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幹什麽,都給我追啊!」那人大吼,一群小兵張牙舞爪地就要撲過來。


    熱酒一掌拍在那人的膝蓋上,右手中高山抬起,擋住那人因為吃痛而全力劈下來的大刀,刀劍相接,「當」的一聲,那人的刀刃上竟裂開一個口子,熱酒的高山就卡在口子裏,她手腕一翻,直接帶著那刀向他自己另一隻手劈過去。


    那人氣急敗壞的鬆手,那刀失了力道,竟直接向著小兵的方向飛過去,熱酒趁機捉住對方的左手一轉扭到他身後,那人痛呼一聲,聲音方才落地,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把短劍,殷紅的血順著脖頸流進衣服裏。


    「都不許動,否則我殺了他!」熱酒製住那人,厲聲喝道,一時間竟無人敢再上前一步。


    陳瑛帶著梁荀策馬飛奔而去,熱酒懸著的心稍稍鬆了鬆。


    「給我備一匹快馬。」她說道。


    手下那人似乎想說些什麽,可他剛張口,熱酒的劍又近了幾分,他瞬間就不敢再動半分。


    「給我備一匹快馬!」熱酒沉聲又重複了一遍。


    小廝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又怕她真的一刀殺了那人,隻得遣了一人去,不一會兒就牽了一匹馬來。


    「那邊。」熱酒示意那小廝將馬拴在另一邊的柱子上,而後自己慢慢地挾持著那人挪到了馬的旁邊,,確認了那馬兒沒什麽問題,正準備上馬,卻忽然聽到一聲:「放箭!」


    而後是數支羽劍破空而來,此時正是朝陽初升,金色的光映在銀色的劍尖上,一下一下的晃著眼,熱酒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一縮手,整個人都躲到那大漢身後。


    耳畔是利刃入肉的沉悶聲響,那大漢幾乎是在瞬間就被射成了篩子,半點聲音都沒發得出來,火熱的血濺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熱酒卻隻覺得通體生寒。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不知下一步該如何,隻能死死抵著那大漢倒下來的身體,不敢探出一點。


    可身邊那馬兒終於支撐不住,向她這邊壓倒下來,陰影逼近,熱酒呼吸一滯,鬆手向右一滾,慌亂見目光瞥到不遠處站的一名裘衣男子,應當就是方才發號施令之人,而他的身邊還站了一個青衣女人。


    那女人看到她微微一愣,而後唇角添了一絲詭異的笑,轉身男人的耳邊說了什麽。熱酒隻看到那男人微微一愣,而後又開了口。


    「抓活的,留條命就行。」


    無數士兵蜂擁而上,熱酒的心早以沉到了底,她一刀砍死最先撲過來的一人,一腳將那人踹了出去,尋了個空子,轉身頭也不回地拚命逃跑。


    瓊州城外的這一段路幾乎是一片平地,偶有凸起的土丘或是枯死的樹幹,也不足以藏身。


    身後風聲忽緊,熱酒向左一偏,卻躲閃不及。那是一支弩/箭,比普通的箭更快,更強,如一顆釘子一般,直接釘穿了她的左腿。


    她腳下一軟,向前撲過去,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撐地,卻又不知道是抵到了什麽東西,鑽心的疼,而那疼又恰好讓她一片混亂的腦子清明了許多。她往前一滾,咬牙將那弩/箭削去頭尾丟到一邊,抬手抵擋,又有一隻弩/箭擦著她的小臂飛了過去,釘在地上。


    熱酒咬了咬牙站起來,風捲起粗糙的沙礫,摩擦著皮肉外翻的傷口,一陣一陣的巨痛,如浪潮一般推擠著她,一會兒清醒著,一會兒又陷入混沌。


    不知有多少人麵目猙獰的撲過來,他們口中高喊著她聽不懂的話,手裏舉著明晃晃的刀。


    她恍惚間覺得自己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身處這樣的境況。


    就好像那年在君山,就好像那時候在孫家祠堂。


    第一次,他的父親撿起掉在地上的短劍,把著她的手緊緊握住,讓她快跑。


    第二次,柳顧君按下她意欲拔刀的手,告訴她有自己在她永遠不用拔刀。


    可冷州雲死了,柳顧君也死了。


    熱酒急促的吸了兩下鼻子,拔刀,出招,行雲流水,就好像一隻蟄伏了許久的狼,到如今,已無人再敢爭其鋒芒。


    蘇暉策馬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高山與流水的刀柄相接,合二為一,熱酒橫刀在身前,腳邊是一具又一具屍體,她渾身浴血,雙目通紅,劇烈的喘著粗氣。


    無人再敢上前一步。


    說到底,人都是惜命的,每一個士兵都做好了麵對死亡的準備,但是要死也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就這樣,死在一個小丫頭手裏。


    「酒酒。」蘇暉遠遠喚了聲。


    熱酒愣了愣,而後耳畔似有狂風呼嘯而過,她被人攬著腰一把帶了起來,坐到了馬上。那馬兒嘶鳴一聲,飛奔而去。


    蘇暉的懷抱很暖,可熱酒卻似乎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僵著身子,直到蘇暉將她輕輕抱下了馬,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從她的手中拿走了高山流水,她才恍然回神。


    她張了張口,她想說:我回來了,你看,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想說:你看,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悲劇不會再重演。


    可是蘇暉望著她的眼睛裏卻沒有絲毫的喜色,隻有滿滿的心疼與擔憂。


    這不對,他是在心疼和擔憂自己滿身的傷,可為什麽,明明自己救回了梁宇的妻兒,蘇暉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


    難道……


    熱酒瞪大了眼睛,她緩緩揮開想要上前來查看她的傷口的駱秋白,抬起雙手揪住蘇暉的衣領,哆哆嗦嗦的開口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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