!!”


    突然,陸機仰天長嘯了起來,竭斯底裏的,仿佛他一輩子能發出的聲音都在這一下發了出來,仿佛他一生的力氣都用了上來。


    再接著,陸機又盯向了陸機,眼中竟有淚水流了出來。


    不,這不是淚水,是血水,因為它是紅色的,刺目的紅,驚心的紅。


    這張臉,這副表情,這種喊聲,無論哪一樣都足夠讓任何人心驚了。


    阿飛還是沒有看陸機一眼。


    陸機用力咬牙,也不知道碎了幾顆牙齒,隻見這一刻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嘴角溢出了鮮血。


    再接著,陸機竟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帶著滿腔的怒氣,帶著滿腔的遺憾,帶著滿腔的不甘……


    ……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傲之人必有其可傲之處。


    生活在那個頂尖的門派裏,陸機一直都是門派裏的天之驕子,他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已經習慣了居高臨下,他是驕傲的,驕傲到狂妄的那種驕傲。


    以前就已經說過,陸機是一個驕傲到連人家的恩惠都不肯受的人。這樣驕傲的人又怎麽可能容忍別人比自己更加驕傲?他又怎麽可能容忍自己的驕傲被人踐踏?怎麽能容忍自己被人逼得不再驕傲?


    剛剛的第二劍,陸機退了,被阿飛逼退了。


    本來這並不算什麽,戰鬥講求的從來都是成王敗寇,誰又隻會看一兩招的得失?


    陸機輸的不是招式,輸的不是修為,輸的是勢。


    退可以,但退的前提是還能進。


    陸機剛剛確實是想以退為進,但他未嚐想過,阿飛竟然不留給自己半分退路,竟然可以決裂到那種程度,竟然可以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竟然在勢已經弱下去的時候還可以包含殺意。


    所以,那一瞬間,陸機因為阿飛弱下去的勢猶豫了,害怕了,雖然隻是一瞬間,但確實有過。


    這是自負到狂妄的陸機絕對不能容忍的。


    他的殺意竟然不夠一個修為不及自己的人,他的意誌竟然不夠一個劍術不如自己高明的人堅定。


    從來陸機的驕傲都不隻是建立在他的修為之上,而是他的那顆堅定不移的心,那顆麵對任何人都不會低頭的心。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怎麽可能會覺得連接受別人真心的恩惠都是一種不可接受的事情?他又怎麽可能成為天之驕子陸機?


    所以,陸機受挫了,所以他發狂了。


    如果當時他心中沒有一點猶豫,就算輸了就算手腳都被人斬了,陸機也決然不會發瘋。


    再接著,阿飛竟然背對他,竟然完全不顧他淩亂的劍氣任由劍氣削得他血肉模糊。


    至此,陸機已經完全崩潰了。


    一個人驕傲到狂妄的人,怎麽能容忍別人比自己驕傲,怎麽能容忍別人不屑於正麵麵對自己,怎麽能容忍別人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裏。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高手之間的戰鬥,從來都不隻是修為的對比,也不隻是招數的高明與否,比得更是心境!


    一個修為再高的人又怎麽樣?如果他是一個見血就會暈的人,他不是一樣會被一個賣豬肉的屠夫給大卸八塊?


    阿飛贏了,因為他有著一顆無論天崩還是地裂都不會顫動半分的心!


    ……


    陸機雖然走了,眾人雖然驚訝,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絕對不可能善了的了。


    走了一個陸機,還會有一個林雪,還有一個沈明。


    陸雪出劍了,就如他所在的門派的名字一樣,他的劍招不並如何的霸道,卻足夠詭異。


    像是魚遊溪水一般靈動,像是被風兒吹拂的柳條一樣飄逸,像是蝴蝶展翅一樣輕盈,像是幽靈一樣空靈!


    劍已經出鞘,卻幾乎沒有一個人感覺到劍氣的橫生,沒有一個人感覺到殺意的沸騰。


    劍是向著阿飛而去的,向著已經背過身已經毫無防備的阿飛而去的。


    劍很快,移動的軌跡很詭異,根本就沒有帶起一絲的風聲,悄無聲色中已經來到了阿飛兩米不到的身後!


    陡然間,劍氣縱橫,殺意盛滿。


    溪水裏的魚兒變成了大海裏的虎鯊,湖邊的柳條變成了吐著信子的毒蛇,展翅的蝴蝶變成了展翅的大鵬,空靈的幽靈變成了拿著鐮刀的死神。


    前一刻的寧靜,在這一刻撕裂!


    不爆如輕風,爆如颶風!


    阿飛幾乎已經來不及躲閃了。


    就算能,阿飛會去躲閃嗎?會躲閃的那人還是阿飛嗎?


    但這樣詭異的一劍,如果不躲閃,轉身格擋還來得及嗎?阿飛還能準確判斷詭異的劍跡嗎?就算能判斷得出,他的劍還夠快嗎?


    阿飛的命已經懸於一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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