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崇拜一個人的程度幾近到了盲目時,那麽無疑,別人對於那人哪怕是無意的一句重話,也會仿似一把尖刀刺在了自己心頭,尤其是在你自己也是一個極為優秀有著旁人不可忽視的自尊的俊傑的時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所以此時的陸機,已經是怒不可謁了,就像是那已經噴出了熔漿的火山般隨時可能爆發。


    周圍的動靜已經到了一個人無法忽視的地步,就算你兩眼昏花又或是如老人般思覺失調,定也覺察得出那彌漫在空中濃烈到都可以嗅出的敵意了。


    身為一個年少氣盛的少年,且是一有著一個大到讓人嘲笑的夢想的少年,不說心高氣傲,至少,內心的深處絕不會生出半點要低於人的心思。


    所以在剛剛眉頭皺起之後李堯臉上卻再次出現的笑容,絕不應該是諂媚也絕不會是討好。


    “聽說那個叫張狂的家夥是個很厲害的劍豪,是吧,道兄?”


    沒有理會陸機的敵意,或許並不是因為李堯已經功參造化不屑去理會,也更不會是李堯的思想境界已經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度,或者唯一能說明這種現象的原因,隻是因為李堯的腦子不好用,不好用到了人家明明都拿著刀對著他大喊著“我要殺死你”,隻要那人不是真的揮刀而來,他並可以微笑對之。


    危險不是還沒有威脅到自己嗎?既然沒有威脅到自己,那危險對於自己來說不就不是危險嗎?


    這樣的想法,在李堯以後的經曆中隨時可見。


    自傲之人必有其自傲之處。


    嚴正以待,隨時做好了以命換命的準備,卻突然發現那讓自己感覺到威脅的,竟是一出自大山連刀和劍都分不清的無知者。驕傲的陸機又豈會再嚴正以待,又豈會想要自降身份與這大山的孩子一般見識?


    自嘲一笑,陸機全然收起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眼前明明就站在李堯,他的眼睛卻看向了遠方,仿佛李堯便是透明的空氣,如那滿林的綠樹一般,平凡而平庸無一絲可以引起他注意的地方,微微側過身子便欲離開。


    “道兄,道兄,張狂是不是個很厲害的家夥啊?莫不是……那張狂是個欺師滅祖的叛徒?”


    看著陸機有了要離開的意思,李堯那顆聰明的腦袋立即便冒出了一個可能性,並且毫無顧忌地問了出來。


    欺師滅祖乃江湖大忌,是最不容於江湖中人的大忌。哪怕你是汪洋大盜,被人罵成賊人,也絕沒有被人罵是欺師滅祖的叛徒來得嚴重。人立於世,不是無根之萍。若那人連立根所在都可以摒棄,這人是何等的滅絕人性了?


    所以在聽到李堯的這句話後,原來已經無視了李堯的陸機,身子猛然轉了過來,臉上的怒氣再次溢滿,身周再次迸發出逼人的氣勢。


    而後在看見李堯那認真且真誠的臉孔,陸機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原來暴怒的情緒被壓了下去,待之而起的是疑惑的心態,同時各種想法襲上了心頭:這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師祖的名字,又怎麽可能不會知道師祖那偉大的事跡?但他又偏偏問出了這樣的蠢問題,看他那模樣又不像是在作假。


    驕傲的人一旦驕傲了起來,就絕不會輕易去改變自己對於卑劣的人的看法。


    所以,陸機在沒有想明白李堯如此這般是為何的時候,他隻把李堯的這種讓人發笑的一知不解當成了一個愚昧的人的一種無知的表現。轉身不想再與李堯多做糾纏。


    李堯撓了撓頭,心想著:剛才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什麽?這人好像並不認識張狂?或許張狂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想到這裏,李堯不禁又笑了出來。而後在看見陸機正要遠去的身影,立即又想起了自己此來的目的,連忙對著陸機大嚷了起來。


    而陸機卻是充耳不聞,繼續禦劍向前而去。


    李堯從來就不是一個善於勾搭的人,從他第一次與老翁的交談和不久前他和那女子的交談便可以看出。而要把一個人陌生的人留住,如果你不能用一些他感興趣的東西吸引他,那麽能用的唯一辦法便隻能是,用武力強行留住他了。


    所以,李堯猶豫了起來,一隻手伸進了那黃色小袋子內,眼睛滿是焦急地盯著那漸去漸遠的身影。


    “道兄你也是來尋找天師道衣的嗎?”


    對於修行的人,最能引起他注意的當然是修為的提高。而偏偏,李堯又不是一個普遍意義上的修行者。所以他不能像自己的師傅那般隨口便說出一些讓人深思的對於修行的說法,所以他隻能說出自己最感興趣,也是整個江湖所有修行者都最感興趣的事情。


    饒是這樣,李堯也沒有足夠的信心能留住陸機,所以他的右手已經捏著一張符紙。


    ……


    聞言,陸機停了下來,眉頭再次皺了起來。敏銳的觸覺剛要在腦子裏升起“這人可能沒那麽簡單”的時候,驕傲的心立即便又撲到了這種想法,所以陸機不再想去理會李堯。但是事關那人都如此重視的“天師道衣”,陸機躊躇了。


    “我師傅說天師道衣可能很快要出世了,好像就在這附近一帶。”


    看見陸機停了下來,李堯立即便順杆爬。


    當然李堯的師傅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用了師傅的名聲隻是想加大自己的信服力。雖然李堯一直都以為自己的名聲要比師傅的名聲要大,不過沒有辦法,諸多的事實告訴李堯,“我李堯這樣說過”和“我李堯師傅這樣說過”的影響力是相形見拙的。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在接下來的一些事情中,李堯才會不惜讓千萬人喊打,也從來不會隱瞞自己的名字吧。


    事實上,在江湖上,有門派的人總是會比沒門派的人要難惹一些。最少有門派的弟子在被人打了之後,後麵會有個老東西跳出來。


    也因此,陸機不由在心裏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果然這小子是一個小門派的弟子。


    “我不知道你師傅是怎麽說的?我也不明白你師傅為什麽會讓你這麽一個弟子出來闖蕩。但是,我要告訴你,有些東西是你們不能碰的,有些事情是你們不能夠參與的。不是你們的東西,你們就不要去癡心妄想。否則,後果不是你們能夠承受的。”


    一直以江湖上第一名門正派自稱的輕劍派,能得到江湖上的人敬畏自不是因為它的驕傲,而是因為它向外界表現出的強大實力和正氣。


    所以作為一名輕劍派的傑出弟子,陸機有理由去告誡一些不知死活的小門派,但也隻限於這麽一段話。所以,陸機在麵無表情地說完這麽一段話後,便再次禦劍而去了,不過方向不再是向前。


    對於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來說,陸機的這麽一番話無疑是很有打擊性的,如果是血性方剛一點的人,絕對會把這番話當成**裸的羞辱,即使打不贏,至少也會去反駁一番。


    李堯卻沒有,看著陸機的背影,他臉上甚至還露出了笑容,一種恭送貴客遠去的誠摯的笑容。


    此時,一陣微風吹了過來,那滿林綠樹隨風飄舞,如那一浪接一浪的波濤,壯闊之際,卻又因為身處森林身處,讓人不免會產生出一絲陰森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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